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春澄亞米
她不理睬、他也不走,兩人比著耐力。King對於後方四鳴的喇叭聲充耳不聞,過吵的環境讓她靜不下心,視線調離書本觀看,右邊有名員警朝這邊走來,左邊他對她耍無賴,不得已下,她只好坐上車。
在張綺紗上車後,King踩下油門,火紅的跑車猛地一退再急急射出,害她差點撞上前面的擋風玻璃。
「哈哈哈i……」他笑得恣意囂張。
坐穩身體後,她拉下安全帶繫好,將頭扭向窗外,當自己誤上賊車。
King朝她飛快睞了一眼。「喂,我叫金鷹匠,老鷹的鷹,工匠的匠;妳呢?我都自我介紹了,妳也得說。」
我又沒叫你自我介紹。張綺紗在心中無奈自語。
「告訴你有什麼好處?」她淡淡的問。
若不是有他那天的刺激,她不會有過度的情緒反應,也不可能會知道媽媽的秘密,所以,她是該感謝他的。
金鷹匠推了推墨鏡。「幫妳免費剪髮以及送妳回家。」今天並非偶遇,而是在各人預約簿上循線找到她的同學後談判得來的。
那天在館裡,她哭著跑出去,一票員工敢怒不敢言,不做點彌補過錯的動作的話,他會夜不安枕。
「你為什麼老是想幫我剪髮?」兩條辮子雖然不流行了,但也陪她好些年,印象中自從媽媽過世後她就不曾再剪過發。
「妳比較適合短髮,它會為妳帶來朝氣,那是妳身上所缺乏的。」
一步步慢慢來,他還想勸她丟掉臉上的黑框鏡,換成細框或戴隱形眼鏡,不讓她身上唯一有看頭的媚眼被埋沒。
「就這樣?」仍是有些懷疑他的動機。
「對。」趁著停紅綠燈的空檔,他故意用輕佻的眼睛打量她。「不然妳以為呢?算了吧!對我來說,妳不過是顆小蘿蔔頭,我身邊隨便拉一個女朋友站出來都比妳強太多了。喂,名字咧?」不忘她還未報上名來。
「張綺紗。」她簡單帶過。
看他駕車的技術純熟,但樣貌卻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不免令人好奇。
「你幾歲了?有駕照嗎?」
金鷹匠玩笑地說:「妹妹別想釣我唷。哥哥今年二十有五,不喜歡未滿十八歲的小幼苗。」
大她七歲!超齡的娃娃臉令她嚇一跳。「你看起來沒有那麼老--」他竟和哥哥及Ken哥哥同歲數。
記得Ken哥哥也常常提到一個名叫匠的人,會取這樣的字在名字內的人不多吧!聽Ken哥哥說那是因為匠的爸爸是日本人,所以名字有點兒日本味。
他真會是Ken口中的匠嗎?
這樣的恭維倒令他斂去臉上的笑容。
「若可以的話,我寧可不要這種長不大的臉。」對它,既愛又恨,帶給他無比自信,也常讓他被喜愛同性的男人追著跑。
「抱歉,我不是在笑你……」她側著頭回想。
記憶中,Ken哥哥好像也曾說過他曾深深愛戀過的阿匠也是個討厭自己樣貌的男孩子。他,會是Ken哥哥心中思思唸唸的阿匠嗎?
