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柯珂

    忘憂！他還記得那一次，他渴切地想擁有她，她卻是如此害怕，讓他停止了一切，不忍心傷害她。就是那一次，讓他永遠記得，她身上那一股清清涼涼的幽香，清新而且淡雅，那是屬於忘憂的味道。

    而現在鼻尖逗留的，不是忘憂的味道、不是忘憂的身體，這是另一個美麗無倫卻陌生的軀殼，這不是忘憂。

    卓絕猛然躍起，裸露的胸膛劇烈起伏，將地網三號推到牆邊。

    「你不是忘憂，你不是忘憂！別來誘惑我，因為你，忘憂傷了心，我不會再碰你！」他不想將她當成忘憂的替代品。

    他轉過頭，再也不想看那具吸引男人的胴體，冷冷說道：「出去，請你出去！」他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地網三號佇立牆邊，抓攏衣襟，臉色轉為蒼白，她眼裡閃過一抹痛苦與傷心，那是卓絕沒有看見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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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邦總廈一日百樓裡，卓絕神情淡漠。

    「你真的不打算帶走任何一樣東西當禮物？」帝女望著卓絕淡淡問道。她眼前的卓絕長髮有些凌亂，幾綹細細的髮絲落在頰邊，眼神黯淡神傷。

    「是沒什麼東西值得我帶走的。」卓絕盯著帝女，神情平靜而淡漠。經過一夜的思考，他沒什麼怨，也沒什麼恨，如果還有些什麼，也只剩下悔。

    假如時間能倒流，那一天帝女問他想帶什麼禮物時，他一定會說「忘憂」。他要帶忘憂走，帶忘憂到二○○○年，那個可以讓她自由與快樂的時空。可悲的是，當時他竟然說不出自己要什麼禮物……

    是的！地網三號說對了，他是個懦夫。他沒對忘憂說「我愛你」，因為他不想給承諾。他不曾給過承諾，所以不敢給忘憂承諾，他怕自己一給了承諾，就收不回這個責任與抉擇。

    他也不敢對忘憂說自己只是因為一時的劣根性與本能渴望，才能迷失在地網三號的魅惑裡，讓她親眼撞見他與地網三號的激情熱吻。

    他是個道道地地的懦夫，感情上的懦夫！他實在不配讓忘憂愛他這麼深，他負了忘憂，他辜負了忘憂！

    「是嗎？」帝女手一揚，進來一個身影。

    卓絕抬眼一瞧，是地網三號，她的神情仍舊冰冷，卻帶有幾分落寞。

    「如果我說，我將地網三號當成禮物送給你，讓你帶她回去二○○○年，你願不願意？」帝女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將她送我？」卓絕流露出不帶感情的淡笑，「我有考慮的餘地嗎？」

    「你還要考慮？」帝女揚起眉，「地網三號哪一點不夠好，不足以成為你的禮物？」

    「地網三號很好，沒得挑剔。」他瞄一眼望著自己的地網三號，「她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夢中情人，她夠動人，艷麗漂亮；她夠誘人，曲線完好；她夠服人，聰明能幹。她的優點是所有女人可望而不易及的，她很好。」

    「那麼你還顧慮什麼？得到她，你這一趟就不算白來了。」帝女繼續問道。

    想不到卓家人都有一股倔脾氣，這一點很讓帝女感興趣。她挑眉盯著卓絕，那一張俊美的臉實在很吸引人，難怪連地網三號都不禁陷落在他的情網裡。

    「我並沒有白來，我在這裡經歷了許多事情，這不是物質所能衡量的。」他的收穫真的很多，全是忘憂給他的。

    「那麼，你真的不要這個愛著你的女人嘍？」帝女瞄一眼地網三號。

    卓絕微微一愣，望向地網三號，她那雙美麗的琥珀色眼睛裡柔情似水，還有一絲期待。

    地網三號愛他？卓絕調轉視線望向窗外來往如織的車子，他搞不懂，怎麼連地網三號都愛上了他？他何德何能啊！

    想不到來了二一○五年的他，還是不改拈花惹草的本性，該惹的、不該惹的，都被他重重傷了心。他這個風流情種、浪漫情人真是犯下太多錯了，不但自食其果，還賠上忘憂的命。

    他想起忘憂曾說地網三號喜歡他。就是因為如此，忘憂才疏遠他嗎？她為何不問他喜不喜歡地網三號？忘憂錯了，他也錯了，兩個人錯在不肯開口問，不敢開口說，他們對彼此都太小心翼翼了，才會鑄成這一個永遠也無法彌補的大錯，造成永遠的痛苦與追悔。

