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冰封啞女心

第2頁 文 / 夏小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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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大的一分事業,卻聽他說得如此的稀鬆平常,少軍也只能笑著搖了搖頭。都這麼多年了,他還是一點都沒變。狄揚總是一樣的忙碌,一樣的有辦法從容以對。

    狄揚,是狄家唯一的血脈,而前些年狄揚的父母皆因病而相繼的離開了人世,因此狄家名下所有的事業就全落在獨子狄揚的身上。而這麼大的一份家業,對於當時不過才二十出頭的狄揚而言,這無疑是一項莫大的考驗。不過所幸狄揚憑著一股不認輸的衝勁與堅持,這些年來,他不但讓那些等著看他笑話的人大失所望,而且由於他日以繼夜的努力,更是把狄家名下的產業,治理得有模有樣,目前正不斷的擴充著。

    不過狄揚真正教少軍所欣賞的是,他永遠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要的是什麼。因此雖然他在商場上打滾了這麼多年,非但沒有被這染缸給污染了,惹得一身的酒色財氣;相反的,在經過這些年來的歷練與琢磨後,只見他在面對任何事情有時,都能保有一份成熟且內斂的淡然與智慧。

    「差點忘了,我這次來是特別給你帶來了樣好東西。」語畢,少軍取下腰間的一枚玉石,攤放在手掌心裡,遞給狄揚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這少軍真不愧是他的好友,總記得他收集奇石美玉的嗜好。狄揚小心翼翼的接過少軍手裡的玉石,仔細的審視著,眼裡立刻迸射出一抹激賞的光彩。

    儘管狄府裡已收藏了許多各式各樣的玉石,但卻怎麼也比不上眼前這塊血玉的美。是的,或許這血玉精緻橢圓的外形,並不足以為奇,而最教人驚艷的,是這血玉的色澤——那是一抹鮮明、殷紅到閃閃發亮的血紅色!而一個「殺」字,是簡潔、清晰的刻在這血玉上。

    「殺」?莫非這血玉會是傳聞中……

    「這血玉是不久前,我在荒郊野外的一具骷髏上拿下來的。如果以這塊血玉來判斷的話,我看那具骷髏八成是失蹤已久的冷殺。」少軍看出狄揚的想法。解釋道。

    冷殺!一個江湖上人人聞之喪膽、殺人無數的冷血殺手。他以殺人為職,而且只要是有人出得起好價錢,那麼他就幫誰辦事,且從來不會失誤過。不過據說江湖上,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究竟長什麼樣子,所知道的是,他的身上無時無刻不佩帶著一隻刻有「殺」字,而以血養成的血玉,且見玉如見人。

    「其實自從冷殺失蹤的這兩、三年來,江湖上就已經有人在猜,他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再說你看這塊血玉,簡直是紅得發亮,因此應該不可能是假。所以我才敢大膽的說,那具骷髏八成是傳言中的冷殺。」

    冷殺,可能嗎?而這血玉,真的是以血養成的嗎?

    看著狄揚那張嚴肅無比的臉,少軍忍不住呵呵大笑,刻意取笑道:「怎麼?該不會是嚇得不敢收了吧?」

    「為什麼不收?這些不過都是傳聞罷了,誰知道是真是假?更何況這麼美的一塊玉,我哪捨得不收?」狄揚淡淡的一笑,極為小心的收妥手裡的玉石後,看著少軍,轉開話題開口:「對了,最近過得怎麼樣?該打算成家了吧?」

    「成家?談何容易啊!」曹少軍立刻垮了張臉,然後又是搔頭、又是皺眉的把才纔那些個冷殺的事,一古腦的全丟開了。「你也知道,我呢?說好聽點,是總鏢頭一個;說難聽點,不過是成天打打殺殺一個大老粗,這有誰肯嫁給我啊?」

    狄揚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淡然的說道:「其實,正所謂的姻緣天定,因此,我相信總就是會有個有緣人在等著你的。」

    「是嗎?好吧,我信你就是了。誰教我書讀得不多,老是說不過你。對了,那你呢?也快成家了吧?」

    又搖了搖頭,狄揚淡淡的回答道:「沒有。」

    曹少軍一聽過,立刻是兩眼一瞪的,開始喳呼的嚷:「那你還說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啊?所以我說,這書讀得多、錢賺得多,也不見得有個屁用,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一樣討不到老婆!」

    狄揚只深深的笑了,然後是不著痕跡的轉開話題問道:「這一次來,打算在這兒停留幾天?」

    「大概就兩、三天吧!」

    「其實咱們倆一南一北的,難得碰上一次面,我看不如你就多住上幾天吧!」

    「再說吧!最近鏢局裡人手較不足,所以我多少都得看著點才行。」說著說著地,曹少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話鋒立刻一轉,眉飛色舞的說道:「喂!狄老弟,我問你,在南京城裡,你有沒有聽一個叫『蝶園』的地方啊?」

