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冰澈
「好吧!」古飆沉默一會兒點點頭,「那妳去睡覺吧!」
夏菊花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謝謝。」然後上了床躺下。
等古飆洗完澡後出來,夏菊花已經睡著了,臉色雖然還有點蒼白,但那熟睡的樣子,讓古飆終於放心了。可是他不能對自己釋懷,因為他竟然如此在意她,似乎忘了她父親所造成的傷害。
帶著自責的心情,古飆也在床的另一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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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被子似乎在翻動,古飆睜開了眼睛,看到被子已經被踢到床下。他知道自己是不會做出這種幼稚的舉動的,而和夏菊花相處的這幾天知道她也不會。於是他扭頭看向夏菊花,只見她臉頰潮紅,冒出不少汗,身子還在不停地扭動著。
「該死。」古飆咒罵一聲,他不該聽她的逞強話而不帶她去醫院。
古飆急忙幫她蓋上被子,可夏菊花又拚命要掀開被子,費了他好大的勁。
他弄了濕毛巾幫她敷在額頭上,漸漸地,她的臉色不再紅得嚇人,也不再出汗了;但臉色卻慢慢的變得青白,而且身體不斷地顫抖,嘴裡直叫好冷。
古飆從櫃子裡拿出好幾條被子蓋在夏菊花的身上,但這些似乎都起不了作用,她始終蜷曲著身子顫抖著,看起來無助又可憐兮兮的。
古飆情不自禁地掀開被子鑽進去,將她嬌小的身子摟進懷裡。
似乎是下意識的,夏菊花緊緊的依偎著古飆溫暖強壯的身體。
古飆不禁想要咒罵,因為他竟然會對正在生病的她起了邪惡的念頭。夏菊花的舉動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遐想,摟著柔若無骨的身子,讓他的身體也火熱了起來。
但夏菊花只是想要尋求一點安全感、想要那一絲絲溫暖,那是從沒有人給過她的溫暖和安全感,她不停的往古飆溫暖的胸膛貼近。
「夏菊花,妳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古飆拉住夏菊花的手,氣急敗壞的叫。
古飆捧起夏菊花在他胸前磨蹭的臉蛋,臉色已經恢復了紅潤,只是他有一些不確定,這真的是她嗎?為什麼跟平常的她相差了那麼多,是不是她一生病便脫下了所有的偽裝,展現最真實的自己呢?
現在她就在他懷裡,他能感覺到她的體溫,不再有那種明明她在身邊但他觸碰不到的不安,這讓他心裡竄起了一股暖流。
兩個身子親密的依偎在一起,讓古飆想起了他佔有她的那一晚;雖然只有一個晚上,但卻是深深刻在他腦海裡,無時無刻重溫著。
當古飆低下頭將唇印上去、得到夏菊花下意識的回應時,他不想要發生的事,全都發生了。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室內如火的激情正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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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平日無話可說,這會兒卻相擁而眠的人,都睡了幾年來最安穩、最甜美的一覺。
醒來後,夏菊花雖然感到意外和羞怯,但也知道這種事是夫妻之間必然要做的,所以並沒有感到任何不妥;但古飆陰沉的表情卻讓她的心底莫名的刺痛。平靜的心隱約起了變化,不明顯卻也讓自己感到難以捉摸。
若說是憎恨夏菊花,古飆不如說是在憎恨自己吧!昨晚上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夏菊花柔軟的身子給他的甜蜜觸感,以及那些從來沒有過的激情和放縱,似乎讓他一直束縛著的心也被解放了。
但更令古飆生氣的是,他發現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夏菊花的面前居然一點用處也沒有,他抗拒不了她,昨晚她不自覺的舉動,就能引起他如此的衝動。
古飆沒有說話的樣子讓白水仙也不敢開口說些什麼。儘管習慣沉默面對事情的她,她明白古飆生氣的原因,所以更是不敢多說一句,連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來古飆的厭煩。唯一幸運的是,因為一直在注意著古飆,所以她在回台灣的時候並沒有暈機。
來接機的司機將行李搬進後車廂,他們先送白水仙回家。
坐在前座的古飆先將手機開機,不一會兒電話鈴聲便響起。
接聽之後,古飆將電話遞給了夏菊花。
夏菊花有些驚訝的接過電話,「喂。」
(菊花嗎?是我。)電話裡傳來崔珍沙啞急切的聲音。
「崔阿姨,出了什麼事嗎?」心裡隱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夏菊花趕緊問道。
(菊花,快過來吧!妳媽媽可能……可能快不行了。)崔珍的聲音有點哽咽。
像是被打了一拳,夏菊花一下子呆愣住。
(菊花、菊花,妳在聽嗎?)
