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騎驢找駙馬

第7頁 文 / 樂清平

    他輕柔的把藥粉撒在傷口上,那傷口像有生命似的立即吸納那些粉末,然後飛快的收縮,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就結痂了。

    「妳今晚別翻身、別亂動,只要傷口沒裂開就沒事了。」

    「你不會趁我睡著而偷跑出去嗎?」她閉上眼睛,止血後的疲累感侵襲著她。

    「若我跑出去,妳不是要把黃家村的人全都殺光?」

    她輕輕的笑了,「我是騙你的,我雖然殺人不會手軟,但是我不會亂殺人。」

    她是騙人的嗎?殷若樓疑惑的盯著她昏昏沉沉的樣子,想起她方纔的狠勁,如果是騙他的,她的演技也太高明了。

    「你不會走嗎?」駱回風執意要他回答。

    「我不走。」咦?他怎麼又心軟了?

    「你放心,我會對你非常好,只要……你……」

    他傾下身,極力想聽清楚最後兩個音,但是她已乏力得睡著了。

    只要他聽話嗎?如果要聽話的男人,她身邊多得是,何必一定要他?

    這就是他一直想不懂的,她為何一定要選他,而且隨便把終身寄托在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男子身上,她到底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按她自己的說法,是因為他「太幸福了」而心生嫉妒,但是一心想破壞他的幸福,犯不著連自己的一生也賠進去啊?有這麼笨的害人者嗎?

    他直覺最後的兩個字是關鍵,回想那兩個字的發音,卻想不出結果。

    不管怎麼說,他愛的始終是杜素素,多變冷酷的駱回風不會是他的最愛。

    直到東方泛白,他仍坐在桌前,聽著駱回風睡夢中呻吟的囈語,想著隨著大師兄遠去的杜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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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喝水。」

    短短的話語聲把殷若樓從思緒中拉回來,他轉身,望進駱回風的眼中。

    脆弱不再,嬌媚不再,她又回復到那個精明強悍的女子。

    他揚揚眉表示不屑,「妳的傷應該沒事了,自己起來喝。」

    她不發一言,緩緩的下床,走到桌前拿起酒壺就喝。

    「那是酒。」他皺眉。

    「你不是不關心我的死活?」她砰的一聲把酒壺放在桌上,怒目瞪著他。

    他別過臉,「我如妳的願娶了妳,就是交易成功,妳不能再拿黃家村的百姓開刀。我們從今往後除了名分上的關係,別的互不干涉,妳明白嗎?」

    「還念著你的素素師妹?」

    他聽出她語氣中的惡意,堅決的道:「聽著,妳不能對她不利,她如果少一根寒毛我一定會找上妳,然後讓妳很後悔,妳懂嗎?」

    「憑你?」她笑了笑,故作輕蔑的打量他全身上下,「你有什麼能力讓我後悔呢?不過,想保護她也行,答應我兩個條件--不准你納她為妾,我駱回風絕不跟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還有,你要跟我住在一起,起碼在人前要表現得恩愛,這不難吧?」她高深莫測的道。

    「成交。」他道。

    「難道我們的一切,你都要用這兩個字來作結尾嗎?」

    「我們之間除了交易,難道還有別的?」他嘲笑她的霸道。

    「總之不許你提那兩個字!」

    「妳何不去養條只會汪汪叫的狗?」

    「你--」

    忽然,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公主,鐵棘將軍前來拜訪,求見公主和駙馬。」

    「不見!」這次是殷若樓快速回答的聲音。

    「公主?」外面的丫鬟不確定的呼喚。

    駱回風望見他冰寒的神情,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鐵棘將軍,就說昨日公主和駙馬很晚才睡,如今擁被高臥,尚未梳洗,請他改日再來。」

    「是。」僕人的腳步聲遠去。

    這突如其來的打擾打斷了兩人劍拔弩張的爭執,不過殷若樓鐵青的臉色未變。

    「他走了,如果你不喜歡,我叫他以後都不來打擾我們。」

    「妳又要殺人?」

    「你想他死嗎?」她反問。

    他沉默不語。

    「想讓一個人從此消失於眼前,並不是只有殺人這一種方法。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你親生的父親,你再恨他也捨不得讓他死是不是?」她在殷若樓痛苦的瞪視下接著道,「你甚至不跟著他姓鐵,要不你的名字應該叫鐵若樓才對--」

    殷若樓的一隻手扣上了她的喉嚨,「妳到底調查了我多少?」

    「沒多少。」她輕輕一撥,沒有力道的手就被她撥到旁邊。「你失去武功就不要白費力氣了。我是你的妻子,你有什麼不好受的不要憋在心裡,可以跟我說。」

    「沒有必要。」他回答得很快。

    「你有心結,不打開的話就會跟我昨晚的傷口一樣,血流不止,越爛越大。你治好了我,那麼你自己呢?」

    「我的心裡沒傷,只有恨。」他不知不覺的說出真正的感受。

    「恨也是傷的一種。」

    他望著她真誠的眼神,蒼白的臉上因為大量失血仍未恢復紅潤,身上也是一片狼狽,眼神雖冷,還是透著暖暖的關心。這又是她的騙技之一嗎?

