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曉昀
於是,她就用著這樣的方法,順利的出了醫院。
看不見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去,但是她早打定了主意,她隨便選了個方向就往前走著。
颼颼的陰風和冷冷的雪花落在她單薄的身體上,她身上那件不適宜的病服完全阻隔不了寒意。可是司徒舞夢卻一點也不在意。
不是生,就是死……
只要能夠離開這裡,只要能夠逃離那個可怕的男人,就是死也無所謂。
司徒舞夢想著,她一步步的在風雪中走著。
酷寒讓她的手腳開始發痛,然後失去了知覺;然而,她還是努力的走著。可是司徒舞夢並不知道,這家醫院離市中心是那麼遠。
而且在她完全看不見的情況下,她根本是往反方向去。因此,她根本就到不了市中心,根本就到不了……
殷耀人一進門就發現了吹著風雪的窗口上飛舞著一條白色的布條。
床上的人早就不知去向,屋裡的雪卻已經堆得老高。
真是了不起啊!他很想這麼讚歎著她,可是他更想狠狠的罵她一頓。
在這樣的風雪裡出門,而且是在她完全看不見的情況下,這樣的她根本是自尋死路,再加上在外頭等她的人……
殷耀人根本沒有辦法再想下去了,他急忙衝出病房。
外頭的尚炎不明白的追了上來。「少主,外面下著大雪耶!你要去哪裡?」
他當然知道外面下著大雪,可是就是有個蠢蛋不知道。
「少主……」尚炎又說。
「給我滾開!」殷耀人不耐煩的大吼著。
尚炎就這麼看著殷耀人向大門衝了出去。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他冷靜的少主會這麼激動?
他迷糊了,但是不論少主想做什麼,肯定是有原因的,因此下一刻,他便集合了一群人跟在殷耀人的身後而去。
第四章
司徒舞夢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四周是那麼黑暗、那麼冷……她的身體漸漸失去了知覺。
雖然她依然走著,可是每一步、每個動作卻變得愈來愈困難。
然後,當她想再往下走時,一個不知名的物體絆倒了她,讓她重重的跌在雪地上。當摔在雪地上的司徒舞夢想要起身時,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她就要死了嗎?死在這裡?司徒舞夢不停的在心中自問著。
不……不要啊……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好不甘心啊……她真的好不甘心……司徒舞夢想著,眼睛濕潤了起來;但在那一刻,她感覺到有人將她摟在懷裡。處在這樣的風雪裡,根本無法感受到溫暖的,可是,她卻真的感受到了。
這是幻象嗎?肯定是的。
「我是不是快死了?」她微弱的聲音問著。
感覺到有人正緊緊的摟住她,他正努力的拖著她走。
「不,我不會讓你死。」他堅定的說著。
他的聲音是那麼熟悉、那麼強勢,好像全部的人都得聽他的話似的……雖然她不記得在哪裡聽過,可是,她相信他的話。於是乎,司徒舞夢放心的將頭靠在他的身上。
她對他展露了一個天使般的微笑。
終於……終於可以放心睡了。
她那張臉除了蒼白,就只有蒼白。
殷耀人看著病床上的司徒舞夢發呆,她在昏睡前的微笑是他從沒有看過的。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對他笑過。他知道那一刻她之所以對他笑,那只是因為她並不知道救她的人是他。
「少主。」尚炎走了進來,發現一身濕的殷耀人根本連衣服都不曾換下。
「不要管我。」殷耀人說著。「去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回炎島。」他想過了,只有四處環海的炎島,才能防止這種事情一再發生,而且也只有在那裡,他才能夠完全的掌控。
「少主……」尚炎愣了一下。他是不是聽錯了,一向討厭回家的少主,竟然……
「炎島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況且,她的眼睛瞎了,而她的仇家又那麼多……」當然憑他們炎島的聲勢是不用怕那些小癟三啦!可是……「現在的她根本就只是個麻煩而已,再說她根本不知道如果不是少主您在保護她,她早就……」
他當然知道她會是個麻煩,但是她原來並沒有這樣的,不是嗎!而且,他也絕不能容許她逃跑的事再次發生。「我說了就算!」殷耀人的眼睛卻始終看著司徒舞夢。「尚炎,別讓我把話說第二次。」
「我知道了。」尚炎不得不退下,雖然他實在不明白少主為什麼那麼護著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但是他除了服從,根本無計可施。「不過,在那之前,少主,要不要換一下衣服?」尚炎看著一身濕淋淋的殷耀人。
「下去。」殷耀人冷冷的道。尚炎什麼都好,就是太嗦了。他高興穿著一身濕衣服關他什麼事?還要他來多嘴嗎?
