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宋思樵
楚石的臉倏地扭曲了。「恨這個字實在是太膚淺了,怎能形容我心中那份深惡痛絕的感覺呢?恨,」他咬緊牙齦。「如果說我恨她——倒不如說我更恨我自己,畢竟——瞎眼無知的人是我!」
他的話像無情的鞭子狠狠鞭打在冷晏妮的胸口上,抽得她鮮血淋漓,痛人骨髓,顆顆晶瑩的熱淚奪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滿腔沸騰的酸楚,無言地啜泣了。
她的淚,她的悲愴正在紋痛了楚石悸動的心,他慍怒自己軟弱而不堪一擊的反應,一腔憤怒全部移在粗魯的掌握中,握著她的下巴,他渾身震顫,尖刻惡毒的話傾巢而出:
「多美麗的眼淚啊,好像墜在水面的珍珠一般——」他逼近她,手隱隱發抖著。「只可惜!它就像包裡糖衣的毒藥,再也迷惑不了我,喚起我一絲一毫的柔情蜜意了。所以——」他細細梭巡著她美麗而蒼白、憔悴的容顏,心如刀絞,手握得更粗暴了。「你最好省掉吧!這一套對我已經失靈了,還是留給那個不知死活的夏靖遠吧!」
「楚石!你——」冷晏妮淚如雨下地瞅著他,整個心都被他一波接著一波無情而殘忍的攻訐和羞辱戳得面目全非了。「你——好殘忍——」
「殘忍?」楚石臉孔繃緊了。「跟你的翻臉無情和虛偽比較起來,我覺得我實在太厚道了,如果——不是為了找尋我那失綜的小女兒夢思,對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我絕不會手下留情,讓你繼續仗著你天賦的本錢去勾引男人,做那種背著良心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背著良心?」玲晏妮淒厲地笑了,熱淚像狂風暴雨地從眼眶內紛紛灑落。「對,我是個卑賤而不知羞恥的女人,我喜歡勾引男人,特別是有錢有地位的男人,因為——那能滿足我征服男人的虛榮心,還有不甘寂寞的本性,這樣,你可以滿意了吧?可以手下留情了吧?畢竟——我並沒有勾引你這——自以為清高、神聖的謙謙君子啊!!」
「勾引?」楚石血色盡失,他猙獰地逼視她,眼光輕視而鄙夷。「像我這種兩袖清風的窮書生,你冷經理怎會看得上呢?恐怕——只配替你的入幕之賓夏先生提鞋吧!」
悲憤擊倒了冷晏妮,她白著臉,激憤地揚起手來朝他揮去,楚石立刻閃過,並寒著臉快速鉗住她的手,怒光閃閃地盯著她。「你——敢揮手打我?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文質彬彬,任你愚弄誆騙的書獃子嗎?你以為我不屑向你下手嗎?」
「你打啊!你不是對我恨之入骨,恨不能把我剉骨揚灰嗎?你打啊!或者,你乾脆一刀殺了我,正好為你的父母報仇。」冷晏妮含著淚玲冷地昂起下巴,挑釁地盯著他。
「你——」楚石的手懸在半空中,狂怒和顫悸探深扭曲了他的心。「你以為我下不了手嗎?」
「大不了一死,我冷晏妮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對於這個現實、滄桑、多變的人生,我早就看破了。」她悲絕而落寞的說,一臉的心灰意冷。
楚石的心顫抖了一下。「死?」他淒厲地笑了。「死對於你這個令人髮指的女人來說實在是太便宜了,不。」他搖搖頭,表情更殘醋而冷冰了。「我要留著你這個狠心的女人,慢慢地折磨你——同時從你身上找到我失散的小女兒楚夢思。」
楚夢思這個名字撕碎了冷晏妮的心。「我——我也在找她啊——」
楚石臉色更冷酷了。「你也在找她?」他從齒縫裡哼道,雙手圈住她那優雅纖細的頸項。「你這個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女人,你也會找她?這真是天大的諷刺,你該不會是良心發現,還是——這只是你用來掩飾心虛的罪惡感呢?」他怒張的說,力道在激動的情緒下逐漸而不自覺的加重了。
玲晏妮頓覺呼吸困難。「你——你快掐死我了!」
「掐死你?」他譏誚地挑起濃眉。「你的脖子這麼織細而性感,我怎麼捨得辣手摧花毀了它呢?」他說著,並輕浮而惡意地用鼻子輕輕撫弄她滑膩的肌膚。「你很會保養,依舊是冰肌玉骨,膚如凝雪,只可惜——」他游移地順著頸項滑到耳邊,輕蔑地咬了一下。「你的心卻是冰雕的,除了朝秦暮楚的風騷外,沒有半絲溫暖的人情味。」
