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宋沛萱
「筱薔!」夏宣豪叫了一聲,擔憂地看著她。
除了夏宣豪,丁筱薔的回答帶給他們的反應是驚訝、錯愕。
「哦,為什麼呢?」夏父不放棄地追問,他是三人之中最先從震驚中回過神的。
「爸,你問這些做什麼?我又不是要娶她父親!」夏宣豪一臉不悅,他不喜歡父親這種刺探性濃厚的口吻。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兒子,結婚畢竟是兩個家族的結合,當然得瞭解一下。」夏母也表示她的看法。
方夕黎左觀右看,突然說道:「我想我還是迴避一下好了。」接著她就要起身離席。
「不,不用了。」丁筱薔喊住她,臉上沒有絲毫笑容。
夏宣豪在看見丁筱薔的神情後當下知道她想說什麼,「不,筱薔——」
「因為我懷了孩子又不肯拿掉。」在夏宣豪的阻止聲中,丁筱薔全招了,在他們的震愕下,她看著夏宣豪又說:「因為我懷的是最愛的人的孩子,雖然他離開了我,但我相信他,這就是原因。」
「你說的那個人是宣豪?」夏父明知故問。
「爸!」夏宣豪警告地喊,他不明白今天父母的態度為何有點反常?
「那孩子呢?」夏母問,神色有著一抹急切。
「死了,在三歲那一年病死了。」丁符薔幾近麻木地說,不願再看見任何來出一他們的打量、評鑒、震愕或者是嫌惡的眼光,既然他們不喜歡她,她再為他們的態度所傷豈不太傻?
「夠了!爸媽,你們別再問了,想知道什麼由我來回答。」夏宣豪氣得跳腳,「這是批鬥大會嗎?」「沒關係的,宣豪。」丁筱薔淡淡地一笑,「反正這都是事實。」
「這是你對父母講話的態度?如果你認為我們存心刁難就隨你愛怎樣去想。但是,你別指望我會同意你們的婚事!」這句憤怒下衝口而出的話猶如一枚原子彈震得當場人人臉色大變,且以夏宣豪最是震驚,反覷丁筱薔,雖然臉色因驚愕而蒼白,卻表現得很堅強,似乎早就料到而能接受這個打擊。
「你……你這還不是刁難?!」夏宣豪鐵青著臉咬牙道。
「宣豪,不要……」她目帶懇求地看著他,不希望他為了她與他父親之間的關係惡化。
夏宣豪回望著她,似乎會意而努力控制瀕臨爆發的怒氣,「過來。」當他喚她時,聲音是極其溫柔的,他在丁筱薔走近他時,不顧在場者的詫異低頭吻住她,然後將她緊擁在懷中,動作充滿保護欲。
「只有我才有資格評論她,決定一切是與非。」他的口吻一派挑釁並迎上父親面無表情的凝視,「這一切全是我的任性而為造成的!筱薔並沒有錯,硬要說,也只能說她錯在認識我、錯信了我,在我心中,她是最完美的,也是惟一能讓我為她努力向上的動力,你們能明白嗎?沒有她,就不會有今天的我!」他的唇輕印上她的額頭。
「不……不要說了,宣豪,我並沒你形容的那麼好。」夏宣豪的真情之語觸動了丁筱薔脆弱的心靈,致使她再也克制不了心中翻湧的情感頓時熱淚盈眶。
方夕黎未發一言地觀看這一幕,知道自己是沒機會了,她也很喜歡夏宣豪,可是很明顯的他的心早給了丁筱薔,除了兄妹之情,她是無法再奢望能獲得他的任何情感回應了,她萬般落寞地看著他帶著丁筱薔走出大門。
在送丁筱薔回公寓的一路上,兩人誰也沒有多說話,沉悶的氣氛凝重地充斥著這個小小的車體空間,車子飛快地在交通繁忙的路上行駛,不多久就抵達她的公寓樓下。
「今晚,害你受委屈了。」夏宣豪雙手緊抓著方向盤,臉則直視著前方,他的語氣充滿自責,他不曉得事情會演變至此。
「不會的,就當是個過程吧!」丁筱薔轉頭看他輕輕地說道,從他的側臉,她無從得知他此刻內心的想法。她不能怪他父母的態度,但她怕!怕到最後自己不得不離開他,她真的好怕!她渴望他溫暖的懷抱撫去心中不斷擴大的不安,但她無法開口說出來,只怕自己會崩潰。
她倏地轉身打開車門,在下車前說道:「你還是快點回去吧!去和父親好好談談,不要意氣用事,他也是為你好,再見!」
丁筱薔下車上樓後,他並沒有離開,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動作,又過了好幾分鐘他才熄火尾隨著她上樓。
丁筱薔上樓後靠著們任憑滿心酸楚將她淹沒,然僅一下子,門鈴聲緊接著響起,她毫不思索地打開門,下一瞬間自己則被圈入一個溫暖的懷中。
「宣豪?」她有點不敢置信地喚道,當指尖觸及他寬闊的背時,她倏地緊環抱著他,無言地感受他的體溫驅逐她心中的寒冷。
「你怎麼沒走?」良久,在她輕退出他懷中時問道。
夏宣豪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神色認真而專注,接著他開口,「因為我感覺你在哭,所以……」
猛一陣水氣直竄上眼眶,逼得她差點落淚,「你在胡說什麼呀?我哪有在哭?是你多心了。」她伸手推他催促,「你還是快回去吧!你父母會擔心。」
夏宣豪冷不防擁住她,激動地說:「你為何總是關心別人?我的父母要拆散我們,難道你不知道?」
「唉,是我自己不夠好,怪得了誰?」她咬著唇認命地說道。
夏宣豪莫名地對她的話感到心悸,他倏地推開她,急切地想從她臉上的神情找尋蛛絲馬跡,但他看不出來她此刻內心的想法。沒來由地,他慌了!
