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依青
「嘻……嘻……老師,你知道嗎?我們都背地喊你「老處女老師」!老、處、女、老、師!」她說一次還不夠,還用各種不用的語調、音調重複一次。
這麼聳動的字眼,當然引起路人的指指點點和訕笑。
杜喜媛翻了翻白眼。
「老處女?」難不成全台灣的老處女都長得她這模樣?「不是啦,你認錯了!我不是那個什麼老處女老師,我是你的同學,同學!」她急著為自己辯白。
「你剛才說是我的老師啊,我不會認錯的,雖然你看起來年輕了不少,但是我就是認得出來。你是我們學校最……最變態的老、處、女。」
「你喝醉了所以認錯人。我年輕又貌美如花,怎麼可能是什麼老處女?」杜喜媛尷尬地看看四周,圍觀的人愈來愈多。
這地方本來就是聞名的風化區,愈到深夜,尋歡的男人愈是湧進,有些人還指著她笑道:「沒人要的老處女,不會啊,看起來還挺年輕的嘛。」
甚至有人替她加油打氣:「沒關係,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面對醉得七葷八素的夢露和尋芳客陣陣的訕笑,杜喜媛終於按捺不住地仰天狂嘯。「駱亞洲!你給我滾出來!」
「呼!發飆了哦!」
「這個叫作駱亞洲的男人八成是拋棄她的男人。」
「難怪會成為老處女,這麼凶有誰敢要?」
彷彿當個處女是千古罪人一樣,眾人將杜喜媛當成話題批判。
像個巨人一樣的駱亞洲帶著滿臉笑意突破人群。
其實他在一旁早笑得不可遏止,若不是杜喜媛緊急發出求救訊號,他肯定會笑破肚皮。
「誰說我老婆是……」他有意無意地瞄杜喜媛一眼。「老處女?」
「原來是已婚婦女,什麼嘛!」眾人一哄而散,四周恢復事不關已的冷漠。
因為夢露腳步已經站不穩,顛顛倒倒的快醉倒在地上,兩個人一左一右攙扶著,把她夾在中間。
雖然忙著攙扶夢露,杜喜媛還是不忘進行秋後算賬的工作。
「駱亞洲,你很過分。我好意幫你辦案,你居然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在一旁看熱鬧?」
「是你交代我不得插手的,還拍胸脯保證說自己一定馬到成功。」駱亞洲騰出空閒的手,作出天地可鑒的模樣。
「再怎麼樣,一個弱女子被這麼多臭男人給包圍著,你也好歹衝進來瞭解一下狀況。」
「我聽你的聲音中氣十足,所以覺得你應該應付的了,而且那些人也沒有惡意,只不過想看看笑話而已。」
「看笑話?我杜喜媛豈隨便讓人看笑話的?你給我解釋清楚!」杜喜媛用嘴扯高衣袖,揚起手擺出空手道架勢。
「喜媛,今天是我們正式交往的第一天,你真的要搞得兵戎相見?」駱亞洲一把捉住杜喜媛的手,撒嬌似的放到臉頰上磨蹭。
「誰跟你正式交往了!我又沒有答應你。」臉上雖然是生氣的表情,杜喜媛的眼尾開始露出戀愛中女人才有的笑意。她用力地把手抽回。
「沒答應我?那我陪你玩了一下午接吻魚的遊戲,你總要對我負責任吧?我可不是隨便陪人玩那種遊戲的。」駱亞洲又伸出長手去捉。兩人就這樣一來—往地打鬧著。
夢露發出微弱的呻吟:
「幫幫忙,你們兩個的手別在我面前揮來揮去的,弄得我頭都暈了,」說完便呼呼地沉睡,身體的重最完全落在杜喜媛和駱亞洲身上。
「喂,任務成功,我們趁現在把她帶回去。」杜喜媛賊賊地笑道。
***
中午的喜媛徵信社總是飄著速食麵香,今天卻例外。杜喜媛將右手的肯德基炸雞放人口中,左手還緊捉著麥當勞的漢堡不放。
趁著咀嚼的空檔,她如啖美食地讚美道:「天啊!我已經好久沒有吃這玩意了,真是想死我了!」
「這玩意有什麼好吃的?我還是比較喜歡吃排骨便當配海帶湯。」坐在她身旁的駱亞洲咬了一口漢堡。這是他第二次吃西洋漢堡,感覺仍舊是索然無味。
「對了,你把買給劉晴的漢堡吃掉,那她醒過來吃什麼?」
沒兩下,杜喜媛解決了炸雞,還意猶未盡地吸吮手指。
「誰說漢堡是要買給她的?」她瞪了還在沙發上沉睡的夢露。「她是疑犯哩,待會給她一杯水喝就很不錯了,還吃什麼。」
「這麼做太不人道了,何況是我們私自把她帶到這裡來,她是不是疑犯還待調查中……」
