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蘇倚樓
「他不負責任?爸,你這些話是從哪裡聽來的?我想……你對孫大哥有誤解!他是很活潑,但是,絕不像你說的,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她有些不悅。
「一個會令自己的親哥哥都如此說他的人,你說,他壞不壞?」岳普祥歎了口氣,「我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些的,可是,為了不讓你再迷戀下去,我還是告訴你了。試著去愛仲志吧!他對你很用心的;聰慧如你,又怎會不分好壞呢?」
「原來這些話都是孫仲志告訴你的!爸,一個真正好的男人,又怎會在別人前說自己弟弟的壞話呢?這般暗箭傷人算是好男人?仲宇在我面前就從未說過他哥哥什麼。」她氣憤的為孫仲宇申辯。
岳永曇變了,變得連他父親都吃驚!從前那位嬌弱怕事的女兒不見了,愛的力量真是驚人。
岳普祥想了想女兒反駁他的話,在心中思索再三,雖不贊同,卻也不承認自己僅僅聽了片面之詞就否定掉一個人,的確太衝動。但是,他只有岳永曇這麼一個女兒,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和委屈。
「這麼看來,你對仲志有成見喔!男女之間的事,做父親的也不便插手。」他望著女兒。「不管你與誰交往,我只要你快樂!爸爸就你這個女兒,你不快樂,我又怎能快樂呢?」
「我知道。」岳永曇百感交集的低下頭。
「孫仲宇是怎麼一個人?能不能告訴爸爸?」
岳永曇羞紅了臉頰,濃情蜜意湧上心頭,她小聲的說:「他有正義感、行事不拘小節……其實,我和他才見過三次面,對彼此都還不算認識,但是……」
她聳了聳肩。「不知怎麼地,就是欣賞他。」
「你又怎麼知道他很有正義感?」他看著女兒。
「他救過我,在高中的時候……」岳永曇將孫仲宇救她的往事詳細的說了一遍。
「難怪那天在宴會上,你會目不轉睛的直盯著他;所以你們進展神速,才約過三次會就一心向著他,唉!女大不中留喲!」他戲謔地開女兒玩笑。
「爸!」
「聽你這麼說,假使他真如此值得信賴的話,那我就放心了。」
「爸……孫仲志找過你嗎?否則,你怎會知道那些『消息』?」
岳普祥搖了搖頭,之後又點了點頭。「有一次他到這兒找你,我告訴他你出去了,原本他是要走的,但我留他在辦公室裡閒聊,不知不覺就聊到他家裡面的人,他才跟我說的。」
「你不覺得他批評自己的弟弟有些不合乎常理嗎?」
「我也是這麼想。早先,我聽朋友說,孫沖娶了兩個老婆,孫家兩兄弟是同父異母;原以為這只是空穴來風,但看這等情形……有可能!」
「只是,他為什麼要醜化仲宇?」
「男人在爭奪女人時,什麼樣的手段都使得出來,更何況只是小小的醜化?」岳普祥神秘一笑。
岳永曇聽出了父親話中之意,紅著臉不再說話。
「永曇啊,你真是不鳴則己,一鳴驚人啊!」他搖頭苦笑。
岳永曇知道父親在開玩笑,可是……孫仲志真的想追求她嗎?與他約會,他的確給了她許多驚喜,但是,那絕不是愛,那浪漫的氣氛只是刻意營造的,而且她和他也僅僅吃過一次飯、見過兩次面,對他,她始終無法喜歡,因為他眼神中所包含的情緒太多、太雜,令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總之,她與孫仲志永遠沒有可能。
岳普祥站了起來,「原以為你會喜歡仲志的,沒想到……」他笑了笑,往門口走去,忽然又回頭說:「對了,後天你姑姑的女兒孝雯全搬到咱們家住,你多了個伴了。」
「孝雯?她怎麼會搬來我們家?」她訝異著。
「你姑姑說孝雯要北上工作,她怕台北太複雜,希望有個人照顧她;何況,你不也挺喜歡她的嗎?」
「是啊!只是有些突然。」
「習慣了就好!沒事了。」他轉過身,走出了房門。
這是個太陽高照的好天氣,陣陣清風吹來,令人昏昏欲睡。
孫仲宇臥躺在大樹的涼蔭下,身旁坐著岳永曇。
岳永曇傾著身子,雙手抱著腳,看著前方玩興正濃的小朋友。
多快樂的童年啊!那種在陽光下揮著汗水、笑容燦爛的可愛模樣。記憶中,她彷彿不曾有過,從有記憶開始,她就坐在鋼琴前啃著「豆芽菜」,聽著鋼琴老師講解。彈珠與跳高的童年,對她而言,永遠只是個夢!
