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季月
聶橫縱默然凝視著她含淚的瞳眸,指尖溫柔地撫著那被咬住的唇瓣。
陳夢殊卻再次流淚。「你又想出賣我了,對不對?」
「胡說!」他沙啞地低斥。
「你每次對我好的時候,心裡頭就打著主意出賣我!」她說著說著,哭得更厲害、更淒涼了。
聶橫縱心中一陣憐惜,不自覺將她緊緊攬在懷裡,卻漫聲隨口說:「你再胡說八道,我明天就把你賣給阿狗!」
「不要!」她立即嚇得臉色發青,本能地撩緊聶橫縱胸前的衣襟。
直到現在,只要憶起那段被阿狗控制不堪的過去,陳夢殊就會不由自主地猛打寒顫。
一見她驚駭不已的模樣,聶橫縱便對自己衝口而出的玩笑感到懊悔,立即心疼地將她環得更緊,不住地在她耳邊輕聲安慰。
「別怕!沒事的,疼你都來不及,我怎麼會捨得把你……」
他猛然頓住口,剛才自己說了什麼來著,她沒聽清楚吧!
可是當陳夢殊從懷裡抬起錯愕的眼神望向他時,聶橫縱失望地知道她把剛剛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我剛剛說溜了嘴……」他別開目光,下意識地解釋。
陳夢殊卻幽然歎了一聲。「不管怎樣,我不想再看到阿狗!我不要再做『水叮噹』!我只想做堂堂正正的『陳夢殊』!」
他回過視線,看到她臉上教人愛憐的淒迷,不禁低喟了一聲,俯下身將唇輕貼在那柔順的黑髮上、飽滿的額上、半睜的眼皮上、粉嫩的面頰上、最後落在那嬌艷欲滴的菱唇上。
那來自她舌尖的回應,似乎一回比一回甜美,那蜜桃似的肌膚所散發的體香,似乎一回比一回醉人,聶橫縱感到一股難以控制的燥熱像是從全身的血管中爆開,令他瘋狂地要佔有她。
他熟練地卸下她的衣物,修長的手指愛戀地撫弄著那誘人的胴體,靈巧的舌尖舔吮著來自那每一寸肌膚的馨香。
陳夢殊本能地迎承著他每一分輕觸,溫柔地拂掉他身上的衣物,訝異地發現他堅實的左肩上有一個月牙形的疤痕。
「這是兩年前被一個小瘋子咬到的!」他吻了吻她的唇低聲道。
她輕抿著笑意,觸了觸那個當年自己留在他肩上的咬痕。
「我在你身上做記號了!」她頑皮地說。「你賴不掉了!」
「那麼我也要在你身上做記號!」他說著,便輕咬了下她細緻的肩頭。
陳夢殊感到一陣酥癢,不禁清脆地笑了起來。
聽著那仍帶著些許稚氣的笑聲,聶橫縱抬起頭,愛憐地看著她,不由得緊了緊環住她的力量。
她本能地貼附著他,微微合起眼,帶著微顫承受著來自他身上的溫熱和重量。喜歡這樣與他肌膚相貼,喜歡這樣感覺著彼此脈搏跳動的相和,他的每一分溫柔都教她心繫,他的每一分霸道都教她心醉。
那在耳邊的輕喘教他血脈賁張,那帶著純情的回應更令他心蕩神搖,他迷醉地貼擁著這嬌美鮮嫩的小巧身軀。
這是一朵歷盡滄桑,卻只為他開放的花兒,他將傾盡從未有過的愛戀來呵護這只為他綻放馨香的蓓蕾。
夜,似乎快盡了,而這房內的柔情蜜意,卻仍未道盡……
第十章
當聶橫縱醒來時,看到緊傍在身旁仍舊安然沉睡的陳夢殊時,不禁微微一笑。
那寧謐如嬰孩的睡容,教人怎麼看都看不膩,他不由得伸出手,輕撫著那蜜桃似的臉頰。
陳夢殊沒有被驚醒,卻順勢將臉偎進了聶橫縱溫暖厚實的手掌中。
真是個孩子!聶橫縱鍾愛地笑笑,看她睡得那麼香甜,突然有了輕攬入懷的念頭。
像是在回應他的想法似地,睡夢中的陳夢殊動了動身子,整個柔嫩似水的胴體便密密貼附在聶橫縱的身上了。
頓時,聶橫縱原本欲攬入懷的念頭遽然轉濃,變成一股慾望的野火,從下身迅速蔓延而上。
唉!這個小妖精!他無聲低歎著,連睡著的時候也不放過挑動他情慾的機會!
這是早就料想到的結果,不是嗎?
聶橫縱輕吐了口氣,不由得回想起昨夜一次又一次的纏綿繾綣。他總要不夠她,而她也總怕給得不夠,好像彼此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叫滿足。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令他如此渴求彼此的靈肉合一,如此一次又一次地眷戀著她的一切。他早知道自己一旦要了她,必定會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她,卻沒想到這樣愛戀的感覺竟比美酒還要教人心醉!
