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金萱
「可以嗎?」溫妮眉開眼笑的問。
「當然。」梵騰毫不猶豫的說,臉上儘是對她的寵愛。「妳說對吧?我善盡本份的好妻子。」他抬頭看向文苡安,嘴角輕諷的揚起。
文苡安沒有應聲,轉身就走。
第五章
不想面對梵騰的情婦,所以文苡安一早就出門到婦產科掛診,以確定自己的懷疑。
「恭喜妳懷孕了。」
醫生的一句話讓她的懷疑得到了確定,她茫然不知所措的離開醫院,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蕩著,直到累得走不動而癱坐在公園裡的椅子上為止。
她懷孕了,她竟然真的懷孕了,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呢?
她不解、驚恐、惶惑,但是身為母親的天性卻讓她的雙手不由自主的輕覆在平坦的小腹上,好像想要保護腹中的胎兒不受到任何危險威脅一樣。
時間在她發呆中又飛快的經過了兩個小時,原本明亮的天空被彩霞籠罩,天就快要黑了。
「小姐,天就快要黑了。」
寧靜的四周突然傳來這麼一句叮嚀,文苡安緩慢的從發呆中抬起頭來,茫然的看著站在她前方一臉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啊?」
「我說天就快要黑了,妳別再一個人坐在公園裡發呆了,這樣很危險。」老人家對她說道。
文苡安眨了眨眼,反應遲頓的先是看了一眼天色,這才慢慢的接收到老人家話裡的意思。
「謝謝您,我知道了。」她對老人家說,但卻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老人家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坐到她身旁的位置上。
「妳有心事?」老人家問。
她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是為了老人家突然坐到她身邊要與她聊一聊的模樣發怔,抑或者是為了他的一語道破而發愣。
心事?對,是心事,而不是煩惱。她一點也不想拿煩惱這兩個字來形容她肚子裡的孩子,他(她)是她的孩子呀。
「嗯。」她輕應一聲。
「要不要講給我這個老人家聽?」
看著眼前這張慈藹的面容,聽著他善解人意的溫和語氣,文苡安一直苦苦壓抑在心裡無處抒發的委屈與淚水再也遏制不住的在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她摀住臉,忍不住的痛哭失聲。
「嗚嗚……嗚嗚……」
老人家沒有打擾她,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仰望著向晚的彩霞,直到天色幾近全暗,而身旁的她的哭聲也漸歇之後,才又開口--
「天都暗了,老人家眼睛不好,妳陪我走段路,送我回家吧。」他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搥了搥發酸的腰背後,逕自舉步緩緩的往前走。
文苡安一邊擦著滿臉的淚水,一邊迅速起身追趕上他。
兩個人靜靜的走著,沒人開口說話,路燈照射在他們倆身上,在地上形成了兩道人影,一纖細一圓短,一挺直一駝彎,看來寧和而平靜。
老人在一棟舊式民房前停了下來,文苡安知道他家已到。
「謝謝您。」她停下腳步,感謝的對他鞠躬。
「早點回家去吧。」老人家對她揮了揮手後,轉身進屋。
號啕大哭過一陣之後,她的心情終於能夠鎮定下來,可以冷靜的思考一切。
其實她現在懷孕也不一定是件壞事,相反的它極有可能會成為改變她與梵騰之間關係的關鍵利器,不是嗎?畢竟血濃於水。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雖然不如意的事在比例上佔了八九成之多,但是最少還有一成的如意事不是嗎?誰敢說那一成的機車不會掉到她頭上來?
才與他發生了一次關係就懷孕,這微乎其微的機率都讓她給中了,她就不相信那十分之一的機車會比這更難。
文苡安深深的吐納了一口氣,轉身勇敢的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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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去哪了?」
才剛剛推門而入,他冷凝的聲音立刻像條鞭子般的鞭向她,讓她稍稍放鬆的情緒在一瞬間又緊繃了起來。
文苡安先關上大門,脫掉外出鞋改換上室內拖鞋之後,才慢條斯理的看向他。
「你今天回來得很早。」她說,平靜的陳述她的訝異。
「我若沒早點回來的話,又怎知道妳會卑劣的說一套做一套。」他冷笑,心裡卻狂怒的想著,她是不是又和那個咖啡店的男人約會去了?
「什麼意思?」走進屋裡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文苡安不解的問。
「溫妮的晚餐呢?」他冷聲質問。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她卑劣?
