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伊米
敕烈難捨的紅了眼眶,啞聲問道:「可有安達能為你做的事?」
「你就離開這吊台,讓你我都輕鬆些吧!」安德決然的閉上眼。
敕烈含淚難過的轉過身離去,結束他此生唯一的安達關係。
遠遠站著的昭陽擔心的迎上前,她體貼的扶著身子有些搖晃的他。她深知重情重義的他此時是何等痛苦,於是開口勸道:「安德一向熱中家國大業,如今國破家毀,他生又有何歡?也許死亡是他最好的解脫。」
敕烈不輕彈的男兒淚泛出眼眶,哽聲道:「沒錯,昨夜我欲私下放走他時,他也是這麼告訴我。」
昭陽陪他走著,為平撫他傷痛的心,她轉移話題道:「對了,我剛接獲爹的來信,說當日欲害你的那個蒙面歹徒已俯首認罪,國師和王后在罪證確鑿下,為保兀達王兄王儲之位,一個已服毒身亡,一個自請離開出家修行。我想,黑風崖之事,應已如你所願的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日後應沒有人敢再做出傷害你的事了。」
「陽陽……」敕烈感動於她的知心,不禁在眾目暌睽之下擁住她。「我一生從未停止我對身為蒙古王子身份的怨恨,而今,我卻真心感謝這個身份,它讓我遇見你——沈昭陽,娶了你——朱月陽,愛上你——我的陽陽。」
「烈!」昭陽感動的淚不由自主的滑下,她終於知道被愛的甜蜜有多教人迷眩。
☆☆☆
敕烈和昭陽返回將軍府後,米娃娜由於罪證確鑿,承認了她一手策劃暖心湖馬群之事,因此在可汗旨意下,忿然回哈哈那去。
自此哈樂閣成了過往雲煙,而將軍府一向緊肅嚴冷的氣氛,變得融洽溫馨。
時光匆匆過去,秋季的虹羚賽已到來。
而為早日達成和敕烈的約定,取得虹羚請可汗讓他們離開王朝的昭陽,終於到了驗收的時候。
第一天的馭馬、射箭兩關中,成績斐然者為一向被人看好的米娃娜、火英靈、努愛等人。
昭陽則令人意外的以她自創的飛馬方式,取得了馭馬的第三名,拿到了她自己有些失望的第一根虹羚毛。
今年被眾人視為虹羚的人選——米娃娜和火英靈兩人,在第一天便各以驚人的四根虹羚毛領先,而努愛則以三根緊追於後,形成了三人個個有機會,但也個個沒把握的緊張情況。
第二日的解錦囊,努愛與昭陽幾番鬥智下。終由昭陽奪魁取得三根虹羚毛,這麼一來,昭陽、米娃娜、火芙靈、努愛四人都成為虹羚的人選。
於是,最後一關狩獵獲勝者,便成為這十餘年來的首位虹羚。
「算了,射死你,我也不可能勝出。」騎在馬上的昭陽收下欲發出的箭。
到這時她才射下兩隻肥兔,就算再多這只剛出生不久的小鹿也比不上米娃娜、火芙靈她們獵得的狐狼。
「唉!太陽都快下山了,只求陷阱有收穫,不然虹羚就無望了。」她嘀咕著往她所設的陷阱走去。
天啊,她築了半天的陷阱全毀,釘在地上的鐵夾全都被扯起,她用了許多蒙汗藥精心所調的花蜜肥羊肉也被吃個精光,但那裝肉的彈簧鐵皿卻未如她預想的把那偷吃的傢伙夾住。
昭陽難過的跳下馬,失望的把當初備好套鎖獵物的鐵環拿起,順著地上的足印往前走,眼前所見的一幕讓她不禁駭然的張大了口。
熊?不會吧?這……這兒怎會有熊出沒?驚訝之餘,她終於明白陷阱為何損毀。
傍晚時分,驗收成績的關鍵時刻即將到來。
米娃娜在見了努愛和火芙靈的成果後,不禁自豪且難掩得意的站在她狩獵的成果前,提前接受哈哈那族人為她即將成為虹羚的歡呼。
這時昭陽好不容易用一輛大車將那頭呼呼入睡的熊拖回。
霎時,在場所有目光都訝然的投向她,在安靜了一會兒後。眾人再度喧嘩叫囂,但此時震耳的歡呼聲已不是自哈哈那族人那兒傳來,而是自將軍府眾人那兒傳來。
於是,米娃娜以一根虹羚毛之差,飲恨失去虹羚。
這戲劇性的變化,讓本以四根虹羚毛為滿足的昭陽感動得哭了起來。
「烈,我……我們終於可以……可以離開這兒,去過我們……」她欣慰不已的哽咽道。
「誰說你們可離開?」此時可汗忽然問。
「父汗,您不是說過只要贏得虹羚,父汗定恩准陽陽所請之事嗎?」敕烈稍斂喜色問道。
「是啊,父汗,那日兒臣也在場,父汗確實如此承諾。」兀達把握機會開口。他對他們兩人離去可謂求之不得。
「胡說,本汗只答應隨她所求賞賜,怎可和離開這等大事相提並論。」可汗不認帳的道。
「可是……」
「虹羚一事,本汗賞賜黃金十萬兩,珠寶十箱,離開一事,不准再議。」可汗不待敕烈說完,轉身忿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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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敕烈在昭陽失望的情緒中,仍為她補辦一場慶宴。