聞言,尚炎不得不閉上嘴走了出去。
這時,司徒舞夢醒了過來。滿室的溫馨讓她有些詫異。「我在哪裡?」
「你說呢?」殷耀人的聲音讓司徒舞夢的美眸睜大。
「是你……」難道她又回到原點?她失敗了?
「當然是我。你以為會是誰?」殷耀人想起她昏倒前絕美的笑。他抓住了她的手說:「你逃不了的。」
司徒舞夢用力的想要揮去他的手臂,一陣水滴落在她的身上,她驚奇的發現他的衣裳竟是濕的。「是你……」救了她的人是他!竟是他……在那樣的風雪下,他為什麼要如此冒險?他……「我不懂。」
「沒人要你懂。」殷耀人將她的手甩開。對於這種他自己也理不清的事,他根本就不想解釋。
司徒舞夢再一次的感覺到一陣濕意,他的衣服那麼濕,為什麼他沒有換下來呢?難道他一直待在她身邊守著她嗎?她睜著空洞的眸子,不自覺得想下床,但是無法適應黑暗的她卻跌下床來。
殷耀人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抱住她。
他的懷抱就像是在她昏迷前的一樣舒服,可是卻沒有這麼冷……
「你好麻煩。」殷耀人冷冷的說著。方纔那一剎那,他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司徒舞夢沒有掙扎、沒有生氣。她只是淡淡的說著:「好冷。」他的身體是那麼冷,讓她微微發顫了,可是如果她都覺得他好冷,那他豈不是更冷了嗎?
殷耀人把她放回床上,然後一句話也不說的開門走了出去。
一會兒,一個護士走了進來。「司徒小姐,我來幫你換衣服了。」
「換衣服?」司徒舞夢不懂,她並沒有要衣服啊!
「是方才出去的殷先生說的。他說你的衣服濕了,他要我幫你換衣服。」護士解釋著。
為什麼?就因為她說好冷?司徒舞夢的眼睫低了下來。「誰要那傢伙多事啊!」她低聲說著。太奇怪了,他的做法為什麼這麼令她想不通呢?他明明就不是好東西的啊……可是,她對他卻沒法子再討厭下去了。
「小姐,你這麼說有點過分。殷先生對你這麼好,為什麼你總是對他發脾氣!」護士不解的說,要是她有這麼好又帥的男朋友,她一定會馬上嫁給他的。
他對她好?有沒有搞錯?她可是他的禁臠啊!他對她的照顧是義務!司徒舞夢張狂的想著。「別在我面前提那個姓殷的!」
「姓殷的?」護士皺起眉頭。
「對,就是他。」誰知道那傢伙叫什麼來著。
「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嗎?」
她轉頭不悅的看著護士。「我怎麼會知道那位傢伙叫什麼撈什子來著!」就因為她與生俱來對男人的歧見,所以,她從來都不曾用心去記過任何一個男人的名字,因此一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他是誰、他的名字是什麼;再說,那種人,哼!
護士對她的話十分詫異。「我還以為你們是男女朋友。」瞧他那副著急的模樣,要說他們是夫妻都沒人會懷疑了,可現在,她才知道他們之間竟然什麼也不是。
司徒舞夢抿抿唇。「男女朋友?!」她又不是瘋了!沒事找罪受嗎?她鄭重的道:「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是這樣對待一個對你好的人,不是太過分了嗎?你知道嗎?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他叫耀人,火字旁的耀、哲人的人。」護士不能明白。「事實上,殷先生是這家醫院的董事長,只不過他很少來就是了。」
「耀人!」他叫耀人,司徒舞夢雖然不高興護士的話,可是她還是聽進去了。沒想到這種人也有個像話的名字,他的父母可真是功德無量啊!
沒來由的想起方纔的一切,司徒舞夢剛強的心忽然柔軟了起來。
「可以開始為你更衣了嗎?」護士問道。
「可以。」司徒舞夢迴答。
雖然此刻的她正在換衣服,心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然而,第二天,當司徒舞夢醒來後,那個傢伙竟然在沒有她的允許下,就想帶她去別的地方。
「你要帶我去哪裡?」司徒舞夢抗拒著殷耀人。
「回我家去。」殷耀人簡明扼要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