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小耕
她看著他不耐煩地扯開喉嚨，近乎煩躁地回答，差點掉下淚來。「我明白了。」默默凝視他半晌後，芊馨緩緩地開口，隨即拖著沉重的步伐及心情離開廚房。
百感交集的歐睿賾胸口感到一陣悵然，神情落寞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當關上房門的剎那間，芊馨強忍已久的淚水也跟著掉下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失控般滾滾而落，把歐睿偉嚇了一跳，趕緊抽出面紙為她拭淚。
「芊芊，你為什麼哭？是老哥惹你哭的？」他蹙著濃眉，滿臉詫異地問道。
「我以後再也不聽你的話，老師說那吻對他而言毫無意義，要我當作沒發生過。」在之前，她可以說是完全不知心痛是何種滋味，但這種痛像椎心刺骨般讓她疼痛不已。
「老哥怎麼會這樣說？」他氣急敗壞地叫，根本不相信歐睿賾的說辭。
「我不知道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可是我真的好傷心、好難過，好像心要碎了似的。」她凝聚在眼眶中的淚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滑落，胸中漲滿酸澀苦楚，而她的心早在歐睿賾說出冷淡話語時就已經受傷了。
「我去找他把事情問清楚。」歐睿偉對歐睿賾莫名其妙的態度生起氣來。
「小哥，你別去問他。」芊馨慌張地攔住欲向歐睿賾興師問罪的歐睿偉，滿腹委屈與難過皆化成止不住的淚水滾落眼眶。
「為什麼別問？老哥以為他那天的舉動只是一時好玩嗎？」他五官因為氣憤而扭曲，看著她抬起淚痕滿佈的臉，帶著熊熊燃燒的憤怒之火衝下樓。
「老哥，你為什麼要跟芊芊說那樣的話？害她抑不住淚水，淚流滿面。」歐睿偉冷凝地替芊馨發出不平之鳴。
「你要是不高興，大可以回台北去，少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他突如其來的攪和，令心事重重的歐睿賾也被挑起不悅的脾氣。
「你想逃避對芊芊的感情。」歐睿偉怒火沸騰地盯著他，話裡的不滿已經相當明顯。
「我對芊馨會有什麼感情？她只是我的學生而已。」歐睿賾面容嚴肅地漠然回道。
「真是如此嗎？」歐睿偉的嘴唇生氣地抿成窄線，百般不耐地詢問著。
「我並不需要你來為我的心理做分析吧？」歐睿賾攏緊眉頭，語氣冷峻地反問。
「不然那天你為什麼要在海邊吻她？別跟我說那個吻是老師對學生的關愛之情，自從墾丁回來之後，你就刻意疏遠芊芊，為什麼你不肯坦白地承認對她的感情呢？為什麼要企圖掩飾？」歐睿偉被歐睿賾的冷漠語氣嚇著，全身血液都為之氣結，他就想不透老哥明明是喜歡芊芊，卻裝出一副死不認帳的樣子，看了就讓人生氣，想潑桶冷水好澆醒老哥。
「我不想再聽你說些奇怪的話。」歐睿賾內心充滿矛盾又複雜的情感，令他滿腹焦躁地說道。
「沒想到你是這種一碰到真愛就當縮頭烏龜的人。」歐睿偉難掩嘲諷鄙夷的嘴臉，用譏笑的口氣說道。
他當著歐睿賾面前重重甩上廚房門，力道之大，震得玻璃窗卡卡作響，弄得剛出差回來的梁士軒一頭霧水。
這是第一次歐家兄弟倆為了個女人而起爭執。
第十章
芊馨的情緒糟糕透頂，加上三千煩惱絲惹得她心情更加惡劣，乾脆一刀將長至腰部的秀髮剪了，以清湯掛面的新造型示人，但卻絲毫無法讓鬱悶的心情轉好，而她製造麻煩的頻率一下子降到最低，令許多人訝異。
當她頂著齊至耳下兩公分的短髮返回台中時，把家人嚇壞了。
「你們別用驚訝的表情看著我好嗎？我只是覺得天氣燥熱，才把頭髮剪短。」她只忙著掩飾胸中慌亂，完全未曾注意家裡何時多了個陌生人。
「現在正是寒流過境的天氣，你竟然會感覺到熱？南部氣溫真的有比中部高嗎？」季雲生都被弄混了。
「有時候氣溫的確會相差滿多的。」李嘉文望著芊馨長密而翹起的睫毛蓋在眼瞼上，嬌柔可人的細緻模樣，意外地扯動他的情絲，當下決定主動出擊，原本他還討厭到季家坐客，此時已覺得不虛此行。
「爺爺，他是……」芊馨這才發現李嘉文的存在。
「嘉文是王爺爺的外孫，才剛從美國回來定居不久。」季雲生簡短地為芊馨介紹，但本意並非只是如此而已。
