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曉昀
她當然也害怕,她也知道這樣下去會出事,要知道在五個月前,她還是珠寶界才剛成名的設計師,她的前途一片光明,可是現在的她卻是個小偷,是個專門偷人機密的竊賊……
司徒舞夢連想都不敢想,要是讓人知道司徒舞夢是個竊賊,她所有的努力肯定會化為烏有。可是除了這個方法外,她根本沒有辦法。因為爺爺開的條件實在太高了,為了媽媽,她也只能義無反顧的這樣做下去。因此,她只能夠一面要求羅冰繼續幫她調查哪些公司正在競爭,一面伺機從中竊取機密,然後販售給出價最高的公司。
然而,這一次……這一次……
卻好像給羅冰說中了。
羅冰啊!真是個烏鴉嘴。
司徒舞夢想著,想著,昏昏沉沉的醒來,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司徒舞夢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她每回醒來時都是一片黑暗。為什麼那麼恰好,都是在夜裡呢?她不懂,可是她知道,她一直被注視著,她可以感覺到——那是一種讓她討厭的感覺,她甚至可以猜出那是誰在看著她。
為此,她寧可合著眼,繼續沉睡,然而,當她的眼睫微微顫動時,殷耀人發現了。
已經等了兩天的他不耐煩的道:「既然醒了,就沒必要裝睡了吧!」
受了譏諷的司徒舞夢氣得想要起身,卻發現全身無力。「可惡!」她怒視著聲音的來源。「就算要拷問我,也沒必要把燈都關了吧?這算什麼?還是你們窮得連電費都付不起?」
好個尖牙利嘴的丫頭。「什麼叫把燈關了?這裡可是亮得很,除非瞎了的人才看不見。」殷耀人反唇相稽。
什麼叫瞎了的人?她才不是,可是如果他沒說謊,她為什麼看不見?難道……不可能……
「你在騙我,是不是!」司徒舞夢伸出雙手在自己面前揮舞。「這裡明明好暗好暗……根本就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
殷耀人聽著她愈來愈小的聲音。「你說什麼?」他快步走到她的床前。「你的眼睛怎麼了?」他看著她毫無焦距的眸子。難道……她的眼睛……
「是你在騙我,是不是?」司徒舞夢抓住了殷耀人的手臂。「你沒開燈,根本就沒開燈吧?」不可能!她不可能會這樣的……她還有好多的夢想,還有好多的事要做……如果……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接下來的日子,她又該怎麼辦?「你說話啊!」
見狀,殷耀人終於瞭然的說道:「我去叫醫生來吧!」他放開了她的手。
司徒舞夢的身子無力的倒回床上。
許許多多可怕的想法在她思緒裡湧現,怎麼辦才好?如果……不,她連想都不要想……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醫生卻給了她最不想聽到的答覆。
「我想,是腦裡的血塊壓迫到視神經才會造成失明。不過,詳細的結果還是做完檢查才會知道。」
「如果真的是血塊壓迫到視神經,那麼有可能復明嗎?」殷耀人問。
「那要看是什麼情形,事實上,在檢查報告還沒有出來以前,我沒有辦法做任何的定論。」
「所以,我也有可能復明的,是不是?」司徒舞夢喃喃的說著。
「是有這種可能。」醫生說完,便離開了。
「有可能會好嗎?」司徒舞夢自言自語的說著。「我一定會好的,一定會。」
殷耀人站在門口看著司徒舞夢,她蒼白的臉色讓他有種異樣的感受。讓他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缺了一角。
奇了,從前的他就算有人死在他面前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為什麼今天的他會如此反常?她只是個竊取他公司機密的賊,為什麼他要覺得難受?他不欠她的,不是嗎?
一個星期後,檢查報告出來了。
「司徒小姐的腦中並沒有血塊,事實上,這是一種我們沒有辦法理解的視覺障礙,很有可能這只是因為撞擊導致的短暫失明,所以,有可能幾天後她就會自己好起來,也有可能她會一輩子都看不見。」
一輩子都看不見?司徒舞夢呆了。「開什麼玩笑!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可能一輩子都看不見?」在她身上這種事不可能會發生。「我要求別的眼科醫生會診。我才不相信我會瞎。」
見狀,殷耀人示意要醫生們出去。他注視著過於激動的司徒舞夢。「你鬧夠了沒有?」他冷漠的語調讓司徒舞夢靜了下來。
「你是什麼意思?」司徒舞夢反問。
「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這些已經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眼科權威了。」早在她出事那一天,他就已經讓尚炎把所有最好的眼科醫生全部請到加拿大來。
「所以?」司徒舞夢的眼黯淡了下來。
「所以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殷耀人毫不留情的說著。她那對漂亮的眼睛已經在定沒救了。
聞言,司徒舞夢不說話了。這些天,她一直要自己不去想,不去考慮這個可能性,可是,她的心裡還是有底的……她很清楚這個可能性不是不存在,可是,現在一經證實,她的心情又怎麼能不激動呢?
