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丹菁
他不是還有個當官的二哥?沒人捎消息給他嗎?
韋不群眨了眨那雙誘人的桃花眼,濃眉微微皺起……
第二章
韋府
「二哥,那個老不死的混蛋究竟是在打什麼主意?」
韋不群彷若一陣狂風似地掃進韋府裡,二話不說地吹進擎林閣,果然在書房裡找著了韋天厥。
韋天厥冷冷地瞅著他,極為相似的桃花眼卻不若韋不群那雙眸子熱情。
「我說三弟,你說的是哪一個老不死的混蛋?」坐在案前,韋天厥緩緩飲眼看著尚未看完的書,清冷的嗓音低沉地自那漂亮的唇逸出。
「不就是那一個說要賜婚的?」還能有誰?就屬那人愈來愈囂張,仗著他是皇帝便能胡作非為……天底下哪有這般快意的事,就連他的終身大事都得要由著那渾球任意指派?
更何況,他連對方長得是怎廝模樣都不曉得,要他怎麼把對方當娘子看待?
他休想,別以為他說什麼,他韋不群便一定得遵從嗎?大不了,他不當官了。
「哦。」韋天厥沒什麼在意地看著他的書。
「二哥,你別哦了,你豈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他氣惱地拉了張椅子在韋天厥案前坐下。「聽說那老頭早在我要下江南那一日便頒了這一件事,我來回一趟江南花費了二十日,倘若你要知會我一聲,豈會沒有機會?」
就算二哥不用飛鴿傳書這招,但好歹也有驛站可以處理信件,寄一封書信能夠花費多少時間?
好歹也要先告訴他,教他有點心理準備,才知曉回京之後該怎麼應對啊!
真是的,早知道他二哥是個壞心腸的人,存心見他亂了手腳,硬是不派人知會他一聲。
「通知你做什麼?」韋天厥唇角微勾,挑起一抹算計的冷笑。「你那一顆蠢腦袋想得出應對的計謀嗎?」
「我……」非要說得這般難聽不可嗎?
他是不聰明,可不代表他笨啊。
「皇上下旨了,你決定怎麼辨?」
「自然是推掉這門親事。」韋不群想也不想地說。
韋天厥微挑起飛揚的濃眉,俊美的臉教人猜不出他的心思。「聽說七王爺的女兒朱清雲,文武雙全,琴棋書畫無一不曉,脾性雖是躁了一些,但還明白事理,倘若要迎為妻子,她夠格了。」
韋不群微蹙起眉,撇了撇嘴道:「那又怎樣?」怪了,他怎麼覺得二哥好似在當說客?
「七王爺的人脈不少,而且七王爺也算是東宮太子派。」
「那又如何?」他不禁怒道:「二哥,我才不管七王爺有什麼了得,更不管他到底是擁護誰,橫豎我不認識他家女兒,我不想跟他當親家,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你別再當說客了。」
真不知道二哥到底拿了七王爺多少好處,教他這般勸他……早知道就不來找他了,根本沒半點幫助。
「倘若你拒婚,會惹得皇顏大怒……」
「誰管他!」韋不群沒好氣地啐了一口,隨即站起身。「大不了我辭官回鄉,總可以了吧。」
他恣意妄為慣了,可受不了有人對他頤指氣使。
管他到底是誰,就算他是皇帝老子,反正他不接受無理的安排……啐,皇上了不起啊?倘若不是他們一路護送回京,倘若不是朝中大臣想盡辦法讓他復位,他今兒個不過是個階下囚罷了,囂張什麼?
「你還以為一切都能由著你?」韋天厥單手托腮,冷睇著他。
「憑什麼不能由著我?」韋不群微惱地說:「當初說好不是這樣的,我壓根兒不想要當官,卻莫名其妙地……」
打十年前,說什麼要招安,又說什麼要平定戰火,要他跟著下山,只待事情一解決,他們就沒事了;誰知道一晃眼都已經十年了,他竟成了個官。其實他只想要當個再尋常不過的人,最好是能有個簡單又方面的小鋪子蝴口便好,莫名其妙地當上官,簡直要煩死他了?
「哦?你就不怕一人的恣意妄為會累及我和大哥?」韋天厥冷冷地說。
「我……」
「有時,惹得皇上大怒時,誅殺的可不只九族,就連最親的友人親信全都被歸類到十族,屆時,說不準你的好友,你在軍中的副將,甚至是副將的家人,全都會因為你一人的獨斷獨行所累及,這樣也無所謂?」
看著勾著冷冽笑意的二哥,韋不群的眉頭不禁緊攏。
沒這麼嚴重吧?他不過是想要拒婚,犯得著栽給他這麼大的罪名嗎?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
「聽二哥這麼說,難不成二哥已經應允了自個兒的那一門親事?」每人皆有一份燙手山芋,他就不信二哥會笑吟吟地接受。
「至於我嘛……」韋天厥那張俊白的臉勾起一抹陰毒的笑。「就不是你擔心的事了。」
聞言,韋不群不禁瞇起眼,走近他幾步,雙手撐在案上。「我說二哥啊,你該不會是拿我當墊背吧?」
把他拱出去,他和大哥便落得清靜?
