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錯,因你無悔

第4頁 文 / 蘇倚樓

    最初,他以為他們都是「同一等」人,直到後來才知道孫仲宇顯嚇的家世。

    考大學時,孫仲宇一直希望他能去參加,但他又何忍讓年邁的老母獨撐家計?他是長子,有義務負起家庭重擔,於是他放棄大學追夢的機會,投入社會工作。

    白天他在仲介公司上班,晚上則到飯店兼差當服務生,如此一來,一個月的收入也有個四、五萬塊,足以維持家中五口的溫飽。

    前些日子,他的母親生病住院,家中的弟妹又即將聯考,每天晚上他得到醫院照顧母親,直到她度過危險期,於是他準備放棄兼差的工作。

    那天,當他到飯店要去辭工作時,巧遇正要離開的孫仲宇。兩人在久別重逢的情形下,自然聊了起來。

    當孫仲宇知道他的處境後,表示願意替他代職一段時間。有人願意代職,對他而言著實是個天大的喜訊,求之不得;怎知;這卻令孫仲宇和他父親鬧得不愉快。

    「孫伯伯還在生氣嗎?」

    「早就沒事啦!誰教我是他兒子!?從小到大就是這樣,難不成他述將我登報作廢不成?他若真的如此,孫家的列祖列宗都不會饒他的。」孫仲宇誇大的說笑著,逗得侯勝不笑也難。

    侯勝低頭看了一下表,「我三點半與一個客戶有約,改天再聊吧!」他站了起來。

    「哎,我倒忘了,你是個大忙人呢!不像我,無業遊民一個,活像個廢人樣。」孫仲宇戲謔的自潮著。

    侯勝瞭解他受制於人的無奈,拍了拍他的肩後離開。

    玻璃窗外正是炎炎烈日,多煩躁的天氣!孫仲宇一想到又要回到孫氏那個高級「大牢籠」,他就頭大。

    但說歸說,他還是得回去,要不,讓孫沖發現他又不在公司,回家又不得安寧羅!哎!

    他拿起西裝,付了款,走出咖啡廳。

    這種受制於人的生活還要過多久?這社會難道真的毫無正義可言嗎?凡事要耍手段才能吃香?

    他非常清楚,為什麼自己總是得不到父親的器重,那是因為他不夠狠、不夠霸道、不夠戀橫。父親總認為,要在眾多的競爭中者中立於不敗之地,就要夠狠、夠霸、夠橫!問題是,這是個公平競爭的時代,競爭的方法應是提高自己公司的信譽,而不是耍盡手段!父親和哥哥的方式,他著實無法認同;那不叫競爭,那簡直叫「獵殺」!

    孫仲志之所以受父親器重,正因為他倆的經營觀點相同——好追逐,好獵殺。

    其實,孫仲志那一套經營手法他又何嘗不會?甚至能凌駕他之上!只是,他根本不屑於那些「掠奪」

    的方式,又怎會與其同流合污?

    很慶幸的,他是孫家次子,前頭有個大哥就是有此好處,對於家庭、公司都無需他太費心,只要某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他也很清楚,這無疑會將孫氏企業的繼承權拱手讓給孫仲志,但對生性開朗的他而盲,似乎也不是什麼損失;更何況塞翁夫馬焉知非福?也許來個「失之東陸,收之桑榆」也不是沒有可能。明明有平凡舒適的日子可過,又何苦為財勢而得了「狹心症」?多不值得!

    這就是孫仲宇。世上好像沒有什麼事可以使他皺眉的。

    孫仲宇走到轎車旁,將鑰匙插入孔內;當他正伸手要去拉開車門時,卻聽到有人喚他。他一抬眼,看見那天他父親生日宴會上的清秀佳人。

    「呃……你怎會在這裡?」他有些訝異。

    「這是我們學校門口啁!我……我剛下課。」岳永曇看著他,心跳得很快,蒼白的臉色也因血液循環快速,而籠上一層紅暈,那模樣可愛得像個Baby。

    「你要回家嗎?」

    「是……是的。」她發現自己竟有些口吃。

    岳永曇每天上下課都有專車接送,可是,今天她父親打電話到學校告訴她,車子有些毛病送到保養場,要她自己搭車回家。她正在考慮要搭計程車或公共汽車時,就看到孫仲宇。她心中有個很大的期望,希望能夠搭他的便車;如此一來,就可以順便問問多年前的那件事了。

    果然,如她所願的,孫仲宇開口表示顧意送她回去。

    上了車之後,原本兩人都沒說話,岳永曇則想著該如何啟口問「那件事」,才不會令他覺得唐突。

    忽然,孫仲宇斜著頭看她,「不知怎麼地,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有些似曾相識,我想我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你。」