忽然,那群小朋友驚叫一聲,全作鳥獸散,她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原來是其中一個小朋友的母親拿著棒子來找人啦!那位為首的小朋友被母親捉了回去,其他小朋友自然散去。
她回過頭看著躺在身旁、彷若睡著的孫仲宇,均勻的呼吸聲告訴她,他真的睡著了。
他真的好好看!濃密的眉毛充滿英氣,五官分開來看並不特別出色,但是湊在一起,那股沁人心田的俊美模樣,直教人一見便捨不得移開視線。
她喜歡看他笑,那豪氣萬千的樣子,足以令她永遠停足凝望,永不厭倦。
岳永曇順手捻了根枯草在手中把玩,忽地一個頑皮的念頭掠過腦海,她用手上的枯草在他臉上搔了搔。忽然,孫仲宇在岳永曇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坐了起來,—把撲向她,搔得她哇哇大叫,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竟敢偷襲我!」他一面說,一面搔著岳永曇的腋下。
「別……別玩了!我……哈……哈……哈……」
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孫仲宇鬆手,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小心啊!自討苦吃。」
岳永曇撫著胸口,還不住地喘息,「我……我以為你真睡著了,你好詐!」她笑著白他一眼。
「所謂兵不厭詐!本人一向正直,能讓我使詐的人還真沒幾個,你當感到榮幸才是。」
「除了我,還有誰能笨到讓你使詐?」她笑問。
「有啊!葛君雯。」他搖了搖頭。「這個娘們招惹不得,誰惹了她誰倒楣!與她大學同學四年,我還能活著走出校門,算是祖上有德,也是本人的造化。」
一提到葛君雯,他臉上立即充滿笑意;那笑容刺傷了岳永曇。
她站了起來。「我聽人說……你們大學進就被配成一對了?」她語氣吸著極大的不悅。
「是一對呀,一對寶!她啊……」她苦笑的搖了搖頭,一副無奈樣。「葛君雯,字悍婦,號男人婆,又號母夜叉,她自己都快弄不清性別了。」
岳永曇皺著眉頭,她心裡急,說話的音量也無形中提高。
「人愛跟你說真的!」她垂著睫毛,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那位葛小姐,我又不是沒見過她,她又漂亮又清秀,哪是個悍婦、母夜叉?」
「漂亮?清秀?」孫仲宇瞪大眼睛。「你確定你沒有認錯人?永曇,你別說笑話好不好?」
「說笑的是你!我是那天在你父親的生日宴會上看到她的,她穿了套淡紫色的無肩紡紗洋裝,樣子好迷人!相較之下,我簡直……簡直……」岳永曇快哭出聲了。
「簡直美若天仙!」他替她接下去。
孫仲宇是個大而化之的人,根本不會去「細讀」
與他在一起的異性心中的感受,因此,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都是些「男人婆」;一些心思較細的女人在他身邊,不到半天就會大呼吃不消。何況,他也不會去招惹那些「小心眼」的女子,自討苦吃嘛!
但是,這一回他卻「破例」了!就算岳永曇是個斤斤計較、無理至極的女孩,他也要「搏命一試」。
他真的很喜歡她,喜歡她的柔情似水,喜歡她的一頻一笑……反正有關她的一切,他都喜歡。
這算不算戀愛?
多年來,他一直被許多女孩圍繞著,但是,那些都是哥兒們;他喜歡與她們玩在一起時的無拘無束、盡情恣意。因為,他從沒把她們當女人看。
但是,岳永曇不同,他真的把她當成女人,而且希望能保護她、呵護她、守候著她。
這回他是認真的!他想……他是愛上她了。
「永曇!」他輕喚著她,將她擁在懷裡,他不希望任何誤會使她難過。「葛君雯真的是哥兒們,相信我好嗎?」他捧起她的臉,深深的凝視著她;那深情的雙眸,令岳永曇有些意亂情迷、心跳加速,猶如小鹿亂撞。
她垂著長長的睫毛,不敢正視他。「我相信。」
孫仲宇放心的一笑,垂下頭去,吻如雨點般輕輕地落在她臉上;然後,他試探性的吻著她的嘴角,見她沒有抗拒之意,才將唇湊了上去。
而後,他輕輕的將她擁在懷裡,如同保護著一件珍貴物品般。
岳永曇躺在他懷裡,心仍快速的跳動著。方纔的吻她還記得,一想到這,一股臊熱又爬上方才褪去紅暈的雙頰。
這是愛嗎?她愛孫仲宇,而他呢?
「葛君雯是哥兒們,那我呢?」她偎在他胸前,含糊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