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阿蠻
「不是,是你給我一種低廉的感覺。」若耶快被他氣死了。「還有,你不是『指出』,你根本就是在『抱怨』!」
他驚愕不已地看著她。「天啊!我捧你都來不及……」
她威脅地問:「你是在暗諷我輕浮嗎?」
他一副含冤莫白的模樣,「小姐,我捧你都來不及,我是當你如貴重的寶物在看待。」
她就是不信他。「你很會說話,但我不要聽了。」
「寶貝,我說實話,你怎麼可以不聽。」他說著就要往她身上壓下去。
她卻眼明手快地翻身下床,讓他撲了一個空。「我跟男人談過戀愛,但這並不表示我很隨便。」
「你當然不隨便!」他跟著她跨下床摟住她。
她啪一聲地打掉他的手,低頭將裙擺拉整齊。「你說謊!」
天可憐見,他實在沒有啊!但現在的他也管不了自己承認了什麼,只要小姐她高興,不要現在亂喊「卡」就好。
「好,我認栽,我就喜歡你的隨便,這樣總成了吧?」
但她真的很難伺候,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我不怪你嫌我隨便,是我自己的錯,要不是我先惡作劇,你也不會有先人為主的觀念。」
「小姐,我對你完全沒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我只是以常理來判斷……還有,我從來沒有『嫌』你隨便,我喜歡你的熱情、欣賞你的機智……我深受你的吸引……總之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你騙我!」她兩手捂著耳朵,淚滑眼眶,嚷出意氣用事的一句話,「我對你其實沒有任何感覺,我只是氣楚彥不聽我解釋就甩了我,才會利用你,讓我自己好過一點,所以你大可忘掉我的隨便、熱情與機智,更不必為了讓我好過而撒謊說愛我。」
肺腑之言全部傾巢而出,可她竟然不相信他,還指控他撒謊!屈展騰當下覺得一籌莫展,到最後他不得不尊重她的意願,打了退堂鼓。「好,我先出去。可這件事還沒完,等你心情好一點,我們再談清楚,看要怎麼辦。」
她冷冷的說:「沒什麼好談,更沒什麼好辦。只是有一點我倒是想提醒你,你終究主動碰了我,希望你沒忘記我們之間的協定。」
「我沒忘記那個該死的『寒毛協定』,也沒忘記你是怎麼回應我的『勾引』!」他好想把固執從她美麗的小腦袋裡搖掉,但及時恢復理性,轉身穿戴起來。
她不理睬他,施恩似的對他丟出一句,「儲藏室裡有睡袋,你拿到客廳裡,將就用一晚。」
他不領她的情。「不用了,我自己有。」
她還火上加油的說:「你若覺得不舒服,想沖涼的話,浴室在……」
他板著臉,沒好氣地告訴她,「我知道浴室在哪裡,別忘了誰才是這房子的主人。」
若耶氣炸的跟他卯上。「那你知不知道蓮蓬頭起碼壞了半年?」
屈展騰懊惱地歎出一聲,「我認輸,明天離開前我幫你修就是了。你就別再刺激我,否則我不敢擔保你的『名節』。」悻悻然地邊說邊往門走去。
她氣得再次擠出眼淚,因為她還沒被他攻進最後一道防線,就嘗到了他製造出來的快感滋味,也忘情地以聲音傳遞出銷魂的滿足,她的便宜全都教他給佔盡了,他竟然還回頭諷刺她的「名節」,這人……不僅是惡棍,還是一個讓她輕易撤下心防的惡棍。
若耶告訴自己,「下次絕不能傻到對他投懷送抱!」
第三章
凌晨,天剛泛著魚肚白之際,若耶悶在被窩裡,熬著一身冷汗。
她的頭很疼,皮膚火燙,骨頭既酸又無力,兩排牙齒喀喀地打著冷顫,紅腫的雙頰也燙得跟熨斗一般,蒸乾了她的眼淚。
這樣冷熱交加地折騰之下,她不得不起床找藥吃。
可是她雙腳尚未站穩,人就踉蹌地往地板上跌,由於無力起身,她只好使勁爬出房間,經過通明的長廊,過了客廳,眼看還差三公尺就要到達廚房的時候,她停下來稍喘一口氣。
近處傳來一陣沖水聲,是他!
她鬆了一口氣,正想開口求他扶她一把,怎知她話才要出口,他已哇哇大叫起來!
「見鬼了!」她怎麼了?