    「我們的確見過面。」岳永曇肯定地說。

    「見過?在哪裡?」他頗感興趣。

    「我們不但見過面,而且你還救過我,只是事隔多年,你怎會記得?」

    不知怎麼地,當孫仲宇說對她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時,岳永曇心中好甜蜜、好快樂!可是,當他說不記得在哪兒見過時,她心裡兄彷彿隱隱作痛,有些酸酸的。

    「我救過你!?」他吃驚地看著她,有些不可置信,他皺著眉宇,喃喃地重複同一句話。

    「那時,我高中三年級。」

    「哎呀!我想起來了!那天我正和今天一樣要走向我的車,然後你被東西絆倒,正好跌在我眼前,你還很焦急的告訴我,有……好像有兩個人在追你,對不對?」他笑了。

    「是啊!後來還送我回家,只是……只是那時我驚嚇過度,忘了問你的名字。」岳永曇怯怯地說。

    「難怪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不陌生,原來我們還共演過一句『英雄救美』呢!該怎麼謝我啊?事隔多年,本金加利息……滿漢全席一桌好啦!」他開玩笑地說。

    「好!今天晚上我……我請客!不過,我是個學生,還請不起滿漢全席,就怕清粥小菜你吃不慣。」

    她突破性的大方,令自己都有些吃驚;這和以前那個嬌怯怯的「小自閉」太不像了。

    孫仲宇也有些吃驚地看著她。他不禁在心裡暗問:她怎也如此大方?

    以往與他交往的「女朋友」,她們都是些很大方、很男性化的男人婆。他以為,像岳永曇如此嬌滴滴的富家女必是害羞到極點的,怎知她也如此爽快!這樣的女子,他欣賞。不過,她怎麼一說完話,整張臉都紅了呢?害得他也不敢再開口說話。

    就這樣,路上一直沉默著……

    岳普祥走進女兒的房裡,在鋼琴椅上坐了下來,他翻開了沉重的琴蓋。

    他的心思不斷翻湧著、他有多久沒有碰琴了?從蘭慧去世的那天起?歲月真是不饒人啊!已經二十多個年頭過去了,當年的小娃娃如今也己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且愈來愈像蘭慧了。

    彈奏著塵封已久的曲調,往事彷彿歷歷在目,那段幸福的日子似乎又回來了。由於太融入,以致岳永曇進來他都未曾發覺。

    岳永曇靜靜地站在父親身後,聆聽著滑自父親指尖的旋律,雖然生澀,卻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感。她從來不知道父親會彈琴,而且彈的是蕭邦的曲子,浪漫而淒美……

    一曲彈畢,岳普祥依然坐在原位,半晌,他才從漆黑的鋼琴板上看到站在身後的女兒。

    「回來啦?」

    「爸爸有事找我?」她放下身上的背袋。

    岳普祥回過頭,仔細的看著她。曾幾何時,他的「小曇花」長大了,長得如此楚楚可人。

    他輕輕地牽起女兒的手,慈祥的說:「我的女兒長大了。」他歎了口氣,「一想到這裡,心中不免有些感傷,歲月催人老啊!」他搖頭苦笑。

    「爸……」她輕喚,父親的話令她難過。「我永遠是你心中的『小曇花』,不管世事如何轉變!」

    他輕輕地拍拍她的頭。「喜歡仲志嗎?我滿喜歡他的,假使……假使將來要我將最寶貝的女兒交給他,我也放心。」

    「爸……」她紅了臉。父親怎會認為她喜歡孫仲志?

    但父親的話間得太唐突、太突然,令她有些招架不住,不知該如何解釋她根本不喜歡他。

    「怎麼,談起他你就羞得說不出話?」父親調侃她,語氣中有著濃濃的玩笑意味。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岳永曇想了一會,將話就此打住,存心吊父親胃口。

    「你總共說了三次『不是這樣的』,那事情到底是怎樣?你最近常約會,就連放學都有護花使者,如果不是仲志,那我可想不到誰還有本事能追得上你。」

    「我……」她歎了口氣。「我……我喜歡的不是孫仲志。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是不是喜歡『他』。

    只覺得跟『他』在一起時很快樂、很自在。他是孫仲志的弟弟。」岳永曇抬起泛紅的臉。「你們見過面的。」

    「孫仲宇?孫沖的次子?」

    「就是他!」她臉上洋溢著甜甜的笑容。「你覺得他怎麼樣?」

    「他……你不覺得孫仲志更適合你嗎?我聽說孫仲宇的個性……他太不負責任,我不覺得他有什麼好。永曇啊!女人若遇人不淑,那將是一輩子最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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