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寶蒂

    小智一走，姜泰炎看了愛葳一眼。「妳早就知道了！」

    他沒想到她偽裝得那麼好，讓他毫無所覺她的情緒波動，更不曉得她偷偷地在難過、傷心。

    「那天那個叫順書的女孩子來找你的時候，我就躲在牆角偷聽，對不起。」當時不講，單純的只是想跟桃花決戰個高下，事實上，她早該知道自己跟桃花根本沒得比。

    他的心裡一直有桃花在，就算桃花死了都一樣，她實在不該自以為是地看不清事實，厚臉皮地跟桃花比。

    「我剛剛看到她了，她的樣子很虛弱……」

    「是……她是很虛弱，醫生說她最多活不過半年了。」

    活……活不過半年？！「為什麼？她沒接受化療嗎？」

    「已經到了末期，做化療並不能解除她的病痛，只會讓她更虛弱，所以她說她想美美地離開人世。」而他也不想勉強她，只想讓桃花快快樂樂、順其心意地過完她最後的日子。

    「所以，你得在這陪她渡過……」所以他離不開桃花，不能跟她一起回去台北了？

    「對不起……」

    「你幹麼跟我說對不起？你又沒對不起我！」

    「我跟妳打過勾勾。」他說過他會回去，但這一時半刻，只怕他要毀約了。

    「那是小孩子才玩的遊戲，你也當真！你別傻了好不好，你以為你有多帥啊，我還非巴著你不可？你忘啦，當初是你死拉活纏地要我當你桃花妹妹的替身，我本來還不肯呢，最後是看在你有錢的份上，才委曲求全答應你的，你還記得嗎？」

    「記得。」

    「我是為了錢……才跟你在一起的……」愛葳再三強調，並且提醒自己，結束這段感情沒什麼好難過的，因為她跟他的關係本來就建立在金錢交易上頭，現在他的桃花妹妹出現了，冒牌貨就該功成身退。

    她只有結束這種關係，他們倆才能從這段感情中解脫。

    「所以……」她用力深呼吸，把眼淚逼回眼眶裡，努力地不讓它掉下來。「所以，你給我錢吧。」

    如果當初她只是單純的想要他的錢，那麼就讓他們的關係回到最原點。

    「給我錢，終止交易，從此之後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以後他可以心無旁騖地待在他桃花妹妹的身邊，對她再也毋需感到虧欠，就用錢來結清他們之間的關係，從今以後再無瓜葛。

    愛葳將手伸得直直的。

    「妳……只要錢？」

    「要不然呢？你以為我還貪圖你什麼？」她只能要他的錢了，不是嗎？

    「我以為妳要我愛妳……」

    「是呀，我是想要你愛我，但你能愛我嗎？你從頭到尾只愛著你的桃花妹妹，我既然得不到你的人，那麼退而求其次，能得到你的錢，這也算是不錯的結束，不是嗎？」

    愛葳勉強自己要笑得開心、笑得燦爛，假裝離開他一點也不痛苦。桃花生病，他已經夠累的了，她不能再變成他的負擔，讓他為她勞心傷神，所以，放他自由，讓他覺得錯不在他，他也會好過一些吧！這是她僅能為他做的了。

    姜泰炎看著她，覺得她笑得很苦，忍不住想擁她入懷裡。但抱了她之後又如何呢？

    他能跟著她到天涯海角嗎？

    不，他還有桃花要照顧，他無法給愛葳任何承諾。

    姜泰炎淡吸口氣，問道：「妳要多少？」

    「就給個幾百萬吧！」

    「我以為當初妳要的是十億。」

    「我是很想跟你要十億，但是你的桃花妹妹生病了，你要照顧她，應該會花你很多錢吧，所以留一些給你，讓你好好地照顧她，我是不是很有良心？」愛葳故做堅強地咧嘴一笑。

    「妳是個好女孩。」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強顏歡笑地為他著想。事實上，他真的對她動心了，只可惜他們相遇的時機不對。

    他不知道當他逐漸愛上她的時候，桃花會突然出現。

    面對他曾深愛過的女人，他不能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告訴她，他早已找到替身，取代她的愛。

    他只能義無反顧地站在桃花身邊，給她精神上的支持，給她滿滿的關懷，讓她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在這個時候，他半刻也不能離開桃花的身邊，半點愛也不能分割給愛葳……他能做的也只能給她錢，讓她跟小智能生活無虞。

