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喜洋
她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什麼意思?」難得得此輕鬆的一刻,胤祀便捺著性子問她。
「我是說我過去從沒留意到,但好像……好像……真是如此。」
胤祀再看了顯然仍在困惑中的她一眼,輕聲喟歎,「十三弟要失望了。」
「四爺這話什麼意思?」采霓大吃一驚。
「你真是遲鈍呀!采霓這名字是他給的,你都忘了?」
「沒忘,我不是說了嗎?四爺及十三爺的恩情,我沒齒難忘。」
「那你怎麼就沒察覺我始終當你是霧飛,他卻一直認定你是采霓呢?」
采霓先是瞪大眼睛,接著便連連搖頭。「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正因為你認定不可能,十三弟才毫無機會呀!」胤祀苦笑。
「但十三爺被圈禁時,我才——」
「十歲,」胤祀完全知道她要講什麼。「天生麗質正是用來形容像你這樣的嬌顏,你不知道嗎?」
采霓雙膝一軟,立刻跪了下去。「請四爺別再說了。」
「起來。」
她卻只是搖頭,淚水也流淌個不停,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每次提議密訪胤祥,都被胤祀一口回絕。
「起來,」胤祀當然知道憑她的蕙質蘭心,一定已經瞭然了一些事。「十三弟是個鐵錚錚的漢子,我並非信不過他,但被圈禁了那麼多年,我是怕他一旦見了益發亭亭玉立的你,會忍不住渴盼,硬將你留下。」
「尋常幸福……十三爺應該知道我和那些注定絕緣,誰會要一個不男不女的……」本來又想說「怪物」,但突然記起胤祀不喜歡她那樣說自己,便住了口,只餘一聲輕輕的歎息。
「你真的覺得如此?」胤祀問她。
「嗄?」
「我問你真的認命了嗎?」
采霓不太明白,因而沒有回話。
「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胤祀將頭搖了又搖。「去吧!到那個信子安身邊去,希望結果不會令你心碎。」
心碎?
采霓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顆完整的心,如何破碎?她實在不太懂,但胤祀那疼惜的眼光卻讓她覺得又溫暖,又……膽怯……
第五章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子安大叫,直到聲嘶力竭。「放我出去!」
但四下一片沉靜,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霧飛!采霓!你們在哪裡?不要躲起來,出來呀!快給我滾出來!」
罵累了,沒力氣了,他就躺在地上沉沉睡去,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才因為聽到開鎖的聲音而醒過來。
「誰?」
「是我。」采霓應道。
「總算還活著。」子安吁了一口氣。
「我們若死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是沒有好處,但把我關著,對你們又有何用處?」
「用處?」采霓笑道:「你的遣詞用字真奇怪。」
「是你們奇怪在先、詭異在前。」
「我不曉得讓你平靜的養傷也叫做詭異,信子安,你也未免太好壞不分了吧?」
「叫霧飛來。」
「我……我哥不在。」采霓有些結巴的說。
「那你出去。」
「我哥和我有什麼不一樣?」
「太不相同了。」
「哪裡不同?」
子安煩躁的說:「你到底出不出去?」
「除非你說出個能說服我的理由來。」她偏不聽他的命令。
子安抿緊了唇,不再說話。
采霓再氣也沒辦法,索性不去理他,開始動手收拾他扔了一地的東西。
「你在幹什麼?」子安實在別不住了,開回又問。
「就算眼睛看不見,耳朵總還聽得到吧?」采霓譏諷道:「或是你連耳朵都不管用了。」
「姬采霓,你不要太過分了!」
「不然你要怎麼樣?」距離他受傷至今已經半個月,對於他的遲遲不好,其實采霓也很著急,越是著急,脾氣就越不好,她實在也不是故意的。「破門而出?回你府裡去?恐怕沒辦法吧!」
「如果你沒鎖住大門的話,」子安摸索著椅子坐下來,突然恢復冷靜的說:「我實在是很懷疑。」
「懷疑?」
「對,如果被你們軟禁到現在,我還不曾懷疑,就真的是個廢人了。」
「你說什麼?」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起身來問他,「你說我軟禁你?」
「對,所以可不可以請你至少誠實一回?」
采霓的心不斷的往下沉去。「你想知道什麼?」
「你的真實身份,不,應該說你和你哥的真實身份。」
「你在懷疑我?在我拚命將你從鬼門關前拉回來之後,你居然懷疑我?」她覺得好受傷。
「一般人哪會像你們這般鎮靜?」
「你懂得什麼叫做一般人?」采霓反唇相稽。
「我不是一般人的話,是什麼?」
「如同你懷疑我一樣,你不覺得自己更可疑嗎?從頭到尾都可疑。」
「不要搞錯了,是你硬闖入我的生活,我可沒求你來!」
「你!」
「難道不是嗎?」子安逼問。
采霓舉起手來就想往他臉上揮去,不料被他扣個正著。「你終究還是低估了我。」
的確,她以為他看不見她揮下的巴掌,卻忘了他的功力畢竟深厚。
「放開我!」
「你都送上門來了,我怎麼可能再放手?」
不!采霓在心底叫道:不要!子安,這樣是不對的,不應該如此,我不想要在這種情況下與你——
就在她驚疑不定的當口,已被他拉進敞開的雙腿間。
「放開我呀!信子安。」
「你敢否認對我別無所圖?」他面對她問。雖然明知道他看不見,采霓卻仍有被他「盯」住的錯覺,動彈不得。
「我……」
「說呀!只要你說得出回,我就願意放開你,說你完全不在乎我、不關心我、不理會我的死活。」
「我……我……」這種違心之論,她怎麼說得出口?