她……她注定要看不見了,而且是一輩子。
為什麼是現在呢?在這樣緊急的時候,她能夠讓舞蝶、舞語、舞天,羅冰她們知道這件事嗎?她能夠讓她們為了她,丟下營救母親的責任,跑來加拿大照顧她嗎?
她又不是不知道爺爺可是心狠手辣的人,對他來說,媽媽只是個外人,他對她的死活根本就不放在心裡。所以,她不能這樣做,絕對不行。司徒舞夢想著,再說,自己此刻的身份可是別人的階下囚啊!雖然她還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處置她,可是她怎麼能夠拖別人下水?
全部的事,她一個人來扛就是了……這種事,這種下場,早在一開始,她不就知道了嗎?
司徒舞夢閉上了眼。「你要怎麼處置我?」她已經從他的手下尚炎口中知道這個男人是紅葉財團的真正負責人。她的冷靜讓殷耀人錯愕。他沒料到她竟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接受事實。他還以為她還要鬧一陣子呢!再說,怎麼處置她,他可是一點也沒有想過。因此,他坦白的道:「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處責你。」殷耀人逼近她,他看她動也不動的坐在原處令他有些不能適應,如果她的眼睛沒事的話,她早就閃開了。
他看著她沒了光采、沒了焦距的瞳孔,他用身體將她壓回床上,在她的臉上瞧見了忿怒。
「不過,我想……」他用手撫著她光滑如絲的臉頰。「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吧?」事實上她的確不行,這樣的她只要一出現,那些在暗處的人就會找上他,現在的她只有他能夠保護了。
「你說什麼?」司徒舞夢生氣了。「我寧可被送警法辦,也不要待在你身邊!」
他竟然想要囚禁她嗎?
「恐怕不能如你的意了。我不是說過了,我一定會得到你的。」殷耀人撫著她的臉和她的頸子,手指慢慢的往下移。「從今以後,你只能待在我身邊,哪兒也去不了了。」
「不……我不要……」司徒舞夢叫著,她可以感覺到他邪惡的手正探進她的衣襟,但是,什麼也看不見的她卻只能拚命的抵抗著。
他是存心要嚇她的,對女人用強一向不是他喜歡的手段,可是就為了先前她對他的無禮,他存心要給她個教訓。只是當他看見她驚恐的模樣,殷耀人的心卻跳漏了半拍。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停下手,可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她這副模樣。
「我恨你……你這個混蛋。」司徒舞夢抓住了自己的衣裳。
她拚命向床緣靠去的模樣是那麼無助可憐,根本一點也不像她了。
「我是混蛋,不過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殷耀人壞心的說著。就算做不了什麼,光嚇嚇她也好。「你已經別無選擇了。現在的你哪裡也去不了。」這當然是真話,可是他也可以不管她的,不是嗎?然而,為什麼他就是放不下這個女人?
司徒舞夢搖頭。「不……不……我不會妥協的,我不會妥協的……」喃喃自語的說著。
殷耀人再看了她一眼,合上門離去。
與其任人凌辱,不如想辦法逃走。司徒舞夢是這麼想的。
她知道那個男人絕不可能輕易放過她,不只是因為她做了不對的事,更因為他與生俱來的惡劣本性。她很清楚就是因為她的不妥協,讓他更想得到她。
因此,她只能離開。雖然外頭正下著雪,也許她會凍死在風雪裡,可是如果她運氣好的話,或許能夠遇見好心的人將她帶到警察局,但是如果她不走,她就真的要落入地獄裡了。
這樣想著的她將床單撕成了長條,再將它們打結做成了一條長長的繩子。因為眼睛看不見的關係,她一出門一定會遭到護士和醫生的阻擋,可是如果由窗戶出去的話,她就能夠很快的離開醫院,到時候只要她到了大街上,一切就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