「如果說我讓你剪髮,你可以答應我一個條件嗎?我先申明,那個條件不是要你當我男朋友。」
「哪有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金鷹匠不滿地斜揚嘴角。「不然妳再聽我的勸去配隱形眼鏡的話,咱們就扯平。同樣我也申明,費用請自付。」他依樣畫葫蘆。
「我同意,你呢?」張綺紗對他豎起尾指。
「沒問題,那就直奔西區Helmut,剪完再去配眼鏡。」
回應她孩子氣的動作,尾指一豎一拐,兩人成交。
「好。」張綺紗拿出手提袋內的手機撥電話回家,告訴小媽咪她會晚點回家。「我請你吃飯,答謝你。」不摻雜不純的動機。
說完,她側過頭面向窗外,看著熙熙攘攘的車流及走在街上的人群。
金鷹匠轉動眼球,意外看到她纖細唯美的側面,留下深刻的一瞥。
這個女孩兒,靜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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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阿新一見到老闆現身,急急忙忙地找尋昨日來找他的那名男子留下的名片,但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以及工作台的桌面及抽屜,都沒找到。
他心虛地縮了縮肩,只好裝作沒那回事。
再度見到張綺紗,而且還是和King一起來時,James驚訝地叫出,「啊?」
「啊什麼啊,做你的事。」金鷹匠酷著臉說。
最內側有一張空的位子,他推了張綺紗往那坐著。「稍等一下,我去樓上拿工作袍。」
阿新拿了一條毛巾披在張綺紗的肩上,手開始揉動按摩。
張綺紗輕輕撥開肩上的兩手。「不用了,謝謝。」她怕癢。
從樓上下來時,金鷹匠已經穿好工作袍。「阿新,我自己來。」
「妳同學都叫妳小紗對吧?」從鏡面看到她點頭。「小紗,把眼鏡拿掉。」
在她拿掉眼鏡後,金鷹匠推高她的瀏海,仔細地看過後,手放開瀏海,卡喳、卡喳,剪掉她後邊的兩條辮子。
雖然有些可惜這一頭被她保養烏黑的長髮,但為了展現她秀氣小巧的五官,只好殘忍卡喳兩剪。
金鷹匠錯愕於鏡面中的她表情未變,以為她應該會哭喊或哀叫,而不是沉浸在手上的書,連眉毛也沒皺一下。
幫她洗頭的同時,他很想搖搖她,問明前兩天執拗不剪的理由。
做完手上的客人後,James往這邊靠過來。
看他從洗髮到剪髮全不假手於他人,真是破天荒。更令他咋舌的是,前兩天這個妹妹不是被King氣走了嗎?怎麼今天居然乖乖不吭聲的讓他剪髮,兩人雖然未多交談,但起碼不是那天的劍拔弩張。
以飛剪帶出自然層次,兩邊微不對稱的嬉皮感,細細密密地剪完後,帶她再度去沖水。
躺在黑色的躺椅上,她用迷濛的眼望著工作中的金鷹匠,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從頭皮上搓揉的十指感受到他認真的程度。
「剪好你想要的造型了嗎?」
「嗯,待會吹乾後妳就會瞧見我的傑作了。」朝她睞了三四眼,再也忍不住地問出心中的問題。「前幾天妳為什麼不讓我剪?」
「如果你那天的健康狀態是屬正常的話,也許我會考慮。」反正他已經剪好他要的型,就算又撩撥他動怒的踢她出館,大不了濕著發回家。
大手往她敏感的脖子捏揉,嗲聲嗲氣。「發什麼病?」當他是瘋子嗎?
張綺紗扯動唇片。「狂犬病,見人就咬!」
瞬時變臉,粗魯地將她推坐起,拿毛巾和雙手「攻擊」她的頭。「真不可愛的臭丫頭。」枉費他好心想將她弄得美美滴說。
「彼此彼此。」扳回一局。任他肢體動作發洩輸家情緒,反正--只是擦發時用力了點,又不會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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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黑框眼鏡架回鼻樑時,驚艷於在他巧手下的改變,連身後的James和兩位小弟的表情也和自己差不多。
和他現在的髮型相差無幾,差別在於她的髮色黑亮、發性鬆軟,短髮順著頭型而下,讓清麗的特質全都表露。
將她的表情和眼神全收納無遺,金鷹匠得意揚揚。「怎樣?我說得沒錯吧!」
若未戴上眼鏡的話,與之前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謝謝,你的確沒錯。」她真心誠意道出,附加一笑。
金鷹匠脫去身上的工作袍,隨手往後一丟。「走吧,先去吃飯。」超過吃飯時間半小時了,他肚子咕嚕叫。
見她慢吞吞,他扭過頭低吼。「快點,我肚子快餓扁了--」只差沒露出獠牙嘶鳴。
張綺紗匆忙將書丟進手提袋追上他。「你不用打卡嗎?」納悶他隨意來去工作場所的自由度。
「不用!」金鷹匠握住她的腕際,拖她走快點。
「你不怕被老闆炒魷魚嗎?」
他簡短咆哮。「囉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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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他計畫行事,在用完餐、配完眼鏡後,將她送到家門時已近十點。
金鷹匠探出頭,在她的手心上放一張便條紙。「我的聯絡電話,收好。別忘了我還欠妳一個條件喔。」上面寫著住家及手機兩組號碼。
她小心地將紙片放入手提袋內的小暗袋。「嗯,你路上小心。」
「喂--」在她關上門前他又喚住她,露出皮皮的笑容。「去拿眼鏡前打電話給我,我載妳去。」他想第一個看到她戴上隱形眼鏡。
「好,再見。」她淑女的忍下一個哈欠。
「小紗--」在她剛轉身時他又喚住她,拿出黑色手機。「妳的電話給我,家裡和手機的我都要。」
快速地念完兩組號碼,她哀叫。「大少爺,可以讓我進去了嗎?」
早上七點就起床搭機場巴士去機場一直到現在,人像走馬燈一直轉,好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