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小耕
「我想這與你無關吧！再說也沒必要告訴你，不是嗎？」歐睿賾無法回答她這個連他自己都不確定為何原因的問題，臉上不經流露出難以捉摸的神情。
「你該不會喜歡上她了吧？」她研究著自他臉上掠過的每個表情。
「別滿嘴胡說八道，我怎麼有可能會喜歡上芊馨？」他不禁倒抽口氣。
「被我猜中了是不是？別否認了，你的眼神早已經說明一切，或許其他人都被你給蒙騙，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況且你不只是喜歡她，其實你早就已經愛上那個小女孩。」她以不容置疑的眼神和語氣直視著他，今天她要確定答案。
「我沒有。」歐睿賾強烈地反駁著，情緒紛亂到了極點，有些莫名所以的心惶。
「你這樣子更證實我的猜測。」她繼續逼問道。
「你很煩人。」他眼裡閃過驚慌，被說中內心不願去面對的事情顯得有點憤怒。
「我並不是來這裡看你跟小女孩談情說愛，我們之間你究竟打算怎樣？難道就這樣為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女孩而分手？」郭美琪憎惡諷刺地看著他，語氣難掩輕鄙之意。
「不是早已達成共識嗎？我們之間既沒有開始，又哪來的結束？何況我跟芊馨並沒什麼。」無論她再怎麼逼問，他就是不肯承認。
「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對她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師生關係。」心急的郭美琪已沉不住氣，青著臉狠狠地瞪著他。
「馬上給我滾開這裡，不要讓我再見到你。」歐睿賾受不了她的頻頻逼問，臉上表情頓時凝重起來。
然而他心裡一再告訴自己，對芊馨只有老師對學生的師生之情，並沒摻雜半點男女之愛，但卻有個小小否定的聲音不停地迴盪著，果真是如此嗎？
「我自然會離開，可是就算你喜歡芊馨也沒用，別忘記你是老師，而她是學生，我記得你們學校是禁止師生戀，倘若被學校知道了，不知會怎樣呢？」郭美琪話裡飽含威脅的語調，她認識他也已經有五、六年，卻從未見過他為一個女孩顯得倉惶失措。
「你到底想說什麼？」歐睿賾臉上多了幾分危險怒火，凌厲如刀刃的目光怒視著她道。
「你和芊馨是不會有結果的，如果你真要和她在一起，那將會被冠上誘拐學生的罪名，到時恐怕會使你們龐大的家族企業蒙羞，還會上各大報頭條新聞。」她嘲弄似地沉聲警告著，話中帶刺，語氣酸得很。
「快滾。」一連串難聽的字眼入耳，令歐睿賾不禁怒火沖天，黑眸倏地黯沉，隱約可聞的暴躁令人害怕。
她被歐睿賾陰沉的臉色駭得不自覺打寒顫，但仍故作驕傲姿態地離開。
諸多混亂思緒困擾著他，整個人愈發慌亂，而對於芊馨的情感正有待他去理清，難道正如郭美琪所說的，他愛上了芊馨了嗎？
郭美琪的奚落話語頻頻在他心湖裡激起洶湧波濤，讓他一夜無眠到天明。
即使鈍如牛，芊馨也察覺自懇丁回來隔天開始，歐睿賾的態度便大大改觀，她發現他刻意地躲著她，簡直避她如蛇蠍，頭髮也不幫她弄了，卻在課堂上數次發現他神情極不自然地偷瞧著自己。
她討厭這種感覺，可是苦無機會詢問原因，她思索自己究竟做錯什麼，才會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樣，變化之快速就像溫度急劇下降的天氣，這時竟又發現自己喜歡上他。
許久，芊馨努力了好半天，依舊理不出任何頭緒，反而想得頭都痛了，不禁垂下頭歎著氣。
「聽說歎口氣會短命三天，照剛才歎氣的次數計算，你的樣子不太樂觀喔！」歐睿偉嚼著口香糖走進芊馨微啟的房門。
「小哥，我煩得很，你還有心情跟人家開玩笑。」芊馨心煩意亂地撥了撥頭髮，不明就裡地望著他。
「為什麼心煩？」他八成已猜出何事，他就是為此而來。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會不會在他不愛搭理自己時感覺胸口難過？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歐睿賾陰晴不定的態度令她煩躁，嬌憨的小臉懵懵懂懂。
「你說的人應該是老哥吧！我也正覺得奇怪，這幾天他總是怪裡怪氣的。」他同樣察覺到異樣，從老哥對芊芊冷漠的態度以及刻意迴避的行為，均透露出某種訊息，連郭美琪也突然返回台北，這一切毋庸置疑，絕對跟墾丁之旅脫離不了關係。
