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倚風流

第19頁 文 / 簡鈺

    「沒有什麼不對之處。」谷笑笑地拂去垂落在她額前的烏緞秀髮。扮妝成小廝的她,那股靈秀之氣仍是萬分吸引人。「但發生在你身上,就格外不尋常。」

    蘭翩不悅地問道:「難道我就不可能去看那些梳妝打扮的小東西嗎?」

    在他眼中,難不成她是個完全沒有女人味的女人,連看胭脂水粉都顯多餘?蘭翩的心兒頓時有了受傷的感覺。

    「不是不可能,只是你現在心中有事,根本沒有閒情逸致去塗香弄粉。」

    蘭翩的性子他很清楚;在她的心裡面,別人的事永遠比她自己的更重要,而他,就是深深為她這對人熱情盡心的個性所牽引。

    蘭翩瞪大了雙眼,一語不發地看著他。他真的將她看得如此透徹?

    谷客氣謙沖地微微一笑。「我說得對嗎?不對的話,請你指正。」

    她簡直不敢相信,原來破綻只出在一個微不足道的借口之上,憤怒與不甘讓她好想放聲尖叫。

    谷收拾起玩笑的心情,一臉嚴肅地問道:「你又想去一會那誘拐少女的男人了,是嗎?」

    蘭翩莫敢置信地搖搖頭。「你不可能連這件事都知道,不可能。」

    「但我就是知道了。」蘭翩既然不關心自己的事,了心只為別人打點,那麼她心裡流轉什麼樣的思緒,他只要稍一推敲便不難猜到。谷泛起了邪肆的微笑,緩緩地宣佈道:「你,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是,除卻那些恐怖的屈打招數,他也不是沒有法子可以整治她啊。

    「不,我絕對捨不得處罰你。」那只會讓蘭翩離他愈來愈遠。心知她對中原男人的可怕脾性有著畏懼的谷,揚起了一絲教人看不透心意的邪肆笑紋。「我倒是很想讓你一輩子都離不開我。」

    「你到底打算要怎麼做?」她屏住呼息,無法從他的玄黑眸子看出端倪。

    「你說呢?」他笑得讓她心慌慌,竟讓她聯想到了伺候他洗浴時的旖旎情景,那時,他的眼神也是這麼邪惡、笑容也是這麼可惡的……

    蘭翩驚喘一聲。難道說,他又想要再度看遍、吻遍她的身子?

    那、那可不行!她驚慌地想要開口阻止她,卻矛盾地發現心底竟泛起了一些些的期待。

    分不清是喜悅亢奮,抑或是緊張羞怯,總之,谷的俊容愈湊意近,蘭翩的心裡就忍不住地發毛。她的嬌軀不著痕跡地往旁側移動,不料,軟臀卻挪到了一塊鬆動的瓦片上。

    蘭翩才瞪大眼睛,正覺得臀下有異的時候,還來不及揪住面前的谷,她的嬌軀直往下墜。

    眼看著地面的黃褐塵士愈來愈近,蘭翩一顆脆弱無力的心臟幾乎要被嚇得立時靜止。

    「救我,谷!」她狼狽地呼救著,雙眸緊閉,用力地朝空擺動雙手,心裡害怕得不得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谷那一手精湛的甩索功夫,總是將她狠狠地當空一拋,再慢條斯理地接住,懼高的蘭翩便忍不住地哀嚎道:「要是你敢再將我提吊在半空中,就算救我一命,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

    說時遲、那時快,她竟已落到一具溫暖堅實的懷抱之中。

    「看來,我們真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谷悠然輕笑,接穩她的姿態無比瀟灑隨意。

    感覺耳際呼呼風聲已息,蘭翩駭異地喘著,這才驚魂未甫地睜開雙眼,發現谷不知何時已後發先至地自屋簷履至地面,不偏不倚地將她接個正著。

    的確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若不是他們的想法相同,在那危急凶險的當口,他又怎麼來得及照她的話去辦?

    饒是有驚無險,蘭翩仍被嚇得心臟無力,口齒不清。「謝……謝謝……」

    「不必言謝。」谷低頭朝她咧嘴,閃亮的笑容幾乎閃盲了她的眼睛。「當我決定要帶我的女人進房時,我只會溫柔地擁著她進屋,絕對不會用五花大綁的方式拽她進去。」

    「你……你的女人?」蘭翩驚訝覆述,嗓音愣然地拔尖。「你不會是在指我吧?」

    「正是你。」他的鐵臂抱牢了懷中佳人,足下快意地往房門一踹,進入他下榻的客房。「需要這麼驚訝嗎?我早已跟你預告過了,不是嗎?」

    警鐘在蘭翩心中叮噹亂響,擾得她心緒凌亂,像是被攪成一鍋的大雜燴。

    這時,夜已深了,他抱著她進入他的房裡來做什麼?噢,不管做什麼都不對,她不該乖乖遵從的。再說,她手裡還揪著自個兒的小包袱呢,她不是要趕去見宋栩嗎?為什麼還蜷在他懷裡,動也不動?

