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葉雙
他的眼彷彿魔魅,想要催眠她,讓她掉入那潭深不見底的黑泓,在他的盯視下,若亞幾乎無法逃避。
她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企圖平穩自己紊亂的心情,再睜開眼時,裡頭的慌亂消失,僅僅只剩下一片澄然。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接受。」
「喔!」興味的勾起唇角,刑奕磷沒有勃然大怒,只是不解的看著她,他幾乎可以說是只要是女人都會趨之若鶩的男人,所以他很難接受她的拒絕。「給我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
「沒有什麼理由,不管是你或是其他人,我都不會接受。」直截了當的這麼說完,若亞終於趁其不備的抽回自己的手。
她立時轉身就走,步伐踏得極快,可是刑奕磷低沉幽遠的聲調卻仍如魔音似的竄人她的腦海中。
「我不管你拒絕的理由是什麼,相信我,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沒有回頭,若亞的步伐踏得更快,但在她逃避的同時,她的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他那邪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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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的滴答聲一個晚上從未間斷的傳人若亞的腦海,睜眼看著窗外的黑夜成了白晝,她卻依然甩不開腦海中那張擾了她一夜的臉龐。
房外已然傳來新荷喚她起床上班的聲音,她知道自己不該繼續陷入這種莫名且無聊的慌亂中,可是刑奕磷那張帶著邪氣的臉總在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的時候侵入了她的腦海當中。
怎麼辦?若亞在心裡哀嚎一聲,索性用棉被蓋住自己的頭,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做個徹頭徹尾的鴕鳥,可偏偏像她這麼理性的人卻做不成鴕鳥。
她不想逃避,可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個狂妄的男人,所以只能任由時間—點一滴的流逝,她仍然躲在被窩中,不想起來。
其實不可否認的,刑奕磷的確是一個可以吸引任何女人的男人,她也相信只要他願意,他想要的女人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可偏偏那個人不該是她啊!
心中的哀嚎還未結束,耳際再次傳來新荷溫柔的低喊,若亞深吸一口氣,在一夜無眠之後,此刻的她終於決定將他的話當成一場酒後的玩笑。
對,就是玩笑!她用力的說服自己,像她這樣的女人,既不溫柔又不可愛,怎麼可能人得了那男人的眼。
在這樣的想法下,她認命的下了床,這才發現上班時間已在她方纔的虛耗中朝她逼近。
為了不落刑奕磷的口實,不讓他再有機會找她的碴,於是她連妝都來不及化,便頂著一張蒼白的臉,急匆匆的步出家門。
迎著陽光,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劇烈的頭痛,若亞不再多想的邁開腳步,反正該來的總是會來,多想也是無益。
既然恩情讓她暫時無法逃離,那麼若無其事的面對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她知道自己欠刑奕磷很多,而她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竭盡所能的幫助他擴大他的事業版圖。
或許等她到了公司,她會發現自己見到的依然還是昨晚以前那個刑奕磷,昨夜的那些對話,不過是一場惡夢。
在這樣的期待下,她完全沒有發現自她走出家門的那一刻開始,她的身後便跟著一輛車。
那輛車以極緩的速度跟在若亞的身後,一開始若亞只以為自己是不是擋著人家的路了,所以盡可能的往路邊靠去,可偏偏不管她怎麼閃,那輛車仍然固執的跟在她的身後。
眉頭一皺,若亞正準備回過頭去看看這輛車究竟想要幹什麼之際,身後那輛車卻突然加速,筆直的往若亞撞來。
原就昏昏沉沉的若亞本來沒有發覺危險將至,直至一聲熟悉尖叫引起她的注意力,她反射性的回過頭去,見到那輛車的意圖,她心中一驚。
該死地!她在心裡低咒一聲,忍不住在面對危機的同時埋怨著她最近怪得徹底的運勢。
眼睜睜的看著那輛車不但沒有減速,反而加速的朝她撞來,若亞知道自己不能呆站在這邊,於是容不得她多想的,她反射性的往身旁一閃,但窄窄的巷子卻不足以讓她完全的避過危險。
靈活的避險之後,她依然感覺到自己的身側還是堪堪被那輛車擦過。