崔珍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驚醒了夏菊花。
「我現在就過去。」深吸一口氣,夏菊花的聲音並沒有異樣,仍然那麼平靜。
(妳沒事吧?菊花。)崔珍擔心的問她。
「我沒事,」說完,夏菊花掛了電話,將手機遞給古飆,「對不起,我要到南山去。黃伯,我可以下車嗎?」
「出了什麼事?」古飆一直在注意著她,此刻銳利的目光正望著她。
「我媽媽出事了,我要去看她。」黃伯停下車,夏菊花拉著車門就要下車,卻發現自己的全身竟然軟弱無力,連車門也打不開。她不由得慘澹一笑,她以為失去兒子後,她已經可以承受所有的失去了,此時才發現她更加無法承受。
古飆望著她依然平靜、卻逐漸蒼白的臉和那雙一直在顫抖的手,便不假思索的下車,迅速地開了車門,將她扶下來;他吩咐黃伯將白水仙送回家就關上車門,讓白水仙想要開口都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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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計程車前往南山時,夏菊花一直望向窗外,她沒有流淚,但古飆仍能感覺到她的悲痛和不安,他忍不住伸出手將她一直顫抖的手緊握著,想要給她力量。
夏菊花一震,沒有回頭,更沒有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車子一停下,兩人剛走進醫院大門,崔珍已經迎上來了,她對古飆點點頭,直接將兩人帶進病房。
夏母躺在床上,白色的床單襯得她的臉色更加蒼白,瘦弱的身體看起來更加嬌小,她的神情似乎很平靜,似乎是迴光返照般突然清醒了。
她盯著夏菊花,眼中似乎也只看得見她。
夏菊花慢慢的走上去,輕輕的喚了一聲:「媽。」
夏母不捨地握住她的手,「菊花。」
這一聲叫喚讓夏菊花的心裡一震,她有多久沒有聽到母親這樣呼喚,她以為在媽媽的意識和生命中從來就沒有她的存在;記憶中的母親是瘋瘋癲癲的,嘴裡時常叫著一個陌生男人的名字。夏菊花從小時候就聽到大家對母親的議論,才知道母親年輕時候很活潑可愛,一直到後來她愛上一個男人,在母親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時,才知道那個男人另有家庭,只是想要玩弄她,最後那個男人一走了之,留下了絕望到常常呆望著遠方的母親,後來那個孩子流掉之後,母親就瘋了。
外祖父母去世之後,舅舅把母親嫁給了大她十幾歲,愛喝酒、賭博,粗暴的爸爸,日子更是痛苦不堪,這一生母親似乎也從來不曾幸福過。在這樣的家庭裡,許多人都很不可思議夏菊花是怎麼長大的,或許是命硬吧!她終究還是長大了。
「菊花,媽媽對不起妳,媽媽不該生下妳。」夏母瘦弱的手很用力的握住夏菊花,向來黯然的眼裡有著難得的清醒,「這世間有著太多的欺騙和謊言,媽媽一直都看不透,折磨了自己也害苦了妳。菊花,媽媽其實都知道的,知道妳所經歷的痛苦並不比媽媽少的,妳為什麼要這樣平靜?為什麼要把妳的痛都藏在心裡?
菊花,跟媽媽走吧!媽媽帶妳去一個沒有恨也沒有痛,不會讓人流淚的地方好不好?媽媽來照顧妳,媽媽一定會好好照顧妳的。」
聞言,古飆眼中閃過一抹緊張,他走上前按住夏菊花的肩,下意識不想讓夏母的話影響到夏菊花。
「我知道妳會怪我,妳小的時候有一次發燒了,病重加上幾天沒有吃東西,妳一直哭著叫媽媽,但是我都沒有理妳,我滿腦子都想著那個該死的男人;還有一次妳爸爸喝醉酒,拚命的拿籐條打妳,打得妳滿地翻滾,痛得哭著喊我,我也從來沒有護過妳。但是妳慢慢的長大了,在我們從來沒有抱過妳、親過妳,在沒有愛中,以及妳父親的打罵下長大。我對不起妳,菊花。」夏母哽咽著。
「媽,我不怪妳,我一直都很快樂,而且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夏菊花神情平靜安撫著。
聽到夏母的話,古飆的手忍不住緊握著,有種酸澀的熱流湧上喉嚨,讓他的呼吸有些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