冷晏妮聽得又羞又憤,又難堪地被他近於挑情的撫咬激起了生理的本能反應。
他灼熱而紊亂的呼吸吹在她的臉上,臉上的譏誚意味更濃了。「你冷嗎?怎麼頻頻發抖呢?」他血脈僨張,帶著一種報復、虐待的快感和痛楚,望著她嫣紅的臉,他腦中一片轟然,猛然俯下頭,帶著憤怒的心情,貪婪而瘋狂地捕攫住她那柔軟而輕顫的唇。
他一邊吻著她,一邊從唇縫裡吐出絞痛而殘酷的話語。「怎麼樣?冷經理,我的挑情和接吻的技巧能跟你的恩客夏靖遠相比嗎?」
冷晏妮怒不可遏地奮力掙扎,怎奈楚石的身軀像一堵剛硬的牆壁她根本動彈不得。
楚石牢牢地抓緊她雙手向後反剪,把她推向牆壁呼吸急促地沉聲警告她:「你最好不要亂動,否則——」
「否則,怎樣?你想非禮我嗎?」
「非禮?」楚石嘲諷地牽動一下嘴唇。「對於端莊矜持的大家閨秀來說,我的行為或許是一種冒犯,但對於你嗜退種濫情成性的水性女子,我純粹是投汝所好,正中下懷。」
「你——」冷晏妮氣得牙齒打顫,掙扎扭動得更厲害了。「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大聲叫喊,讓我的客人他們都來看看你這個滿口仁義道德,行為卻像無賴的大作家的廬山真面目!」
「叫啊!最好把所有的人都叫進來,讓他們現場觀賞著你如何賣弄風情對我投懷送抱。」言畢,他又俯下頭狠狠地封住她的謾罵,熾熱的唇重重地揉撫著她溫軟如棉的唇,渾身被情慾和憤恨燒灼得滾燙如火,既痛苦又酸澀。
冷晏妮羞愧填膺,又被他纏綿似水的擁吻撩撥得疲軟暈眩而心緒茫然。她窘迫羞惱地掙脫不開他有力的掌握,情急之下,狠狠地用齒咬向他的唇。
楚石驚痛地放過她,嘴歷破皮而滲出了血絲。「怎麼?你以為我是準備來白吃白喝?所以你不假辭色地擺出聖女的嘴臉來拒絕我?你以為我窮得付不出你高額的索價嗎?儘管開出你的夜渡費,我楚石絕對不會眨眼——」一聲清脆的巴掌打斷了楚石的玲嘲熱諷,他的臉頰留著冷晏妮憤怒而鮮明的指痕。
「你——這個殘酷而無恥的人!你——欺人太甚——」冷晏妮痛楚含淚怒道,臉色白得嚇人。
憤怒和心痛閃進楚石的眼底,燃亮他炯炯有神的眼眸。「我欺人太甚?」他倏地發出一陣狂笑。「哈哈——」水光瀰漫在他沉痛的眼波裡。「我何曾欺人太甚,跟你冷晏妮的所作所為比起來,我這算是小兒科,在我眼底,你冷晏妮不過是一名賤賣自己靈魂的女人,我同情你,更鄙視你——」他上上下下輕蔑地打量她,強忍著萬箭穿心的劇痛。「心再毒再狠的人都懂得虎毒不食子,不像你——」
「夠了,夠了,楚石!請你離開,我已經被你羞辱夠了,你還要怎樣?一定要我在你面前血濺五步,你才肯手下留情嗎?」冷晏妮含悲忍辱地大吼著,失控的淚水破閘而出。
「我會離開,但——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把我的親生骨肉楚夢思歸還於我,否則——」
「否則怎樣?我早聽夠你的威脅和諷刺了,你要我歸還夢思,那夢安呢?你憑什麼不讓我跟她見面?」
「因為——你根本不配!」楚石厲聲說。「何況,我早就告訴她,她母親病死了,我想,有個寡廉鮮恥,心如蛇蠍的母親對她來說還不如死了。」
一陣猛烈的暈眩襲來,冷晏妮抓住椅子把柄,艱困地支撐自己。「你——你不能這麼殘忍,我——我會去找她,我有這個權利——」
她的話停駐在楚石粗暴的揪扯中。「你敢!我就把你的醜行一五一十的告訴她,然後,一寸一寸地撕裂你這張美麗而虛假的面具。」他緊緊圈住她的脖子,一字一句地從齒縫迸出。
冷晏妮吞了一口口水,凜然無畏地迎視著他那怒張的臉。「你威脅不了我的,有必要的話,我甚至——不惜和你打官司。」
楚石面罩寒霜地盯著她!那份山雨欲來的怒濤令人望之膽寒心悸,但他的聲音卻輕柔得像風的歌吟。「你如果敢那麼做,我會親手凌遲你,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哈!生不如死?」冷晏妮悲憤地玲笑了一下,悲哀酸楚重重的揪住她的心臟。「我早就已經生不如死了!你以為我還在乎你的威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