    卓絕回過神望著地網三號，朝她一笑，接著認真地說道：「地網三號，我非常謝謝你對我的錯愛。其實我根本不值得你愛，更不值得你為我拋下一切，去一個對你而言十足陌生的時空。這一回我已經讓忘憂連命都捨去了，我怎麼能再貪婪地要你付出愛？我如果要了你的愛，就真的對不起忘憂，也對不起你。我不想欺騙你，我也不想說一些虛偽的話安慰你，在我的心中只有忘憂，一直只有她，只是我一直到失去了她才明白。如果將你當成禮物帶回二○○○年，我恐怕會辜負你，就像辜負忘憂一樣，我不能再玩感情遊戲，我已經玩不起，別讓我再犯一次錯。」

    地網三號咬緊下唇，臉上的神情依然冷淡，眼裡卻有掩不住的難過與痛楚。「你真的不要我？為什麼？我一直用冷言冷語吸引你的注意、用譏諷熱嘲發洩我對忘憂的嫉妒，這樣讓你生厭嗎？你比較喜歡忘憂那樣柔弱的小女孩嗎？」她充滿了疑惑。

    「忘憂不是小女孩，她也不如你想像中那樣柔弱。忘憂在我眼中是個女人，雖然她不像你有成熟完美的身軀，也不如你嫵媚，可是她是個百分之百的女人；至於她的柔弱，那是因為她從小受到教育與誤導。」

    「你還是不要我？」地網三號的唇有些顫抖。

    「要不要一件禮物，與東西的好壞沒有關係，而是與個人的需求有關係。」卓絕轉向帝女淡淡說道：「你送的東西我不能收。」

    「那麼你的需求是什麼？」帝女不禁好奇了。

    「現在的我無所求。」他淡淡一笑。想帶的，他帶不走；帶得走的，他並不想要。

    帝女看著他，嘴角輕揚。他很有個性與想法，與她記憶中的卓然一樣，這也是卓家人的另一個特色吧！

    「你經過時光機的分解後，記憶會被銷毀掉。你要保存記憶嗎？」帝女覺得自己問了一個笨問題，他一定會說——

    「當然要保留記憶，我要留下有關忘憂所有的記憶。若不保留記憶，我就白來這一趟了；我已經失去了忘憂的人，若連對她的記憶都不要，就辜負她更多了。」卓絕的眉宇之間充滿堅定。

    忘憂的死，讓他痛苦；忘憂的好，讓他甜蜜。他要一輩子記得忘憂，即使那是由痛苦煎熬與甜蜜幸福交織而成的回憶。

    帝女嘴角浮出一絲笑，「這是因為你心中對忘憂有愛嗎？」

    她還記得五年前，卓然與天羅一號用「愛」震撼了她，讓她成全了他們的一切；如今，卓絕與忘憂又用另一種愛的形式豐富了她，讓她越來越相信愛的力量與神奇。

    也許，這個年代的人沒有了愛、缺乏了愛，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否則為何這兩個卓家人能打動了她，也吸引了這個時代本來應該不懂愛的人？

    天羅一號為愛而奪，忘憂為愛而死，地網三號為愛而愁；這三個人全是被二○○○年的愛所感化了，再也回不到無情無愛的境界。

    也許有一天，她要讓這個時空的人再體會一下愛的感覺……帝女望著卓絕的眼光深幽起來。

    「對了，有一件事也不算是秘密了，我將天羅一號放逐到你們的時空，我想卓然應該已經收到我的大禮，而天羅一號也應該想對我道謝才是。希望你回到二○○○年之後，替我向卓然與天羅一號問好，尤其是天羅一號，我很想他，他是個難得的下屬；至於你妹妹卓然，替我問她，會不會恨我做了如此特別的安排？雖然你這一次回去後不會再回來，但我會收到你與卓然、天羅一號的回答。」帝女朝卓絕神秘一笑。

    卓絕也勾起唇笑了，「我會替你轉達的！帝女，我也不會忘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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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絕與地網三號並肩走進「防衛武器研究室」裡，見到了高達博士。

    「博士，你好！」卓絕朝博士問好，卻見博士一臉的驚異。

    「你果然與卓然小姐長得很像。」博士說道。

    「你見過卓然？」

    「當然、當然！」博士一臉的神秘兮兮。

    卓絕勾唇一笑，不再多問。「等一下就麻煩你了。」他毫無遲疑地走進了「時空門」。

    「卓絕……」地網三號握住他的手。

    「地網三號，謝謝你，雖然你沒有幫我救活忘憂，但我仍要謝謝你，這是你該得的。」卓絕朝地網三號綻出迷人的笑。

    「我——」

    「我會記得你！」卓絕關上眼前的厚重大門，將自己與二一○五年隔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