    蝶園——他當然聽過,而且幾乎可說是如雷貫耳。最近這幾年來,在整個南京城附近這一帶,這個名為『蝶園』的地方,可說是紅透了半邊天。而聽說它之所以會有今天這個局面,則全是因為蝶園裡,有著一位琴藝高超、艷冠群芳的姑娘所致。不過由於狄揚深知少軍並非是個好色之徒,因此對於少軍竟會突然問起這個地方,他倒是十分意外的愣了一下道:「我是有聽過這麼個地方。」

    少軍一聽,一雙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連忙低聲的追問道:「那——你去過沒?」

    搖了搖頭,狄揚攏著眉地回答道:「沒有,你也知道我一向並不好此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了不起,是個正人君子。不過,」只見少軍趨向前來,一手搭上狄揚的肩膀,以一種近似迫近的口吻說道:「看在我們多年好友的情份上,今晚說什麼你都得陪我走一趟。」

    再搖了搖頭,狄揚莫名其妙的追問道:「你倒是先告訴我,為什麼你非得去蝶園不可?」

    「這個嘛……」曹少軍習慣性的搔了搔頭,粗獷的大臉上,掛著個憨厚、靦腆的笑容。「唉呀!還不就是想去見識見識蝶園裡的那個夢蝶姑娘。」

    「夢蝶姑娘?」

    「是啊!我聽說她可是你們南京城裡的第一大美人,人長得說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唉呀,反正咱們兄弟倆,晚上閒著也是閒著,你就陪我去一趟嘛!」

    原來那個艷名遠播的姑娘,就叫夢蝶!

    夢蝶?不知怎麼的,狄揚倒是滿欣賞這個名字的。

    夢蝶!夢境裡的彩蝶——名字取得可真好,不是嗎?

    也不知道這位夢蝶姑娘,是否真如傳聞中那樣的美艷?抑或只是個被過度渲染的庸俗女子罷了!因此——也好,正如少軍所說的,去見識見識也好。於是隨即點了點頭,狄揚十分爽快的回答:「好啊!」

    少軍沒想到狄揚竟一口就答應了,重重的拍了拍狄揚的肩臂,喜出望外的連聲說道:「好,就這麼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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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園的底樓,是高朋滿座;而蝶園的頂樓,則是站著個孤零零的身影。

    仰起頭來,夢蝶靜靜的遙望著漆黑的夜幕。

    和以往一樣的月色、一樣的星光、一樣的冷寂;然而今晚,和以往所不同的是,一顆早已沉寂的心,竟無緣無故的浮躁不安。

    她忍不住的想——今晚,可會有什麼不同?

    立刻搖了搖頭,浮上她嘴角的,是一抹嘲笑自己的憎恨與冷然。

    是的,她幾乎是憎恨起自己來了!因為,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她恨自己居然還沒徹底的學會——不去期望、不去奢望,甚至是不再作夢。

    只因她不懂——期望是什麼?奢想是什麼?作夢是什麼?

    對她而言,這些個熟悉的字眼,到頭來,不過都只是老天爺跟她開的一個大玩笑,一個教她痛不欲生、甚至是差點喪了命的大玩笑。

    緩緩的低下頭來,游移的目光,落在她手左手臂上。輕輕的掀開素白的衣袖,那兒一個以黑色絲帶打成的蝴蝶結,牢牢的繫在她的左手的上。

    輕輕的撫摸著手腕上的黑絲帶,夢蝶的心,忍不住悸動著……

    猛然的合上雙眼,她讓沁涼的晚風,徐徐的安撫下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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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睜開眼時,已不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她已恢復一貫的冷然。

    隱隱約約的,她似乎是聽見底樓那鼓噪不安的聲音——是她該出現的時候了。

    於是再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黑色蝴蝶結,她緩緩的拉好方才捲起的衣袖,然後轉身離開頂樓的窗台。

    而她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更是冷漠地,彷彿這些傷痛從不曾被想起過,甚至是被記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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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樣隔著面白色珠簾,一樣一身素白的衣裳,夢蝶高坐在她專屬的台位上,熟練的撫弄著琴上的絃線,於是,一個個動人的音符就這麼相繼的飄散開來。

    不知怎麼的,今晚,她想起了家鄉的雪。總還記得冬天的時候,家鄉的天空會飄散著漫天的飛雪,那一片銀白、潔淨的世界。

    也還記得,園子裡那滿園的梅花,總會在這時候盛開。只見一瓣瓣粉嫩的微紅,綴滿一片銀白的世界,那景致就好似夢裡仙境般,美得教人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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