「是我……」若耶吃力地想抬頭看他一眼,卻是力不從心。
屈展騰定下神,趕忙上前攙扶,「你在搞什麼?!」
若耶咳了好幾聲,「我口渴,要喝水……還有藥……」
「你藥放哪?」
「廚櫃裡,急救箱……」手指吃力地往廚房比。
他二話不說,攔腰將她抱到客廳的沙發上:再趕緊衝進廚房,找到急救箱,挖出藥包,奉上水杯與藥丸給她。
她邊吃藥,邊以眼角餘光瞄到他正翻閱著一本工商電話簿。
「你在做什麼?」
「你燒得不像話,我要帶你上醫院。」他抓起話筒,心焦地問:「計程車行的電話是幾號?」
她揮揮手,「你別小題大作。我吃一錠藥,睡一會兒,明天就會好的。」
「成藥怎能亂吃?」他為她憂心,語氣多了幾分緊張。
「就不信你感冒時不是這樣吃。」她頂他一句。
他退了一步,將藥和水再次端到她面前,「先說好,若明早惡化的話,還是得去找醫生。」
他轉過身蹲下,回頭催促道:「上來吧!我背你回房。」
她乖乖的任由他背回到床上躺好,在這一刻,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其實是慶幸著:還好……他來了。
他牽起她的手,憂心忡忡地看著她。「我在外面打地鋪,有事叫我一聲。」
她被他的體貼感動了,打起精神告訴他,「我這只是小感冒,明早起來就可以生龍活虎的去上班……晚安……」
她闔上眼,鬆開他的手後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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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耶的美夢沒有成真,她不僅沒能去上班,還在床上昏睡了一整天。
屈展騰找來了冰枕、溫水、毛巾等降溫三大寶,時時刻刻伺候著她,怕她起來喊餓,還特地煲了兩鍋清淡不膩的雞蓉粥待命;可惜姑娘她嗜睡,無福享用,只好暫時往冰箱裡擱。
到了第二天晚上,她還是昏睡不停,屈展騰覺得大事不妙,便直接將她送到醫院。
吊了一夜點滴,若耶終於醒過來,德國籍醫生診斷,認為她的高燒已退,沒有大礙,躺在床上昏睡的原因該是因為營養不良。
「營養不良?!」屈展騰簡直不敢相信醫師的診斷。她發育那麼好,還會營養不良!
後來,還是病人自己招供了——
原來她愛美不怕流鼻水,因為想當一個漂亮的新嫁娘,所以前一個禮拜,三餐食量小得跟麻雀一樣,大病一場後營養更是缺乏。
回到家,踏進廚房後,他只有一句話,「補!而且要三餐當小豬來喂!」
「補可以……只是……我不吃地上爬的。」她吶吶的將自己的原則攤在桌面上。
「那我改煮空中飛的。」
「抱歉,空中飛的還是會落地,所以算在地上爬的裡面。」她不是龜毛,實在是大原則不能改。
他瞇著眼看她,「好,不煮地上爬的、不抓空中飛的,那水中游的總成吧!」
「現在海洋污染嚴重,我也不吃水中游的。」她老實的說出自己另一個忌諱。
「你乾脆一次告訴我,你究竟能吃些什麼。」對一個廚師來說,沒有比碰上一個刁客來得有挑戰性!
「我偏愛綠色跟紫色系的東西。」
「白色、黑色及咖啡色呢?」
她聳肩,「得看菜色與心情。」
「換言之,外表好不好看對你來說,比實際內容還來得重要?」
「不全對,還得看合不合我的意。」
他以銳利的眼神打量著她,一手抵在流理台邊,抬槓似的問:「男人呢?你也這樣挑剔嗎?」
她臉拉長,「你問過頭了吧!我以為你是在跟我聊食物?」
「食色,性也!食與性互為表裡。」他拉開冰箱,從裡面取出一盒蛋。
她見狀,警告地說:「你可以吟詩賣弄大道理,但不可以在我的冰箱裡放蛋!」
他兩掌攤在半空中,覺得她的話好笑極了。「又不是炸彈,為什麼不能放?」
「蛋是黃的,不僅是天上飛的,也是地上爬的,我拒絕吃。」她很堅持。
「要挑釁是嗎?好,那就別怪我耍賴!」他拿出兩個磁碗,將六顆雞蛋一一敲入,沒多久,橙色蛋黃與透明的蛋白便被分了家。
他以為這樣就制得了她了嗎?她還是可以挑剔,若耶不甘示弱地說:「黏稠透明的東西很噁……」
他的耐心已用光了,跨出兩步來到她的面前,不客氣地捧起她的臉,成功地以自己的唇瓣堵住她未竟的話語。
眼見自己的花招得逞後,他得意的松唇抽身離去。
她恨自己對他沒有招架的能力,硬著頭皮問他,「你對付謝客都來這招嗎?」
「不!我只對意見很多,又弄不清楚狀況,還很欠人吻的女人時才這樣。」他為自己辯護,卻在乍見到她兩眼裡藏著羞愧的神情後,趕緊轉口道歉,「對不起,是我一時沒把持住,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