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心如
「將這賤奴上綁!.」她喝令,隨即命人取來她慣用的長鞭。
不過一會兒工夫,藺采蓁已經被侍衛縛綁於木樁上,袒黛揮舞著手中的長鞭,面容肅然,目光銳利,惡狠狠的揚言——
「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本公主。」
隨著她的話語落下,長鞭同時揮打出去,結結實實落印在藺采蓁的背上。
她的衣裳立即撕開一道裂縫,跟著第二鞭和第三鞭,打得她皮開肉綻,沒多久,傷口沁出的鮮血就印染了整個衣背。
那灼熱的刺痛感從背部延燒到全身,她墮入痛楚的深淵,卻緊抱著木樁,不許自己喊疼求饒,似乎如此就能抵制妲黛的殘暴。
公主的長鞭是出了名的毒辣,別說女人就連男人也承受不住,眼看藺采蓁被公主一連鞭打數下,卻一聲不哼,旁人見了也肅然起敬。
終於,妲黛累了,放下了長鞭。
她走過來,故意伸手揉捏傷口處,看見藺采蓁的身子因疼痛而抽搐,臉上滿是快意,竟病態的說:「放心,你是不會這麼容易死去的,因為我還要一點一點慢慢的折磨你。」
她轉回身子,走上前抓起地上的滿兒,命道:「既然你同情這賤奴,我就讓你去治療她的鞭傷,要是治不好,你就一起去死!」
於是,藺采蓁和滿兒被關在同一間屋子,裡面除了一張破棉被和傷藥,其他什麼都沒有。
天寒地凍入了夜更顯得淒涼。
滿兒手骨斷裂,雙手又紅又腫,反而必須依靠藺采蓁的照料,見她小心翼翼將傷藥均勻的塗抹在自己的十根手指上,還用僅有的棉被將自己包裹住,滿兒心裡既感激又難過,不禁嚎啕大哭起來。
「不會有事的。」藺采蓁拍著滿兒的肩膀,不停的柔聲安慰她。
滿兒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復下來,然後想起藺采蓁背上的鞭傷,想幫忙卻礙於兩手己癱,不知如何是好。
「沒關係,我一點都不疼。」藺采蓁說。
她不是在安慰滿兒,故意欺瞞自己的傷勢,或許是天冷,背上的疼痛早已麻痺無覺。
「可是……」
「真的沒關係,換過衣服後,我就已經覺得好多了。」藺采蓁說。
滿兒當真相信,不再堅持,想著想著又悲從中來,淚流滿面。
「滿兒伺候公主多年,想不到公主完全不念舊情,這樣對待滿兒。」她嗚嗚哭訴,好不可憐。「早知道這樣,去年就該聽阿娘的話,隨便找個男人跟他走,也就不會落到今天這種下場。」
見滿兒不停埋怨,藺采蓁也覺得過意不去,歎道:「都是我害了你,沒有我,公主就不會難為你。」
滿兒眨眨眼,不哭了……
「藺姑娘,滿兒跟在公主的身邊,對你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她說:「我覺得你真傻,像耶律大王那樣好的男人,有哪個女人不希望得到他的寵愛,就連公主也不例外,為什麼你要惹大王生氣,害自己淪落與此?」
藺采蓁無奈一笑,竟無言以對。
她與耶律修戈之間的恩恩怨怨,怕是說也說不清了,回想起來,如夢一場。
「我瞭解公主的個性,她氣你恨你全是因為耶律大王喜歡你,所以她會想盡法子來折磨你。」滿兒說道。
「這個我知道,可是她不該遷怒於你。」
滿兒低下頭,喪氣的說:「誰叫滿兒是奴才,這是滿兒的命。」
藺采蓁聞言,不禁為滿兒擔憂。
「你瞭解公主,你想她會如何處置你?」她低頭詢問。
滿兒身子微顫,紅著眼眶,哀聲說:「滿兒沒死已是萬幸,根本不敢想往後的事。」
「死?」藺采蓁略略吃驚,又低聲詢問:「你已經受到了懲罰,難道公主還不肯放過你?當真要你死嗎?」
滿兒聽見死字心裡實在害怕,咕嚕嚥下口水,戰戰兢兢的說:「在皇宮沒人敢開罪妲黛公主,好些年前有個剛入宮的女僕不知輕重,得罪了公主,公主命人打斷女僕的手腳,送出宮後就不知下落。還聽說南國大王曾寵愛一名舞妓,公主就命人……」
她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才有勇氣繼續說下去,「公主就命人殺了舞妓,聽說屍體就埋在王宮的後花園裡。」
藺采蓁聞之色變,想到妲黛的蠻橫與殘暴,與她這些日子對自己的凌虐與暴行,不難相信她的確會做出這樣恐布的事情。
「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也會被公主折磨到死的。」滿兒哭喪的說。
望著滿兒絕望的臉龐,藺采蓁也感到茫然了。
