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阿蠻
「咱們的婚事就此取消,我給你的鑽戒是傳家寶,你必須還給我,這樣我對我家的長輩才有交代。」大掌還真的伸了出去。
若耶聽了他的話,簡直被驚得目瞪口呆了,她好氣,更覺得委屈,她以為楚彥是個正人君子,會珍惜與她的這段感情,才會遲遲不跟她求歡,誰知,如今聽來竟是他防止她在婚前劈腿的一種手段。
她愁著臉,只提出一個要求,「要我還戒指可以,但是請將你的來意說清楚。」
楚彥支吾了一下,答不上口,「我……只是來看你睡了沒有罷了。」
「你知道我還沒有,客廳的燈亮著,為什麼你不先按門鈴?」她合理的懷疑。
「按鈴就不知道你跟這個野男人的勾當了!」楚彥將話說得理直氣壯。
「你這小子!說話不老實。」屈展騰火了,袖子一卷,上前就要掐住楚彥,卻被兩臂大張的若耶給擋住。
他看著她母雞護小雞的捍衛模樣,覺得好笑極了。「你別擋在中間!他之所以不按門鈴而來,是誤以為你快到手了,半夜摸黑進來,打著『試車』的主意!」
楚彥兩頰突然發紅,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喂,你自己心術不正,別含血噴人!」
若耶將兩手捂在耳邊,嘶啞地喊。「你們別吵了,安靜一點,讓我好好想想!」
兩個男人、兩張嘴,雖然他們是閉嘴了,但心卻是靜不下來,因為他們沉重的呼吸聲與噴著火氣的鼻孔大有一觸即發的火爆敵意。
若耶則是把握機會,迅速分析著楚彥臨檢式的突訪。
她是給過楚彥鑰匙,但他從未用過;而且過去在他來訪前,一定會先知會她一聲,也因為如此,她才那麼的信任他。
現在回想起來,在過去,她偶爾會有那種家被人入侵的感覺:出門前亂擱在餐桌上的信件,下班回家後竟然變整齊了;剛買的新潮衣物隔幾天就不翼而飛,整個房子翻透透就是找不到,最後竟跑進了垃圾桶裡……
若耶沒有怒意騰騰地追問楚彥,反而一語不發地將戒指摘下還給他。
楚彥瞄了一下確定是他們楚家的戒指後,放進西裝口袋裡,轉身就要走。
屈展騰及時喚住他,「慢著,你忘了一樣東西!」
楚彥轉過頭。「什麼東西?」
「這房子的鑰匙。」
「哼!憑什麼?我還用得上它嗎?」
「就是因為你用不上了,麻煩你留下來!」
楚彥本來是不想退還的,但眼見屈展騰一臉的凶相,考慮了好久才往褲袋裡掏,然後跟著一串鑰匙意外掉出來的還有一個小小、方形的錫箔包。
它落在地板上,被主人的名牌皮鞋立時給踩住——因為,那是個保險套!
屈展騰和若耶兩人快速交換了一下目光,他倆不謀而合地想著同一件事:楚彥是有備而來的!
雖然說有備而來並不見得是惡事,但他這樣偷偷摸摸的行徑卻讓人覺得討厭。
楚彥的臉頓時漲紅,他緊張地撿起錫箔包,交出鑰匙——但他不是遞給若耶,而是孩子氣地丟在地板上要她撿。
屈展騰見狀,氣得牙癢,再次喊住他,「還有一樣東西你忘了帶。」
「少囉唆,到底還有什麼?」
屈展騰白森森的牙一露,得意地說:「我的拳頭。」說完直朝楚彥的臉揮過去。
楚彥不堪一擊,倒退了兩步。
屈展騰一把拉起楚彥往大門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鄭重地警告道:「你要是還敢回來找她麻煩的話,我就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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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展騰送走楚彥後,再次回到客廳,看見若耶蜷縮在沙發上,頭埋在膝蓋間不停地啜泣。
他憐惜的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低聲哄道:「別哭,為不是東西的男人落淚太浪費精神了。」
「為什麼別人的感情之路總是很順遂,我的卻總是曲折難行?」
屈展騰套了句俗話試圖安慰她,「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不值得你多掉一滴眼淚。」
她抬起頭,雙眼迷濛地問:「怎麼說?」
「你老爸已將他調查了一遍。」
「他憑什麼每次都要干涉我的事?」若耶對老爸的干預心有不甘。
「他在乎你,怕你受傷害。」
「但傷我最深的……每次都是他。」若耶說的是實話。