    「你什麼時候預告過了?」不下不,她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呢?她不是應該要死命掙扎、遠遠逃開才是嗎?蘭翩心兒好亂。

    「就在我要把你從賞芳園帶走的時候。」當時說這話,逗她的成分居多,然別不乏真心誠意,只是他當時並沒料到,竟一語命中了日後的如火渴望。「從那時候起,你就該有心理準備要成為我的女人了。」

    谷手勁溫柔地將她放在床榻邊,蘭翩忍不住翻身想逃。

    「你想到哪兒去?」他雙掌抵在她身子的兩側,靠她好近,與她鼻息交融。

    「放開我,我、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夜深人靜,兩人共處一室,又是這般地親近,讓她很是不安。

    「是嗎?你不想要和我在一起,也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對嗎?」他低低切切地問著,很是親暱,呵在她耳邊的暖熱氣流,像是在逗弄她似的。

    蘭翩幾乎神魂不屬,只記得嘴上不能認輸。「……對,沒錯。」就算愛煞了他,也絕對不能鬆口承認。

    「你這美麗的小騙子。」他緩緩地貼上她,唇瓣幾乎銜著她綿軟的耳垂。「如果你真如你口中所說,一點點都不在乎我,也不想和我在一起,那剛才應該是拎著包袱扭頭就走,怎麼會站在我的房門口,傻望半天呢?」

    他抬起頭,鼻尖頂著她的,輕輕摩掌,熠熠的眸子鎖牢了她。

    「你!」蘭翩的雙眼瞪得奇大。

    他看見了!他看見她在他房門口徘徊躊躇的蠢樣、看見她捨不得就此離去的依依情狀,而且他還該死的將她眼中最細微、最渺小的情感波動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她捨不下他……

    噢,該死的!她還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蘭翩困窘不已,對著他得意至極的笑容,她下意識地只想用怒氣來掩飾一切。「你這卑鄙的——」

    谷湊唇過去,堵住她不住咒罵的檀口,結結實實地給她一個吻。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蘭翩再度張開雙眼,才發現自己懸在床側的雙腿不知何時已被谷提放到床上,她正好好地安躺著,谷就伏在她身上,體貼地以雙掌撐著床,不願意壓壞她。她的嬌軟抵著他的堅硬,狂躍的心跳交疊著,互成驚天動地的迴響。

    羞赧的情緒排山倒海而至,蘭翩只想遠遠地逃。

    「別逃,讓我愛你。」谷暗啞地低語,眸神帶著無堅不摧的魔力。

    蘭翩如遭雷擊。愛?他說的可是「愛」這個字?

    谷在她的髮際落下綿密的吻。「早在我們相遇的時候,你的勇敢已吸引了我注意;在賞芳園的時候,你的美貌與舞姿懾住了我的心。自那之後,我便為你縈懷,這些日漸累積的情感,你可知道?」他低柔地語著。

    蘭翩因赧澀而僵硬的嬌軀漸漸軟化,只覺得一把情火在週身焚著,讓她冰樣的心不得不涓滴消融。

    「你永遠不會知道,當我在庭園裡聽見你對海潮說,那些男人在你面前欺負女人、傷害女人時,我有多震怒,只想一刀解決了他們。」他情緒激動地近乎低吼出聲。「他們居然敢這樣傷害你,居然敢!」

    「你……你這是在為我抱不平嗎?」她好小聲地問出口,語中帶著訝異與不自覺的驚喜。

    「何止?」他一頓,低啞的嗓音裡埋了很深很深的愛憐情緒。「我更是生氣,都因為他們胡亂生事,才讓你厭惡男人。他們讓你厭惡其他男人,那倒無所謂;最可惡的是,他們居然讓你也厭惡起我來,這就罪該萬死了!」

    谷不住說著,憐惜的親吻也不住地落下。

    這話並不見俏皮,也不見趣味,蘭翩卻揚起了一個美麗至極的笑容。

    聽到谷的話,她繃緊的心弦全都鬆開了,不再步步為營、不再渾身尖刺,也不再過度敏感地護衛著自已,只因為她感覺到自己正被谷珍寵若。

    「我沒有厭惡過你。」她小聲地澄清著,不能讓他誤會自己對他的觀感。「雖然我曾經努力過,但總是沒有辦法像討厭其他男人一樣的討厭你。」

    谷抬起頭,注視著她的模樣像是鬆了一口氣。

    「我真該為你所做過的那些努力,好好地罰你。」他不住地摩娑著她的小臉,愛憐地捏弄著。「但是我卻只想愛你,好好地愛你。」

    「你……你也愛我嗎?」蘭翩幾乎是輕喘地問著,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羞赧,卻沒有發現自己無意中洩漏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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