「我從季爺爺那兒聽說不少有關你的事。」她動人懾心的容顏，深深地蠱惑著李嘉文，使他不禁打從心底喜愛。
「真是的，把頭髮剪得短短的，現在全沒個女孩樣，嘉文，你認為如何？」看著兩個年輕人簡短的寒暄幾句，季雲生已猜出李嘉文喜歡上有著清麗容顏的孫女，加上他本身十分喜歡李嘉文這男孩，於是極力想撮合兩人。
「我覺得芊馨非常適合這個髮型。」李嘉文忍不在輕聲讚歎。
滿懷心事的芊馨，費好大勁露出笑容，才不至於被人看穿。
季雲生壓根不懂孫女為何事煩惱，花盡心思想讓她與李嘉文兩人有獨處的機會。
「你用不著送我回校長家，路途太遠。」芊馨已經覺得很煩，爺爺還丟個李嘉文給她。
「就當作欣賞風景也很不錯。」
李嘉文表現出很樂意，令她不好再推辭。
「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好像被某事所困擾。」他最後還是發現她的不對勁。
「才沒呢！是你太多慮了。」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與他閒聊。
「要不要進來坐？」當李嘉文將車停在梁家門口時，芊馨禮貌性地邀約，暗地祈禱他不會答應。
李嘉文並未有進去之意，跟她道了別就開車離開了。
然而兩人在門口道別的一幕，被屋內的歐睿偉看得清清楚楚。
「芊芊，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芊馨一進門，滿腹好奇的歐睿偉趕緊問道，因為他看到的那個男人，外表幾乎與他和老哥並駕齊驅。
他這一問，讓看著報章雜誌的歐睿賾毫不自覺地豎起耳朵聆聽。
「李嘉文，他是王爺爺的外孫，昨天到我們家作客。」她望了一眼專心看報的歐睿賾，承受不起這種心痛折磨，隨即匆匆上樓回房。
「這下可好了，首先害芊芊把頭髮給剪了，現在又跑出個李嘉文來跟你搶芊芊。」歐睿偉可著急了。
「她想要剪，我又有什麼辦法？那個李嘉文更與我無關。」歐睿賾表面裝出無動於衷，胸口卻悶悶的。
「誰要你不幫她整理，還跟她鬧脾氣，喜歡人家就要坦白說出來，幹麼憋在肚子裡？小心會便秘。」歐睿偉嘴裡叨念地向歐睿賾警告道。
「誰說我喜歡她？」歐睿賾雖專注閱讀手上的報紙，但心思早已飛到老遠。
「喜歡人家還不承認，等芊芊被人追走，到時你就欲哭無淚。」面對哥哥的想愛又不敢言，歐睿偉沒好氣地想，他舉白旗投降算了，省得他在旁乾著急，現在惟一的辦法只好靜等時間動搖老哥心志。
歐睿賾想將注意力集中於報紙上，然而他的心全糾在一塊兒，俊臉冷硬得像千年冰山，沉迷於自己思緒，胸中兀自的矛盾，說不出此刻的感覺。
「芊芊，你又要跟他出去?!」與歐睿賾在客廳商討公司運作情況的歐睿偉，發現芊馨穿著一襲黑色小禮服步下樓來，他發現她與李嘉文外出的次數太過頻繁，開始為哥哥擔心起來。
「嘉文說要帶我到氣氛不錯的餐廳吃晚餐。」芊馨偷偷地瞧著歐睿賾，她之所以答應李嘉文每次的邀約，無非是想籍機試探歐睿賾的心意如何，可惜效果不彰。
「愛情的魔力果然很大，老哥你瞧，芊芊是不是與以往不太相同？真是女為悅己者容呀！」李嘉文對芊馨展開熱烈追求，常以鮮花、禮物作為攻勢，令歐睿偉非常緊張。
歐睿賾一言不發地盯著她嬌羞的臉龐，果然如弟弟所說柔媚許多，不由得生起悶氣來，卻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嫉妒李嘉文，他只隱隱約約察覺到心裡某個角落彷彿有個缺口。
「李嘉文那傢伙還真有心，每天不辭辛苦地開車南下，只為換取與芊芊的相處時間。」歐睿偉找不到不讓芊馨赴約的理由，只能眼睜睜地看她坐上李嘉文的車離去。
「有時間在那兒磨牙，倒不如趕緊想出企畫案來得好。」歐睿賾看見芊馨對李嘉文露出溫順的嫣然巧笑，心裡竟然有些不是滋味地刺痛著，而她身上那股無法言喻的魅力卻又深深吸引著他。
「芊馨，前陣子瞧你失魂落魄、無精打彩的樣子，還突然將長髮剪掉，我們都以為你失戀了，可是看那個李嘉文又對你很體貼。」下課時間，於純如和吳怡貞正與芊馨閒聊著。
「你們別瞎猜，哪有人可以讓我失戀？李嘉文跟我只是談得來的朋友。」芊馨心一驚，以為與歐睿賾之間的事被發現，神色顯得有些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