    饒是如此,他的心還是一暖,畢竟在這種時候有人關心總比自己難過來得受用。不過,他還是不會告訴她任何事隋。

    「妳還是先把自己打理好再說吧。」他指著她身上的狼狽,「妳該慶幸不用大清早敬茶,知道嗎?」

    「公主不用給公婆敬茶,公婆反而要向公主和駙馬下跪,要不要我找鐵棘將軍試驗一下,解解你的心頭恨?」她冷冷的說著搞笑的話語。

    「算了吧,我怕夢裡都夢見他,會做惡夢的。」他習慣性的翻了翻白眼,「看不出來,妳除了會殺人之外,還挺會講笑話的。」

    她故意又做了個鬼臉,「嚇你一跳吧?」

    是啊,嚇了他一跳。這個又凶又狠的公主原來是冷面笑匠啊!看不出來。

    「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嗯?」他對她忽然轉變的話題嚴重適應不良。

    「放心吧,今後有我給你撐腰,沒人敢再欺負你。」她眼睛一瞇,「不然我殺了他。」

    「不然妳殺了他。」他的話恰好與她的最後一句話重迭。

    就知道!這個公主殺人的毛病和口頭禪一樣,沒救了。

    「謝謝妳。」他已經不是昔日的自己,沒有任何人的保護,他也能活得很好。

    在這個公主的眼睛裡,權勢和武功決定了人的地位和強弱,她以為的弱者和他所認為的不一樣,但是她想保護他的心情看來是真的。

    冷酷和熱情像是一對雙生姐妹同時跟隨著她,出現在她的身上。

    這個人真如傳言裡一樣,冷酷嗜殺,善惡難分嗎?

    算了,反正與他無關,他何苦研究她的個性,隨便她是什麼樣的人。

    他並不打算被她綁住一輩子,他殷若樓不是任人擺佈的玩偶,看準時機,安排好一切,他便會離開。雖然不知道那將會是多麼久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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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時光,殷若樓發現在將軍府中的日子並不怎麼難過,和那個公主的相處也沒他想像中那麼痛苦,只要他不口出惡言,她也就不找麻煩,甚至還會做出一些讓人下巴掉下來的蠢事。

    「妳在做什麼?喊我來有事嗎?」雖然說兩個人除了名分外各走各的,公主召見,他還是得放下餵了一半的魚來到她面前。

    這就是在將軍府的第二件好事--天天飽食終日,無所事事。

    「過來,你看看我做的東西。」她一身黃嫩顏色的便裝,頭髮梳成少婦的髻,只留出一縉垂落下來,顯得活潑又端莊。

    「妳做了刀還是劍?」

    「胡扯!」她看來甚為高興,獻寶似的把一個紅色的東西拿到他的眼前。

    那是用大紅色錦線編織成的同心結,看得出來編織方法比較繁複,上端是連環回文式的樣式,下端帶有長長的穗子,細緻精巧,不知多久才能編織成功?

    「這是何物?」他故意裝傻。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杜素素從小多病,就喜歡在床上編織些小玩意兒,這同心結是他最常收到的東西。

    「這叫同心結。」駱回風淡淡的回答,眼中露出極嚮往的神情。「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這是女子最愛送給夫君的信物,我小時候常常看見爹爹帶著,是我娘親手做的。」

    「哦。」他隨意的回答,看見同心結,他所想到的是傷心離去的杜素素,可階的是她送的同心結都留在思邈山,沒有一個帶在身邊,想她也沒辦法睹物思人。

    記得前日接到大師兄的飛鴿傳書,得知杜素素目前的病情遺算穩定,離下一次的治療還差一個多月,現在他要加緊練功,到時候還要編個什麼借口回去一趟……

    「我本來也不會,請拂塵找來手巧的丫鬟教我,教了兩日才學會,我很笨是不是?上戰場我在行,這個小小的東西就把我難倒了,你看見的這個是我第一個完成品。」她忽的住了嘴,望見殷若樓心不在焉的樣子,隨即沉下了臉,聲音微微大了些,「你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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