第二天,天才濛濛亮,藺采蓁就被傳喚到廚房幹活兒,即使身上帶著傷,提水劈材的粗重工作一樣要做,在看到滿兒的下場後,已沒人敢幫藺采蓁,冷眼看著她受公主的摧殘。
或許昨天動怒過於疲累,妲黛睡到了日上三竿,還沒有起床的意思,藺采蓁就這麼捧著熱水盆站在門外候著,不知不覺已到了正午,烈日當頭,藺采蓁漸感體力不支,刺痛猶如萬針紮在背上,令她冷汗直冒,身子不自主的顫抖。
這時耶律修戈來了。
他聽說公主在內院動用私刑,心裡十分擔憂藺采蓁的安危,就藉著替蕭太后送貢品給妲黛品嚐的機會,來到公主的內殿一探究竟。
當他看見藺采蓁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心裡著實鬆了口氣,隨即昂起下巴,故意視而不見,是以沒有發現她的蒼白。
妲黛聽說耶律修戈來了,立即開門相迎,她早已起身多時,也已經梳洗妝扮,不過想到了新點子來折騰藺采蓁,才遲遲不肯開門。
她見到耶律修戈,眉開眼笑歡喜得很,快步上前,伸手纏繞他的手臂,模樣十分親暱。
「原來母后下令,你才肯來看我。」她嬌聲嚷道。
雖然妲黛嘟著嘴埋怨,心裡卻是甜的,眸裡流露無限千嬌百媚,整個人緊貼在他身上。
「固然是太后下令,但是我來看公主,是因為我想念公主。」耶律修戈微笑訴說。其實,他是故意說給藺采蓁聽的,一償報復的快感。
妲黛毫無所覺,頓時心花怒放,還以為耶律修戈當真喜歡自己,樂得像枝頭上的麻雀,圍繞著他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耶律修戈隨口敷衍妲黛,眼神卻轉向藺采蓁,看見她雙目緊閉,眉頭輕蹙,開始還以為她受了刺激所以悶悶不樂,但仔細一看,才發現她臉色蒼白的可怕。
妲黛也發現了耶律修戈的漫不經心,看見他正望著藺采蓁,馬上打翻了醋罈子,把怒氣全歸咎於藺采蓁的身上,勃然喝道:「賤奴,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滾下去!」
藺采蓁心一驚,手裡的水盆差點翻落,好不容易穩住手,沒想到一轉身,腳竟不聽使喚的癱軟下來,驀地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秦兒,」耶律修戈低喚,本能的衝上前伸手相扶,不知觸碰到她背上的傷,聽見她的慘叫聲,嚇得忙收回了手,心發慌的問道:「你怎麼了?」
藺采蓁疼得說不出話,雖然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出醜,但是灼熱的陽光令她頭腦昏脹,身子異常的沉重,半天使不出力氣。
看見耶律修戈如此關心藺采蓁,妲黛妒火攻心,氣她在這節骨眼兒演出這麼一場好戲,分明是想博取耶律修戈的同情,而事實上,她已經做到了,他的人,他的心,整個都記掛在她的身上。
妲黛氣瘋了,衝上前,無視耶律修戈的存在,狠狠打了藺采蓁一耳光。
「賤奴,」她罵道:「剛才還好好的,你這要死不活的模樣想裝給誰看?」
妲黛一把將藺采蓁自地上拖起,回手又給她一耳光,恨不能讓她憑空消失,倉卒的斥道:「在我還未生氣之前,你最好馬上消失,否則……」
「否則怎樣?」
妲黛愣了愣,不相信耶律修戈會用這種不敬的語氣對她說話,甚至當著她的面,挽住藺采蓁的腰身,不肯放手。
「你……你說過不想再見到她,怎麼……」
「我反悔了。」耶律修戈立即回道。
他當真後悔死了,看見公主如此暴戾無性,公然在他的面前凌虐她,實在不敢想像,他不在她身邊的這些日子,她是如何熬過的?
看見耶律修戈投來的冷漠眼神,妲黛的心逐漸退燒終至冰冷,這使她看清一切,她終究及不上藺采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你想做什麼?」她沉聲問道,心裡有不好的感覺。
「帶她走。」他簡單回答。
「不行!」她斷然回拒,目光如電,直灼灼逼視著他。「你已經把她讓給我,她就是我的人……」
「我要謝謝公主的調教,」耶律修戈立刻接口,「我一直希望她能成為一個順從的女人,如今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都要感謝公主調教有方。」
公主怔了怔,知道他話中有話,那過於鏗鏘有力的聲調明白顯示他的不滿。
「反正公主看她不順眼,我這就把她帶走,免得公主見了心煩。」耶律修戈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