「說呀!」子安一邊逼她一邊痛罵自己,這麼做是為了逼走她,但為什麼會越逼越心虛,就怕她會真的跑掉?怕她會說出令他難以承受的真相,怕——「說出來,說你做這一切都只是可憐我、同情我。」
「同情?可憐?」采霓一驚訝,話就說得流利起來。「你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我怎麼可能同情你、可憐你?」「不然你為什麼要在我如此狼狽的時候陪在我身旁?」
被逼到絕境的采霓終於無法再掩飾下去,想也未及多想的便衝口而出,「因為我在乎你、關心你、沒有辦法不理你,因為我愛你!」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而一聽到這話,他也呆掉了,接下來她便想躲,卻還是慢了一步。
「采霓。」他稍一用力,就把她摟進懷中。
她也曾企圖掙扎,但根本沒用,子安滾燙的雙唇已然覆蓋下來,並漫天漫地的輾轉親吻。
采霓覺得自己心中立刻響起一首歌,一首輕快美妙的歌,也是一首激昂熱情的歌。
「真的嗎?你說的全是真的嗎?」子安一邊吻她,一邊抓住空檔問道。
這個時刻任何言語都嫌多餘,采霓只想與他貼得更近、吻得更密,於是她半聲不應,光用回吻來表達心意,毫無保留的回應他。
子安受了這樣的「鼓勵」,當然不會就此打住,除了繼續吻她的唇、她的眼、她的眉以外,雙手也開始在她身上摩拿起來。
就在這一刻,采霓清楚的意識到,也首度正視胤祀的說法:她是女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
因為她不但不排斥子安的親吻與愛撫,而且喜愛得很,雖然這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但因為對象是子安,所以她並不害怕,甚至懷抱期待。
她和一般女人不同,每天只有一半的時間擁有女人的外形,換句話說,只有白日六個時辰,她從裡到外都是女人,其餘六個時辰,她……仍是誠霧飛!
如果被子安得知其相,他還會像現在這樣擁抱她、親吻她,還會迫不及待的想要佔有她嗎?
想到這裡,采霓更覺得事不宜遲,她的過去沒有子安,子安的未來也不可能有她,她擁有的只有現在、此刻,絲毫不可以浪費。
不過即便這樣想,采霓依然掙扎著說:「等一下,子安,等一下……」
「采霓?」
「你先放開我一下,好不好?」
「不好。」他一口回絕,毫無商量餘地的模樣,反而將采霓逗笑開來。
「乖嘛!」有時男人還真像孩子。「我去去就來。」
「你要到哪裡去?」
「去把簾廉幕給拉上,現在……畢竟是大白天。」在大白天裡歡愛,似乎有些不合宜,可是……她只擁有大白天,到了晚上又得變為男兒身,如何親近子安?
「這兒有別人嗎?」
「沒有,只有你我。」
「那還拉什麼簾幕?就讓門開著、窗敞著。」
「不成啦!」采霓拉攏著他企圖扯開的衣領,「不成啦!」
「為什麼不成?」子安逗她。
「若被人瞧見了,豈不羞死了嗎?」
「你剛剛不是才說這兒沒別人在。」
「是那樣沒錯。」她的力氣終究不敵他的,衣領敞開了,子安立刻吻上她的香肩。
「那你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她身上散發著幽香,曼妙的胴體在在吸引著他,令他情難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