杜喜媛沒等到駱亞洲把話說完,放下手中的漢堡改拿大杯的可樂走到夢露身邊,準備往夢露臉上倒下去。
駱亞洲動作敏捷地搶下可樂。「你在做什麼?」
「弄醒她啊。我們已經跟她在這裡耗了這麼久,難不成還要這樣耗下去?我可是犧牲心愛的可樂哩。」
開玩笑,讓她把這杯可樂倒下去還得了,等一會地板的清理工作不用說一定又落在他身上。駱亞洲將可樂舉得高高的,怎麼樣也不肯交給杜喜媛。
杜喜媛二話不說,轉身走進浴室。沒—會工夫,浴室裡傳出嘩嘩的水聲。
想也不用想,她—定是提了水桶裝水。這個女人是想什麼就做什麼,從不考慮後果的。為了避免待會的水患,駱亞洲用手輕拍夢露的臉頰,輕聲細語地試圖喚醒她。
「劉晴,劉晴。」
杜喜媛提了一桶水走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一氣之下,連氣都沒哼出聲,朝兩個人將整桶水潑出去。
「喜媛,你瘋了!怎麼連我也—起潑得濕淋淋的?」
駱亞洲拎起胸前那片濕透的薄衫,滿臉不解地問道。
「我不小心手滑了。再說,反正你也捨不得她淋濕,所以我成全你,讓你陪她。」杜喜媛一副理所當然的氣焰。
「我不是捨不得她,而是怕你一時衝動弄髒地板,所以才想叫醒她,你怎麼……」
杜喜媛不等駱亞洲說完,指著沙發上的夢露。「她醒了。」
夢露正瞇著一雙跟,適應白天的光線。慢慢的,她睜大眼睛,對四周陌生的環境並沒有太大的驚訝。
「這又是哪兒?我一定又喝醉酒了。」
「劉晴,我們有些事情想請你幫忙。」駱亞洲走到夢露身旁,像個大哥哥一般親切地坐在她身旁,然後由濕漉漉的口袋中掏出證件。「我是偵二小隊小隊長駱亞洲。」
聽到「劉晴」兩個字,已經夠震驚了,加上對方又是個警察,夢露直覺事情不妙。不過她的驚慌只在臉上出現幾秒,腦筋一轉,立刻露出無辜的笑臉。
「誰是劉晴?你認錯人了。」她急忙起身尋找隨身的皮包。林錦福不止一次告誡過她們姊妹,萬一有人懷疑她們的身份,—定要抵死不承認,這樣才是安身之策。
「喂,你在找這個嗎?」杜喜媛手裡拎起夢露的白色皮包,開始檢查裡面的東西。「哇!香奈兒的耳環一副,成套的化妝品和……嘖嘖嘖,鑽表!我不知道現在的高中女生這麼有錢。」
「還給我!」夢露急忙想搶回自己的東西,一個踉蹌,被桌腳絆倒。
杜喜媛沒有—點同情,反而哈哈大笑。
駱亞洲蹙著用,很不能苟同杜喜媛的惡劣行為。
他—邊扶起狼狽的夢露,一邊好言勸道:「我知道你是劉晴,也知道你在哪裡上班,更知道你還未滿十八歲。你的家庭環境不錯,就讀的學校也是很好的學校,為什麼你要離家在外,做一些你不該做的事情?」
駱亞洲的親切舉動讓杜喜媛氣得咬牙切齒。這個女生可是因為愛慕虛榮而自甘墮落,不像電視劇裡演的那些身世堪憐的女人,因為家庭或是感情因素才墮入風塵之中;相較之下,杜喜媛覺得夢露實在足不可原諒。她刻薄地替夢露回答駱亞洲的問題。
「為什麼?為了錢啊!不過是喝喝酒、讓你們這些臭男人吃吃豆腐,錢就會滾滾而來,比起—般人的賺錢方法是輕鬆多了。」
「喜媛,你不要說話!」駱亞洲終於動怒
他不明白杜喜媛為什麼專挑—些諷刺、難入耳的話說,她難道沒有想過這些話對—個不到十八歲的女孩子來說,是很大的傷害嗎?「為什麼我不能說話?我說的是劉晴的心聲哩。」
杜喜媛開始鬧彆扭,坐她的特大皮椅上,遠遠地瞪著駱亞洲,把不滿全寫在臉上。
「我的確是為了錢才到酒家去上班,不過那不關你們的事情,我更不是你們口中那個劉晴,現在我要回去了,請把我的皮包還給我。」夢露故作鎮定。她既然已經知道面前這個男人的身份,他要自已幫什麼忙更是不用說。絕對是和她的工作有關。她不斷地提醒自已,謹守林錦福交代的話——什麼都不要承認。
「好,如果你不是劉晴的話,那我,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因為我必須瞭解你的身份好備案。」駱亞洲將那張偽造的身份證拿在手中,心想林錦福應該還來不及給劉晴—個新身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