「可是我該怎麼做？更何況郭姊姊是那麼漂亮，我根本比不上她。」滿腦子混亂思緒，攪得芊馨腦袋直髮疼，淺蹙蛾眉。
「不必去在乎郭美琪有多美，那些用人工堆砌出來的東西，是不能跟你渾然天成的美相媲美，老實將你心中的感覺說給老哥聽。」歐睿偉深知哥哥跟芊馨兩人早就掉進愛情漩渦卻不自覺，尤其是他那個從不肯拿真心去愛女人的哥哥。
「萬一老師還是不理我呢？」芊馨無法想像那會是什麼情況，開始猶豫不決，甜美小臉更加憂愁了。
「可是如果你不說，又怎能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難道你願意讓這種狀況依舊持續著？」他對她解釋著。
「我不要。」她煩惱地用雙手撐著下巴。
「所以對自己要有信心，放鬆心情去試試看，總好過現在，不是嗎？」歐睿偉也討厭兩人之間曖昧不明的情形。
聽了他的話，芊馨突然有勇氣去向歐睿賾坦誠自己的心意。
歐睿賾心神不寧地呆站在廚房裡，滿腦子已揪成一片的紊亂思緒，讓他忘了爐子上正煮著咖啡，在他翻騰滾動的腦海中，極力否定他喜歡芊馨的事實，更不願去承認，向來只與成熟女人玩遊戲的他，哪裡有可能會去愛上一個小女孩？
「愛」這個字眼頓時在歐睿賾的腦海裡轟然乍響，即使多年來與他有親密接觸的女人們也不曾讓他有這種感覺，然而才短短相處幾個月的芊馨居然能。
察覺內心異樣感覺的他幾乎無法相信，本能地抗拒著，在理不清內心交戰的情感時，他只一味地相信是自己腦子短路，否則怎會有這種荒謬的念頭？彷徨不知所措伴隨著煩躁情緒一路而至，讓他保持呆愣姿勢直至芊馨忽然出現。
「老師，我有些話想跟你說。」芊馨終於找到能與他安靜說話的機會，但他卻表現出一副急欲躲開她的樣子。
「我很忙。」縈繞在心頭的人突地出現，他心中漲滿了慌亂，用著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
「耽誤你幾分鐘時間，我只想問你為什麼從墾丁回來就躲著我？」她發覺他的眼神有意無意地迴避她。
「我並沒有躲你。」歐睿賾不多加考慮便大聲地否認，心裡莫名地抽了一下。
即使她不施脂粉只是單單站著，就足以讓他心中漲滿難以言喻的情愫，害得他連忙掩飾自己怪異的舉動，極力舒張胸前劇烈的起伏。
「如果吻我會讓你覺得噁心，我向你道歉，但有必要躲著我嗎？難道我像魑魅魍魎般恐怖得令你害怕？」芊馨心情壞得一塌糊塗。
「那吻對我來說並不代表什麼，完全毫無意義，我常這樣跟女人打招呼，所以你毋需介意。」亂了心神的歐睿賾突然害怕跟她單獨相處，怕會洩漏內心的情感。
「我無法不去介意，因為我喜歡老師，我不要你只當我的老師，除了你，我不會喜歡任何人。」她覺得受到傷害，感覺自己的心似乎停止跳動了，那一吻對她而言有著不同的意義，然而他卻是這樣看待。
「你根本分不清楚對我的感覺究竟為何，你錯把尊敬當喜歡。」歐睿賾極力想忽略她惹人心神蕩漾的嬌媚容顏。
「我分得很清楚，如果只是尊敬，我就不會對那個吻有任何感覺，我是真的喜歡老師啊！」芊馨心中大大一震，臉色倏地刷白，接著用懷疑的眼光凝視他，對他所說的話心存疑惑。
「很抱歉那天的行為讓你產生錯覺，就當作從沒發生過好嗎？我不想再談這件事。」歐睿賾英俊的臉龐隱約地露出某種深不可測的複雜神色，他漸漸理清某些思緒，壓根未察覺自己言詞像一把犀利的刀刃，深深刺痛芊馨，讓她硬擠出的勇氣一點點地消失殆盡。
「真的能當作從沒發生過嗎？」他的冷淡語氣嚴重傷害了她，如被刀割的胸口隱隱作痛，雪白明亮的杏眼蒙上淡淡的霧氣。
芊馨緊咬住下唇，強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哭泣聲，不管再怎麼樣，她也絕不能在他面前掉下眼淚，她努力想眨掉滿眼的水霧，空氣中因此瀰漫著一股沉重的氣氛。
望著她泫然欲泣的表情，歐睿賾被自己這種莫名心疼給震駭住，眉心糾得好緊，愧疚感飛快地略過他臉上，但也僅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我的確如此認為著。」他的心狠狠抽動著，其實他好想將她緊緊擁在懷中。為她拭去凝聚在眼眶中的淚水，撫平她受傷的心，然而為了避免讓她有所誤解，他什麼事也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