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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姜婷

    承延了三百年的海運事業,近兩年已由霍氏家族的新生代貝兒、黛兒掌理經營。

    貝兒、黛兒是對美麗的雙胞胎,各具特色的典雅動人,令人無從找出她們相似之處。嚴格而論,兩人唯一相似之處便是那對時常閃著慧黠光芒的眼瞳,除此之外,若真的要將她們聯想為雙胞胎,就只剩下兩人活躍、且不服膺於命運的剛烈性格。

    貝兒、黛兒的直系祖先是霍氏長子霍明——也是唯一定居於多佛,並建立霍氏海運者。當時,霍明在距港口的一哩處,建造三幢相隔十公尺的巴洛克式別莊,以鄭燮所作之詩「夜深更飲秋潭水,帶月連星舀一瓢」,分別命名為月星莊、帶月別莊、連星別莊。

    月星莊置中,是霍氏長者所居,帶月別莊是長子或長女成年後所居,而連星別莊則是由次子或次女所居。

    而霍明的後代一直以來都是生育一子一女,只有貝兒和黛兒這一代是一對雙胞胎。

    因此,兩人年滿十八歲時,便自月星莊遷至各自應居的別莊。貝兒獨居於帶月別莊,黛兒則是住在連星別莊。

    現在,帶月別莊裡燈火通明。

    「該死!」黛兒失控的大吼。

    「嘿,黛兒,你到底要罵到什麼時候?」貝兒動手幫妹妹擦乾頭髮。「從你進門到現在,你就一直為著該死,再不然就是咕噥著一堆連我都聽不懂的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樣生氣?」

    半小時前,渾身濕漉漉的黛兒衝進起居室,嘴裡咕噥著就連貝兒都聽不懂的話。貝兒擔心她著了涼,趕緊拖黛兒去沖熱水澡,沒想到,一邊沖澡的黛兒仍是不停咒罵,直到出了浴室也是一樣。

    貝兒只知道黛兒今晚要在池塘邊過夜,難道是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就是該死嘛!」黛兒就快哭出來似的。

    一旁的哲雷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把吹風機遞給貝兒後,拍拍黛兒紅撲撲的臉頰,「你再不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貝兒就快急瘋了。」

    「我……噢……」黛兒捂著臉,不吭聲。

    貝兒開始用吹風機幫她吹乾頭髮,提高聲音問:「你還好吧?」

    「不好!」黛兒沮喪極了。

    「是誰欺負你了?」貝兒很清楚,只要她們一執行競爭落敗後的代價,是絕不可能放棄的,即使有人出面阻攔也一樣。黛兒逞強的抿起唇,「誰敢欺負霍黛兒!」

    「那這個人肯定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哲雷老實不客氣的回了句。

    「哲雷。」貝兒不贊同的睨了他一眼。

    「他知道我是誰……」黛兒乏力似的吐了一句話,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名字?這是她到現在仍想不透的。

    「他?」貝兒睜圓了眸子,關掉手上的吹風機。「誰?你在哪遇到的?」

    「池塘邊。」黛兒把毛巾扔到沙發一角,忿忿的補上一句:「就是他害我掉到池裡的。」想到這兒,她還是抑不住心底的憤怒。

    貝兒和哲雷對看了一眼,繼續聽她往下說。

    「他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嚇得連連後退,誰知道腳下一個踏空就跌到池塘裡。我爬起來時,他還站在那裡,我們對視了很久,他突然開口喊了我的名字,第一次是那種不確定的輕喊,第二次則是很肯定的喊出我的名字。」黛兒說話速度極快,雙眉緊擰著。「你們知道嗎?我原本以為他不懂英文——」「等等。」貝兒打斷她的話。「他是怎麼突然出現的?」

    「我先是聽見奇怪的聲音,就是那種腳踩在枯樹枝上的聲音,我喊了一兩聲,可是沒有人應我,等我準備收起手電筒時,他就像鬼魅一樣冒出來。」黛兒雙手握成拳頭,咬牙切齒的說,「我才會嚇得跌到池塘裡。」

    「你說,那個男人喊了你的名字?」哲雷提出疑問。「你很確定他喊的是什麼?」

    「我聽得很清楚,他的確是叫著『霍黛兒』。」冷不防的,黛兒顫了一下。

    貝兒覆住她的手,輕輕揉著她的指關節,要她放鬆些。「你見過他嗎?」

    「不!我從來不曾見過這號人物。」

    沉吟了一會兒,貝兒開口說道:「也許他是在哪本雜誌上見過你。」

    黛兒孩子氣的抿直唇角。

    貝兒輕拍了妹妹臉頰一下,接著又說:「這不是不可能的,你想想,這幾年來,你替幾本雜誌拍過封面照?那些接受採訪的就更不用算了。」

    黛兒自大學時代開始,就一直活躍於平面媒體之間,每年固定有幾本雜誌找她拍攝封面,她典美中混合著艷媚的東方容顏,在西方人之中,豈止是令人驚艷。

    「不管怎樣,他實在是太冒失了。」黛兒不悅的低吼。

    事實上,那個男人給黛兒的震撼不只是「冒失」兩字,現在回想當時的情景,唯一深刻在她腦海的是男人那雙銳利至極的眼瞳,在他們對視的片刻裡,她彷彿是光裸的被他審判著,那種感覺令她深惡痛絕。