還來不及感覺到痛,承受巨大撞擊的她身體便失去平衡地撲倒在地,若亞下意識的伸手—探,腰間竟已是一片的黏膩。
一股子的劇痛襲來,她知道自己受了不輕的傷,她深吸一口氣,試圖站起,但她人還沒有站起來,方才開過去的那輛車竟又以極快的速度倒退回來。
「天啊!」霎時若亞的耳旁充斥新荷的尖叫聲,那彷彿是在預告著死神的來臨。
眼見那輛車又要撞上自己,若亞卻已經再無力氣可以閃避,無助的她只能下意識的閉上眼,等待下一次重創的來臨。
可等了好一會兒,預期中的重創並沒有到來,她虛弱無力的身子反而被納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耳畔傳來的是那輛車加足馬力絕塵而去的呼嘯聲。
疑惑的睜開雙眼,若亞的眸不經意的撞進兩潭熟悉的深泓。「是你!」熟悉的臉孔,載滿擔憂的雙眸,身體重創的她竟像沒有意識到腰際不斷傳來的劇痛似的泛起一朵安心的笑容。
「你撐著點。」感覺到手中的濕溽,意識到若亞可能受了不小的傷害,刑奕磷臉上滿是憂心。
「真是巧極了,為什麼總是你救了我?」腰際不斷傳來劇烈的疼痛,但若亞卻恍若沒有感覺似的,自言自語的說。
不解爬上了刑奕磷的眸子,但他卻沒有心思發問,全部的汪意力全被他手中的黏熱給拉去。
他向來玩世不恭的臉上有著無比的憂心,一股突如其來的驚懼讓刑奕磷不自覺地用著命令的語氣向她說道:「別再多說話了!」強硬的語氣中蘊藏著的是一股濃洌的擔憂之情。
「你還是一樣的狂妄。」沒有忽略他那命令似的語氣,若亞彷彿忘卻自己受傷的事實,逕自的批評他。
「你……」她竟會在身受重傷的時候,還批評他的狂傲,讓他簡直不知道該為她的愚蠢生氣,還是為她的勇氣喝采。
「笨女人,你現在該主意的是你的生命,而不是我的狂傲。」他語氣不善的粗啞低喝。
「我沒事!」明白他的擔心,若亞的心一暖,知道自己又欠他更多了。
他總是有辦法在適當的時候出現,然後一次次的讓她欠下償還不了的債務,有時候她真不知道是該謝他,還是該怪他。
「你別再說話,你的室友已經叫了救護車,你一定會沒事的。」眼角瞥到剛剛站在若亞家門口的那名女人急匆匆的衝進了家門,刑奕磷知道她是去叫救護車了。
「喂!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為了轉移自己對疼痛的注意力,若亞虛弱地詢問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我來接你上班。」刑奕磷誠實的回答著,看她那失去往日活力的身軀,他的心緊緊的揪著。
直到剛剛那生死交關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早就已在不知不覺中遺落在她的身上。
「喝!沒事幹嘛來接我上班?」若亞又問,她就是不想專心地去感受那種要人命的疼痛。
她需要別的事情來分散她的注意力,而他便是她惟一的目標。
「你忘了嗎?我昨天說過要你成為我的女人,我來接我的女人上班有什麼不對嗎?」刑奕磷理所當然的說法卻換來若亞另一陣的呻吟。
「天啊!你能不能忘了這件事?」他一定要選在這個時候再來雪上加霜嗎?什麼他的女人,她壓根就不承認這件事,這只是他的一相情願。
「不行!」斬釘截鐵的兩個字,打破若亞的希望,也讓她的傷口更痛—些。眼前一片黑霧漸漸的籠罩,若亞卻仍努力堅持的重中自己的立場。「我不是你的女人,你可不可以去找別的目標。」
但她這一絲絲的奢望很快的便被刑奕磷打散,只見他帶著笑容說道:「不可以,因為你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
「天啊!」低呼了一聲,若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惡運,難道這是她前輩子做了太多壞事的報應嗎?
否則她怎麼會這麼倒霉,不但被一輛不長眼的車子給狠狠的撞了一下,又被這個不要臉至極的男人給盯上了。
一股子的冷傳到若亞的身軀,不知怎地,若亞的心中竟然升起一種預感,她這輩子好像很難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身上的傷和心理的負擔似乎加劇了她的疼痛,若亞無助的只能任由那黑霧緩緩的罩下。
看著她的臉色似乎更顯蒼白,刑奕磷的心緊緊的一揪,連忙再次命令,「你不准給我有事,沒有人可以在招惹我之後,還大大方方的離開。」「你……」真是被他的狂妄給氣死,他以為他是誰,能決定人的生死嗎?不過他語氣裡的那分憂心,卻也讓她在冰冷中找到一絲的溫暖,於是她不由自主的更加偎進了他的懷中,想要汲取他散發出來的溫暖,那是一種可以讓她安心的溫暖。「你會沒事的!」不知是想要她放心,還是想讓自己更具信心,刑奕磷再一次堅定地說。「我知道……因為……有……你……在!」在劇痛的襲擊下,若亞的聲音變得破碎,但她仍努力的想傳達自己的信任。「嗯……」虛弱的點點頭,在黑暗來臨的那一刻前,若亞喃喃地自言自語著,「因為有……你在。」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刑奕磷的心焦寫在臉上,也寫進了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