「你該不會是想離開吧?不!我不准。」他將她抱得死緊,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我們結婚吧!明天我們去公證結婚,你說好不好?」
「你冷靜點,宣豪,我並沒有要走,而且這樣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啊!」她安撫他,「別急,反正六年都能過了,不差這段時間,我想你的父母會慢慢接受我的,嗯?」
「你真的變堅強了,筱薔。」他釋懷地笑了,「至少比我還堅強。」他定定地看著她良久,這才稍感安心。
丁筱薔突然手叉腰威脅地說:「那你還不快回去為我們的事好好地與你父親進行溝通?小心喔,若讓本姑娘等急了,我可不嫁了。」她一副路得二五八萬的模樣將他逗笑了。
「好大的口氣,真要嚇死人了,屆時如果你不嫁,我就學非洲部落習俗來個搶新娘!」他也不甘示弱地說。
「無賴!你不怕被笑嗎?」她溫柔地看著他問。
「無所謂。」他瀟灑地聳個肩,「我只要有你就夠了!其他的,管他去!」深情的目光,直叫人差點溺斃其中。
「宣豪……」她猛地撲向他懷中,淚如泉源。
她知道自己會一直愛著這個男人,不論結局是喜、是悲,她都認了,她不能不愛他呀!
「為什麼突然請我吃飯?」這天中午休息時間一到,蔣以禮就準時地出現,然後二話不說地拖著丁筱薔就走,她們走進一家裝潢清雅素靜的餐廳,由於蔣以禮已事先預訂好位置她們才能在一位難覓的用餐時段翩然到來。
「恭喜你呀!夏宣豪不是帶你去見過他父母了?」一直等到侍者將菜送上離開後蔣以禮才回答,神色顯得很興奮。
「這有什麼好值得慶祝的。」丁筱薔的嘴角無奈地牽動一下表示微笑,回想起他父母的態度,箇中滋味如飲水冷暖自知,她突然對眼前芳香四溢的美食失去胃口。
「怎麼了?你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蔣以禮敏銳地看出她的怪異,犀利的雙眸直逼視她,想一探究竟。
「你怎麼會這麼想!」丁筱薔笑罵,「對了,聽說以恩要回來了?這次他打算停留多久?」她連忙轉移話題。蔣以恩是蔣以禮的弟弟,目前正在美國攻讀醫學,打算將來繼承父志,這次則是趁著難得的假期回國與家人小聚。
蔣以禮以一副早看穿她意圖的表情說道:「以恩並不在此次談話範圍,而且他的出現也是早晚的事,其實他到現在還對你念念不忘咧!」之前有一段期間,以恩表明想追筱薔,倘若不是遭佳人拒絕,他不會大老遠跑到美國。不給丁筱薔懷舊時間,她催促道:「說吧!那次和夏宣豪的父——」言至一半,蔣以禮突然瞪大了雙眼,雖然很快恢復鎮定,但丁筱薔已更快一步地轉頭望去。
她看到夏宣豪與方夕黎手挽著手狀極親密地走進來,在侍者的帶領下從容地入座,從他們臉上的笑容及洋溢的氣氛,令丁筱薔的心莫名的揪緊,她是相信夏宣豪,但眼前所見的是一幕她不得不承認的相稱畫面,好一對才子佳人!一旦心中所想變成真實畫面呈現,猛一時之間還真令人難以承受。
「她……」與丁筱薔相反地,自夏宣豪和那個女人親密地出現後,蔣以禮的眼神一直盯著丁筱薔,因此後者臉上的僵直、微愕,甚至是黯然一一盡收入她眼裡,看來維倫說的沒錯!她擔憂地看著丁筱薔,「那……那個女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