他低下視線,看了看懷中的陳夢殊,一股無法言喻的愛戀不禁油然而生。她是一朵讓人愛不釋手,想盡心呵護的花兒,而他願窮一生之力為她遮風擋雨,只看她對自己展露笑顏,綻放芬芳。
倏地,聶橫縱為這個想法猛然一震,他是怎麼了?難道忘了對「七海幫」的責任了嗎?自己對陳夢殊的愛戀到底是……他不由得自問著,若是陳夢殊被挾持,自已會怎樣?
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陳夢殊被人劫持,慘遭凌虐的情景,背脊頓時起了一股寒意,頭皮也跟著發麻,不!他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他絕對無法承受如此的後果!
聶橫縱再次低下眼光,深深看著躺在他懷中,依然安穩沉睡的陳夢殊,心中有了決定。
陳夢殊睜開眼的時候,只見陽光撒了一地,房裡已空無一人了。
聶橫縱呢?
她揉著惺忪的杏眼,扯著被單,朝四下望了望,套回自己的睡袍後,悄悄打開房門,往樓下走去。還沒走回自己的房間,便看見阿黑迎面走來。
「餓了嗎?已經下午了。」阿黑像是什麼都清楚似的,平靜無波的神色看不出一絲情緒。
陳夢殊卻像做了虧心事似地低下了頭,臉微微紅了起來。面對服裝整齊的阿黑,自己的衣衫不整彷彿暗示著昨夜與聶橫縱激情的一切……
「我待會兒讓人把飯送到你房間,」阿黑的聲音平板地響起,對她的異狀似乎視而不見。「你先回房間把東西整理整理。」
她點點頭,垂著眼簾,快步地鑽進了自己的房間。對她而言,被阿黑撞見自己衣衫不整,已讓她窘得要鑽地了。
從梳妝鏡裡,瞥見在頸肩上艷紅斑斑的吻痕,陳夢殊頓感一陣羞澀。
想起昨夜那似乎沒有盡頭的激清,她便耳根發熱;看著頸肩上的紅印,彷彿仍能感覺到聶橫縱流連在她肌膚上的溫熱。
一陣叩門的聲音驀然響起,是送午餐來的。
那人推門而入,將餐盤放到梳妝抬上。「黑哥要你吃完飯後去找他。」
「黑哥要找我?」陳夢殊訝異地問。
「是的,在起居間。」那人說完,便退出房間。
陳夢殊狐疑地看著那人將門闔上,猛然想起了阿黑剛剛說的話。
你回房間把東西整理整理。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而自己卻不經思索便點頭了!陳夢殊不解地想。
「行裝都整理好了嗎?」
當陳夢殊走進起居間時,阿黑這樣問她。
「我要去哪裡?」
她下意識地拒絕明白阿黑的話中之意,但一股無名的不安已襲遍她全身。難道是聶橫縱已找好買主,要……賣了她?
只聽阿黑回答。「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就學。」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地看著阿黑。
「你可以選擇一個想去的地方,」阿黑頓了頓,似乎在考慮如何措辭。「等你跨出大門後,任何人問起,你都不能洩漏有關『七海幫』的隻字片語。」
「請你說得明白點。」她仍不懂,但臉色卻已微微發白了。
「我奉命要你離開這裡,越快越好,從此以後,你和『七海幫』毫無瓜葛。」
阿黑的話像鎯頭似的一字一字地敲著她的耳膜,陳夢殊只感到腦中一片嗡嗡的空白,臉卻已失了血色。
「他……要放我自由?」
這是一個可喜可賀的消息,但陳夢殊心中卻一片淒涼。
「在你走以前,按照慣例,你會收到一張空白支票。」阿黑的聲音沒有輕重起伏地響起。
「慣例?」
「和主席過夜的女子,在第二天都會收到支票。」阿黑的表情和聲音一樣,冷淡而不帶一絲感情。
「……」陳夢殊的嘴唇動了動,久久才幹澀地問:「……『七海幫』的籠中鳥要被釋放了嗎?」
阿黑沒有回答。
陳夢殊頓時感到剛落進胃裡的食物似乎要從喉頭溢出,難過得讓她想吐!
她的身上還留著昨夜無止無盡輕憐蜜意的印記,她的血管裡仍竄流昨夜繾綣纏綿的溫熱,怎麼二十四小時都還沒過完,這一切全都變了?
「我……」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語氣卻已虛軟無力了。「……我要他親口告訴我……」
「那麼你要先做好心理準備。」
阿黑警告似地說完後,看也沒看她一眼,便走出了起居間。
到了夜裡。
聶橫縱在書房看見了等待他一夜的陳夢殊。
那黑柔的長髮垂落至後背,蒼白的臉龐鑲嵌著黑白分明卻充滿淒楚的杏眼,那紅艷的菱嘴欲語還休地微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