    他抽出支票簿，立刻開了張票子給愛葳。

    「這太多了。」

    「妳把自己賣給了我，還嫌錢多？」她這傻丫頭。「拿了錢之後，替自己買個房子，別再住在以前那鬼地方了，還有，小智正在發育，你不能讓他一天到晚吃泡麵。」

    「你好像我爸哦，這麼愛叨念，幸好你的桃花妹妹回來了，要不然我的耳朵可有得受了。」愛葳抽了支票就轉身準備閃人。

    她不想聽他對她的關懷言詞、不想聽他操心她的生活，他的愛與關心不該屬於她，所以趁早離開，免得自己愈陷愈深，愈來愈不可自拔。

    「我走了。」她背對著他揮揮手，告訴自己，絕不回頭、絕不留戀，她要走得瀟灑，要用他的那筆錢把自己裝扮得美美的，然後釣個有錢的公子哥，當上富家少奶奶，絕不像他一樣，一段感情談得刻骨銘心、如此糾葛，那太提不起、放不下了，那不是她的風格，她要用力地談戀愛，努力地把他忘得一乾二淨，從此之後不想他、不愛他。

    第八章

    「妳要把錢全部捐給慈濟！姊，妳有病啊？我們自己都吃不飽、穿不暖了，好不容易有了點錢，妳幹麼那麼凱，還要把它全部都捐出去？！」她頭殼壞掉了啊！對於他姊的行徑，小智氣得差點七孔冒煙、頭頂噴火。

    「我不要追我的男人全衝著我有錢才來，所以我決定把錢全部都捐出去，一毛不剩，我就不信那些人還會瘋狂追求我。」

    「我覺得妳根本是想太多，人家阿志哥追妳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了，他從妳很窮的時候就已經喜歡妳了，妳不能以偏概全地說，接近妳的男人全是衝著妳的錢而來。」

    「我哪有以偏概全！你不覺得最近阿志的行動比以前積極多了嗎？我看他就是為了我的錢。」千萬別懷疑她的判斷，因為她有「名偵探柯南」之稱。

    「妳的錢又沒拿出來給他看，他怎麼曉得妳變有錢了？嘖。」他姊真是想太多了，人家阿志哥根本沒她講的那麼小人。

    「哎呀，你就是不懂啦，大人的世界是很複雜又很陰險的，你小孩子不懂就不要亂講話，總之，我就是要把錢捐出去。」

    「全部？」小智尖叫。

    「對，全部。」

    「不要啦，妳至少也留下一部份，要不然把一部份捐到我口袋裡來也行。」小智拉著牛仔褲的口袋。「好不好？放一點到我口袋，要是妳日後沒錢了，我還可以接濟妳，幫妳渡過難關。」

    「不好。」愛葳連想都不想的，一口就拒絕了。

    他真歹命，怎麼會遇上這種姊姊，有錢的好日子不過，卻偏偏喜歡過窮人的生活？

    然而，窮人的生活過不到三天，他姊又開始發神經了──

    「妳又想去偷許願池的錢？！」

    「不是偷，是撿。我看你最近一直吃泡麵也不是辦法，我總得想個法子讓我們的生活好過些。」

    「而妳想到的法子就是去偷許願池的錢？」

    「都跟你講幾百遍了，是撿不是偷，你是豬啊，都聽不懂。」氣死她了。「你到底去不去？」愛葳拿了個大袋子就要出門，而小智卻只是盯著她直看。「你這麼看我是什麼意思？」

    「姊，妳老實說，妳把全部的錢都捐出去，為的不會就是個吧？」

    「你在講什麼，我聽不懂啦！」

    「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只是在裝傻、裝不懂？」他嚴重懷疑，她把全部的錢都捐出去，讓自己過著窮人家的生活，純粹只是為了名正言順地去許願池。

    而去許願池是為了偷錢嗎？不，他直覺她是想去那裡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泰炎哥。可當初不是說好要忘掉的嗎？

    那現在又為什麼還要去碰碰運氣，試著要到那裡去找人家？

    「你廢話那麼多做什麼？你到底跟不跟？不跟的話，就在家裡看書，淨說這些有的沒的讓我心煩。」

    「跟，當然跟。」這麼晚了，讓她一個女孩子出門去偷錢，不，是出去撿錢，要是遇到壞人那怎麼辦？「妳等我一下，我跟妳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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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錢耶，竟然連一塊錢都找不到。」小智從水裡出來，全身都濕透了。最近幾天他們的收穫愈來愈少，今天最慘，竟然連個銅板都沒撈到。

    「這裡本來就不是許願池，只是公園裡的一個小噴水池，本來就不會有人來許願。」在小智拚命找錢的時候，愛葳就只是坐在池子旁，兩個眼睛直視前方，真不曉得她到底是來這幹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