    「然後呢?你沒問他是誰?」貝兒繼續問著,她認為該讓黛兒發洩一下情緒。

    「我……」黛兒噘著唇,這才暗咒起自己的膽怯。「我唯一做的就是轉身、逃開。」

    再一次的,哲雷和貝兒交換了一個眼神。

    「貝兒,我是不是不應該膽小的逃開?」現在黛兒滿腦子想的全是——那個男人是不是也覺得她是膽小鬼一個。

    貝兒搖頭,「不能這樣說,也許……他是個變態,或者是登徒子之類的,在這種情況下躲開,只是出於自我保護。」

    他不是什麼變態或是登徒子,黛兒很明白。在和男人面對面注視時,她可以辨別出他並不是變態或是想冒犯她,她之所以逃得如此倉皇,只是怕被他看透的感覺,尤其是在他喊出她的名字之後。

    「噢。」她低聲呻吟。

    「黛兒。」貝兒心疼的摟住她,真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了。「我沒事。」黛兒咕噥了一句。

    「真的嗎?」哲雷質疑的看著她。

    黛兒倏地離開姊姊的懷抱,板著臉用僵硬的語調大聲重複:「我沒事!」

    「誰沒事?」一個帶著笑意的男聲突然冒出。

    猛然抬頭的黛兒一見到來者是何人,即刻由位子上跳起,要不是貝兒攔阻住她,她肯定已經撲上去掐住來者的頸項了。

    「該死的泰森,你還敢進我家!」她氣憤的斥喝。

    「黛兒小姐,我進的是帶月別莊,這應該是貝兒小姐的家,不是你的吧?」泰森壓根不把黛兒的怒氣放在眼底。

    「你還——」黛兒底下的話被雙胞姊姊打斷了。

    「泰森。」貝兒只是喊了泰森的名字,抿個唇,泰森就安分住嘴。

    「你來做什麼?」黛兒沒好氣的問。

    泰森露齒一笑,「早上你跟我說你今晚會在池塘邊搭帳篷過夜,身為你的屬下,基於關心的立場,我決定帶點宵夜來探望你。」他提起左手的宵夜給黛兒看,以茲證明。「可是我到了池塘邊就只看到倒了一半……」

    「是搭了一半!」黛兒不悅的糾正他的用詞。

    「好吧!你說了就算,搭一半就搭一半。」泰森依舊是那張笑臉,繼續說:「在池塘邊,我只看到你『搭』了一半的帳篷,所以我就過來貝兒小姐這裡,想問問你在哪,沒想到你竟然就在這裡。」

    黛兒啐了一聲,「明天記得提醒我扣你一半薪水。」

    泰森倒抽一口氣,「黛兒小姐,上次你已經說要扣我半薪了。」

    「再扣一半。」黛兒重重拍了桌子一下。

    貝兒啼笑皆非的插嘴道:「黛兒,你怎麼不乾脆把泰森開除,省得他惹你發火。」

    「貝兒小姐!」泰森瞠大眼瞪著她。

    「我是開玩笑的。」貝兒輕笑了幾聲,接著,故意很正經的說:「泰森,如果黛兒真的不用你,你就到我部門做事吧。」

    泰森看了看上司,乾笑了幾聲。「黛兒小姐,你會讓我到貝兒小姐的手下做事嗎?」

    黛兒瞇了瞇眼,語帶警告的說:「你現在最好開始祈禱自己下次不會再犯錯。」

    「犯錯?!」泰森挑了挑眉,「黛兒小姐,我說過很多次了,無論如何,這次的競爭你是非輸不可,那不是我的錯。」

    「這是哪門子的話?為什麼我一定得輸了這次競爭?」黛兒生氣的問道。

    隔了一兩秒,泰森才神秘兮兮的說:「有些事是注寫好在手心的。」

    聞言,黛兒震顫了一下,喃喃地說:「那肯定不是今晚發生的事。」

    「今晚發生了什麼事?」泰森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黛兒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泰森,晚安,明天見。」

    泰森尷尬的扯扯嘴角,「貝兒小姐、哲雷爵爺,看來我得先告退了,晚安。」

    「出去!」黛兒雙手握拳。

    「黛兒小姐。」原本帶著笑的泰森,突然換上一個極嚴肅的表情,「不要害怕你看見的,因為一切才剛開始。」語畢,他一溜煙就不見人影。

    黛兒瞪圓了眼,用力喘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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