屈展騰呵護地搖著她說:「我瞭解不被受到尊重的感覺,因為我跟你一樣,有一個處處操縱人的父親,但是,你似乎比我有更多的呼吸空間。」
「怎麼說?」
「我有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屈展騰的眼裡似乎藏著一些無奈,可他並不想拿自己年少時的家族恩怨來煩她。「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再跟你說好不好?」
若耶瞭解他只是不習慣對「陌生人」吐苦水,於是放棄追問他的過去。她拭去眼淚問:「你說我爸調查過楚彥?」
「沒錯。」
「他查出了什麼?」她水汪汪的眼眸裡有著抗拒與祈求的複雜情緒。
「他是你爸死對頭的外甥。」
「爸的死對頭?」她破涕為笑了。「那根本就是多到數不清了,你說的是哪一個?」
「陽龍台。」
「陽龍台?信凱的老闆,搞收購飯店的那一個?」
「沒錯。你父親認為,是陽龍台壞心慫恿他的外甥來接近你的。」這就是他所肩負的不可能的任務。
「沒道理。我又不是什麼腰纏萬貫的女繼承人,楚彥跟我碰在一起,應該純屬巧合。」若耶不相信的說。
「也許碰在一起是巧合,但他追求你的最終目的,可能沒你所想的單純。」原因是什麼,江師父可是有對他耳提面命一番。
「聽你的話,爸好像把不單純的假設全告訴你了。」
他點頭。「你雖然不是腰纏萬貫的女繼承人,卻掌握了信凱國際飯店百分之十五的股權。」
若耶聽了,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這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麼都不知道?
「兩年前。我是不知道為什麼江師父沒告訴你他把股份轉到你名下的事,也許他是怕你反對,也或許是他無法承受你拒絕他的好意。」屈展騰如此猜測。
「所以你們認為陽龍台要楚彥接近我,是為了那些股份?」
「這是次要原因。「
「那主要原因是……」為何不一次把話給說清楚?
「跟陽龍台的老婆有關。」
若耶又是滿臉的不解,「陽龍台的老婆!為什麼?」一個她不認識的人會關她什麼事呢?
屈展騰先是思索了幾秒,之後才再次開口。「師父總說師母走得早,請問……你對『走得早』這三個字有沒有什麼看法?」
若耶搖晃了一下頭。「沒有,『走得早』不就是『死得早』的意思嗎?」這還用問!
「一般是,可江師父其實是另有所指。」
「什麼意思?」她聽不懂。
「師母其實是離開了你和你爸,選擇跟別的男人過日子。」
若耶聞言,蹙起眉心,耐心的聽他繼續說下去,「這個男人就是楚彥的舅舅,陽龍台。他與你父親曾在同一家大飯店裡工作,對方是副理,你爸是主廚,兩人本來是朋友,後來因為師母的關係變成死對頭。」
若耶的臉色突然轉成慘白,堆著水氣的眼眶滑下一滴淚。「你騙人,我媽早在我五歲時就死了,爸親口跟我說了不知幾百遍,我不但拜過她的骨灰罈,還給她上過香、燒過紙錢;她是死了,不是跟別人走了……」
屈展騰沒有與她爭辯,只是很抱歉地看著她。
這讓若耶不得不接受事實,良久後,她哽咽地說:「那麼我寧願她死掉!我年幼無知,記不了事也就算了;爸卻得吞下這個苦,藏著這個秘密長達二十年,為了不讓我難過,還刻意替她編織一個慈母的形象……
「而我,竟然一點都沒辦法讓他寬心,還一直與他作對,我……是一個不貼心的女兒,難怪他氣得要送我出國……」匆地,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撲進屈展騰的懷裡大哭起來。
屈展騰趕緊替他的師父釐清一件事,「你出國唸書這件事,江師父一直說是他不對,是他將玩笑話開過頭,而你執意要走,他沒辦法,只好放你出去。」
若耶回想起前塵往事,瞭解是自己錯怪了爸爸,心裡頗有愧疚,也有許多的感慨。「或許……這些都是天意……」
「江師父也是這麼說的。你出國後,陽龍台曾派律師聯絡過你爸,說是要和他爭取監護權,誣告你爸虐待你媽過;但幸運的是,他們所傳的證人自己露出馬腳來。你爸則跟法院申請裁定,你母親在沒經過他的同意以前,不得擅自聯絡未成年的你,否則,他會將整件事鬧大,讓陽龍台難做人。」
「我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她驚訝不已,看了屈展騰一眼,「我不知道的事大概不只這一件吧!」
他不答腔,算是同意她的話。「抱歉把你的婚事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