夜裡,將軍府上上下下的人,不管是小廝、丫環、管事或是勇士們,個個都興奮的準備餘興節目和拿手好菜為她慶賀,於是昭陽只好應敕烈之請回房更衣,準備以水袖舞答謝。
忽然喜兒遠遠奔來,慌張的哭喊,「王子,不好了,王子妃在更衣時被人扛走了。」
「可有見到是何人?又是往哪個方向離去?」敕烈眼睛一亮,問道。
「沒有,奴婢只見著那道黑影和王子妃倏地就飛身不見了,嗚……」喜兒抽抽噎噎的說。
敕烈憂心又無奈的吁口氣,步下階梯,便見米娃娜和火芙靈出現在眼前。
米娃娜帶怒的道:「火芙靈,你向我父王遊說要我前來向虹羚道賀,並達謝那日她在黑風崖救我和哈哈那勇士之情,可你看看這裡的人是怎麼待我?」
火芙靈笑了笑,向敕烈點了一下頭,無奈的說:「我能做、不能做的全都做妥了,其他的可就看王子怎麼處理了。」
「黃鼠狠給雞拜年,能安什麼好心眼?還不快交出我家主子?」喜兒氣恨的瞪著米娃娜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米娃娜幾乎氣炸。
「算了,我們走吧,別在這找晦氣受。」火芙靈很快的拉著米娃娜離去。
敕烈的目光才送走她們,一把飛刀便自他眼前閃過,他接下飛刀將上頭的紙攤開看了後,將飛刀連紙丟在桌面上,飛身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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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追來,否則休怪我手上的刀沒眼傷了她。」兩個蒙面人其中一個以生澀的蒙語威脅道。
敕烈牙根緊咬,停下腳步,無計可施的看著他們扛著昭陽,遁入黑暗的樹林中。
尤木須派兵包圍林子,僵持到天將泛白、濃霧四起之際,那兩人才將已甦醒的昭陽押到敕烈依談判所給的馬兒背上,來到崖邊威脅著若他們輕舉妄動便把她推下崖去。
此時,敕烈忽自林中冒險飛上馬背,一掌將一個蒙面人擊下崖,並將昭陽帶入懷抱中。
另一名走在前方的蒙面人驚聞夥伴的痛呼聲,於是他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硬是策馬衝向敕烈他們。
兩匹馬兒痛苦嘶叫,紛紛掉下深崖,蒙面人將馬韁套住昭陽與他同墜,使得敕烈雖已跳離馬背,但也拉不了昭陽。
於是敕烈只好反身躍下,打開那蒙面人的雙手,運足功力將昭陽送回崖上,自己則朝崖下墜。
昭陽趴在崖邊哭喚道:「烈——」
濃霧瀰漫,萬丈深淵全然隱沒敕烈與那兩個蒙面人的身影。
「生不能相守,死又何懼?烈,我來了。」說完,他在尤木須等人的驚喚聲中,無悔的縱身躍下。
「快去向可汗稟報,快!」
「可惡又狠心的米娃娜!」崖上眾人由慌轉怒的紛紛罵道。昭陽不斷往下墜,撲通一聲,直直沉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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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久都沒上來,她可能真的忘了水性,我……」敕烈浮在水面上,不安的道。
「雖說她是你妻子,但也是我女兒,我都不緊張了,你緊張什麼?她自小即深諳水性,況且有她廣叔跟著,一定沒問題的。」沈宇海要他放心。
果不其然,在水底看清沈廣笑臉的昭陽不一會兒便輕鬆的游出水面。
「你們三個太過分了,不怕嚇死我、摔死我、溺死我啊?尤其是你,真是太可惡了,你怎能這麼待人家?萬一我不跟著跳崖,難不成你就把我一人留在蒙古嗎?」昭陽又哭又笑又氣的伸出小手捶著敕烈,連連怨道。
「喏,一下水,刁蠻的性子都回來了,我看你還是考慮一下,別跟我們四海雲遊,待在蒙古可能好些。」沈宇海笑著道。
「真的?我們可以像以前在青龍號上那樣?」昭陽欣喜的問。
敕烈回以比陽光溫暖的笑容,點頭道:「嗯。」
「烈,你真好!」她忘情的抱住他,甜蜜的親吻他的唇。
「唉,只有她的烈好,我們倆扛她跑了一夜沒睡,假扮壞人還弄得一身濕冷,真是……」沈宇海向沈廣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