「我沒有義務要服侍你的情婦。」她婚後第一次直接向他表達自己的拒絕。
「我以為昨晚我們已經說好了。」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說好。」
梵騰盯著她臉上柔韌傲然的神情,若有所思的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形,她好像真的沒有答應他,而他竟然自始至終都沒發現,原來她根本就不是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而是只狡猾的狐狸。
「好,既然妳說妳沒義務要服侍她,那麼我呢?我的晚餐在哪裡?我善盡本份的妻子?」他冷嘲熱諷的問。
「我現在就去煮。」文苡安看了他一會兒後,冷靜的回答,然後走向廚房。
「等一下。」他叫住她,「我今天特別餓,需要吃到兩人份的食量,妳做的份量最好能夠滿足我的口腹之慾。」
文苡安猛然僵住步伐,緩慢的轉身面對著他,然後毫無預警的朝他丟下一顆炸彈。
「你跟我一樣懷孕了嗎,需要吃到兩人份的食量?」她說。
屋內的時間似乎在一瞬間停頓了下來,空氣凝窒,四週一片沉靜。
梵騰渾身震顫的瞪著她,所有急智的反應能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擊得潰不成軍,腦袋一片空白。
她懷孕了?這怎麼可能?他們倆只上過一次床而已,她怎麼可能會因此就懷孕了呢?
不可能的,她一定是在說謊,這種微乎其微的機率怎麼可能會發生在他們倆身上?
他恨她,她媽媽是害媽媽鬱抑而終的原凶。若不是她媽媽勾引了他爸爸,他的家庭又怎會破碎,媽媽又怎會鎮日以淚洗面直至鬱抑而終?
他不會原諒她,他要讓她也嘗嘗媽媽生前所受的折磨與痛苦,讓她知道她媽媽在生前做過何等卑劣的事,居然破壞他人的家庭!
俗話說父債子償,而母債嘛,自然該由她這個做女兒的來償還。所以他才會千方百計的接近她,然後讓她愛上……
梵騰倏然渾身一僵,腦袋再度浮現出她與男人坐在咖啡店裡的畫面。
她還愛他嗎?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嗎?他突然之間變得懷疑,而且充滿了不確定。
有這麼湊巧的事,才和她發生一次關係而已就能讓她受孕嗎?
他真是個愚蠢的白癡,竟然會信以為真!
梵騰的俊顏瞬間冷冽到了極點,深邃的雙眸黑不見底,陰狠得讓人震顫。
「去把那個孽種給我拿掉。」他冷然迸聲道。
文苡安陡然劇烈的一震,血色迅速的從她臉上褪去,留下蒼白的一片。
「你……剛剛說什麼?」她問。
「把那個孽種給我拿掉。」他毫不猶豫的重複剛剛說的話。
「你……不是認真的。」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握緊了拳頭的對他輕聲道,雙腿卻顫巍巍的疑似快要撐不住自己。她不相信他真的這麼無情。
「明天妳馬上到醫院去給我拿掉他,聽見沒有?」他冷酷無情的朝她咬牙命令。
她踉蹌的搖著頭,不信他對她的恨意真有那麼深,深到連他們的孩子他都不願意放過。
心上那道從未癒合的傷口在一瞬間被他用力的撕裂,痛得她幾乎無法忍受,差一點昏厥。
「為什麼?」她迷亂痛苦的臉顯得蒼白,尋求他的解釋。
「我不愛妳,我恨妳。這就是答案。」他殘酷無情的瞪著她。
文苡安的身體前後搖晃了一下,差一點支撐不住。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但迷濛的雙眼卻像是失去焦距一樣空洞而茫然。
「不愛我……恨我……」她喃喃的重複他說的話。
對,這麼簡單的答案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她從嫁給他、認識他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個事實了,不是嗎?她怎麼會這麼呆、這麼傻的以為他有可能會為她而改變?
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什麼紅線彼端的命運,她再也不要相信了。
她的心痛累了,臉上的肌肉也疲乏了,再也沒有多餘的一絲力氣可以再強顏歡笑了。她真的好累、好累。
她轉身,有如行屍走肉般的飄向大門的方向。
「妳要去哪裡?」梵騰出聲問。她的樣子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文苡安置若罔聞的繼續往前走,
「我問妳要去哪裡?」他再次出聲道,語氣裡卻多了分強硬與命令。他不是關心她,而是因為她是他復仇的禁臠,他不允許她無視於他的存在。
但她依然故我,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動手拉開大門,然後走了出去。
「文苡安!」梵騰倏然起身追了出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停了下來。「我在問妳話,妳沒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