這手段會不會太卑鄙了一點?好歹是同個娘親肚子裡落下的,犯得著非要拿一大堆的罪名堵得他無言以對,拿一大堆的罪狀逼得他不得不接受?
這太陰險了吧……
「你在胡說什麼?」韋天厥清冷的細長美眸微瞇起,微泛著不怒而威的氣息。「你也老大不小,合該要成家傳嗣,我這個當二哥的代替父職幫你打理婚事,有哪裡不對?」
「長兄如父的道理,我倒還懂,只是……你是我二哥,不是我大哥,就算想要幫我打理婚事,也該教大哥出面。」瞪他?以為瞪他,他就怕了?
從小被他嚇到大,他早就麻痺了。
「大哥已無官職在身,不方便出面。」
「啐,大哥是無官職在身,可那老不死的混蛋不也賜了門婚事給他?」他可不認為大哥會接受。
「大哥的事倒好處理。」修長的指在案桌上輕敲著,韋天厥狀似隨意,然而長睫掩去的眸光卻隱約透露著些許算計。「但你就不同了。」
「哪裡不同?」韋不群情不自禁地暴跳著。
「只因七王爺是偏太子派,與他結為親家,咱們是如虎添翼,辦起事來也多了些人脈可以張羅;至於朱清雲,除了她能文能武之外,長相也不差,你迎娶了她,又可成家傳嗣。我算了算,可真是找不著可以推去婚事的說辭。」韋天厥不慍不火地說著,壓根兒沒將韋不群的怒氣給放在眼裡。
「言下之意,那混蛋老頭替你和大哥所賜的婚事,方巧同我相反?」韋不群冷著聲,雙手環抱在胸。
「沒錯,只因五王爺和豫王皆是偏八皇子一派,倘若我和大哥要推掉這門親事,壓根兒不難,說不準對方還不肯與咱們結為親家呢!可你就不同了,七王爺對你可是讚賞有加,老早就想要收你為乘龍快婿。」
「該不會是七王爺向那混蛋進言,想把他女兒嫁給我吧?」韋不群瞪大桃花眼,氣得牙癢癢的。
老早就發覺那混蛋看他的眼神不太對勁,果然……
「八成是。」韋天厥頓了頓,說:「誰要你沒事就上七王爺府湊熱鬧?教人家逮住機會就不想放開你。」
「這麼說,是我自個兒造的孽?」韋不群沒好氣地吼著。
「可以這麼說。」
韋不群微惱地瞪他一眼,隨即往外走。
「倘若你想要推掉這門親事,倒也不是不能,但你得自個兒想辦法,而且不得禍及無辜。」韋天厥難得好心地提醒他。
只見韋不群一踏出門,翻身一躍隨即消失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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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吟樓後院
「觀之……」
睡在後院亭樓二樓的晁觀之驀地張開眼,細長的眸子很自然地往外探去。
夜正深濃,屋裡的燈火早已吹熄,然而窗外卻可見淡淡月光落在樓台上,一抹頎長身影映射在臨樓台邊的門上。
「觀之,你睡了沒?」
那哀怨的聲音再次傳來,比方才再大聲了一些,說穿了,是蓄意要吵她的吧。
她不禁好氣又好笑地下床榻,搭了件簡單的長衫,隨即推開了門。
「韋爺,夜很深了。」她淡笑看向來人。
「我知道。」韋不群扁了扁嘴,一臉無辜地揚著手上的兩壺酒。「可是我睡不著。」
「又睡不著?」晁觀之雖問著,卻也跟著他走到樓台上特地為他擺上的桌椅,兩人面對面地落座。
原本樓台上是沒有桌椅的,但是為了他……唉,誰要他老是三更半夜不睡,老愛上這裡找她喝一杯?她只好差人在柵欄邊設了桌椅,以備他半夜蒞臨。
半夜三更上樓台賞月呷酒,俯看京城彷若是天上繁星般的萬盞燈火,是別有一番情趣,只是……能不能不要每回都挑在半夜?天亮時站在這樓台上觀景,倒也是挺有情趣的,還可以瞧見遠處運河渡口的繁盛景色,總好過這淒涼陰暗的夜色。
「唉……」韋不群輕歎口氣,遞了一壺酒在他面前,隨即拿起另:亞酒,就口便灌入喉,漂亮的桃花眼睇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