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於薇
「既然她是莫罕國的嬪妃,那麼當年綁走大皇子之事,鐵定與莫罕王脫不了關係!來人,把牢籠打開。」爾珈吩咐道。
「是,殿下。」獄卒畢恭畢敬地聽命行事。
莫莎婕此刻正自閉筋脈,以內力休養受傷的部位,她的臉色微微發紫,衣衫雖然襤褸卻不掩她倔傲之氣。方才爾珈等人在牢籠外的談話,她全聽得一清二楚,卻懶得睜開眼睛看他一眼,她擺出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優遊神態。
昨夜雖是負傷被抓,但她也知對方並非泛泛之輩。早在二十多年前擄走西薩王子時,她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遲早有一天她會被西薩王的手下逮到。
不過,她不會對西薩王存有任何愧疚之心,在她眼裡,男人都是薄情寡義的東西,所以,她一點也不在乎西薩王會對她採取任何報復行動。
獄卒開門讓爾珈及多喀爾進去,爾珈一見莫莎婕的傷勢,立即嚴厲地責問多喀爾:「為何沒告訴我,她受了重傷?」
「啟稟殿下,我以為……」多喀爾對太子殿下的怒責,有些難辭其咎。
「來人啊,命宮女整理一間廂房,再叫御醫前去等候。」爾珈沒給多喀爾解釋的機會,隨即發號施令。
「殿下,這……」多喀爾一聽便明白,太子殿下想要以禮相待這西薩國的罪人,但仍覺得不妥。
「縱使她有罪待審,但她畢竟曾是莫罕王的嬪妃,豈能有失國禮?」
待爾珈譴責屬下之後,莫莎婕卻不意地發出狂笑,她不懷好意地睜眼斜睨著他:「臭小子,別貓哭耗子假慈悲,有什麼話要問,你就快說吧!」
爾珈的一番好意在莫莎婕眼中,只是別有用心的伎倆。
沒錯,爾珈是故意討好她的。只消見她一眼便知道,這女人鐵石心腸,若不迂迴接近她,恐難從她口中探得半點消息。
「臭婆娘,你膽敢對爾珈殿下無禮!」多喀爾哪能忍受這女人對太子殿下的無禮態度,拔起刀來便往莫莎婕的項上人頭一比。
「不得無禮,多喀爾。」爾珈反倒喚下他,卻也沒對莫莎婕低聲下氣,一眼冷冷地掃著她的臉。「前輩,在下只是先禮後兵,至於二十多年的恩怨,你還是得跟咱們算清楚。」
莫莎婕抬起頭來覷靦他一眼。「廢話少說,有什麼新仇舊恨統統報上來,如果你還不知道的話,不妨先告訴你,二十多年前被我偷抱走的大皇子,三日前已經被我親手打死了。
「被你打死了?」爾珈一臉懷疑。
「別裝蒜了,既然你們能找到我,必定跟監了很久,我看那小子的屍首也已經被你們抬回西薩了吧!那小子早在二十年前就該死,讓他活到今日已算僥倖。」莫莎捷冷哼著。
爾珈從她說話的態度與充滿鄙視的語氣判斷,這女人並未說謊。甚至他可以確定莫莎婕當時的確存心要殺於濤,所以於濤應該是大皇子穆特沒錯,只是這女人可能還不知,遭她毒手的穆特王子已經被西薩國的使者救回。
「前輩,西薩與你有啥恩怨,為何在二十二年前非得擄走我國的大皇子?」
爾珈的問題觸動莫莎婕深藏心中二十多年的傷痛,一想到她所受的傷害,她的忿怒與仇恨又統統湧了上來,她顴骨旁的肌肉微微地抽搐著。背叛、追殺、毀容、隱居……不堪回首的記憶湧入腦海。突然,莫莎婕像發瘋似地吼道:「滾!統統給我滾!」
她因承受不了塵封的往事而失控,抓起地上草蓆用力劈成滿天的碎片。
「殿下,小心。」多喀爾護著爾珈後退。
爾珈大步退後以免被她傷及,卻仍不死心地追問:「前輩,二十年綁走大皇子一事,可是受莫罕王的指使?」
不提莫罕王還好,一提起他,莫莎婕更加忿怒,二話不說便朝爾珈的方向劈來,幸好多喀爾就在他的身邊,提刀隔開莫莎婕與爾珈的距離。
「這女人像要發瘋似的,殿下還是擇日再審問她吧!」
看來這女人受的刺激,與她臉上醜惡的傷疤脫不了關係,今日再問恐怕也得不到答案,爾珈只好暫時放棄了。
「盡速幫她安排御醫,另外,明天我要見見跟她一起被捕的莫罕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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璽兒倚在窗欞前,外頭詩意淡雅的景致並未吸引她的目光,她只是無意識地將視線擺在遠處,茫然無緒而兩眼空洞。
短短的一個月內,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於濤的事、姥姥的事、爹爹的事以及她的身世教她還來不及細細感受這一切,它們竟像一陣煙霧一樣,匆匆在她眼前飄散。明明是真實的,卻讓她抓不住半點兒在手中,彷彿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被關在西薩國的地牢,她沒有半點畏懼;被軟禁在王宮的樓閣,她也沒半點憂傷。因為已經沒有其它事情,會比失去愛人和瞭解身世醜惡更令她難過的了。
於濤的死令她心碎,而爹爹的無情更令她心痛。璽兒已不介意自己是被關在地牢還是樓閣,對她而言反正關在哪裡都是一樣,就算他們想殺了她,她也不會企圖去反抗,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存在。
輕吐一口幽蘭,璽兒徐徐轉身,當她上揚的目光對上門檻外的那道人影時,心兒差點從胸口迸了出來。
「於濤?」璽兒驚訝地輕喚出聲。
可是當對方踩進門檻,夕陽餘暉灑滿那人的臉上時,璽兒驚訝的心情轉為極度落寞,她微顫後退了一小步。怎麼可能是他?於濤明明已經死在姥姥的手下,是她自己太思念他,才會把來人當成是他!
站在門口的爾珈,已經站在門外端詳璽兒好一會兒了。他本想前來審問這女子,但一乍見她清靈脫俗的容顏,頓時被她那股純淨娟秀的氣質奪去了意識,連他都不曉得自己失神了有多久,直到璽兒輕移蓮步,才喚回他出了竅的魂。
「你是誰?」雖說她是階下囚,但廂房闖進一名陌生男子,璽兒自然驚呼。
爾珈沒想到自己竟會讓一名陌生女子迷失了心竅,他一直以為女人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根本沒想過他會對女人產生男歡女愛的情愫。
「我是西薩國的太子,你無須害怕。」爾珈讓自己的紛亂情緒一閃而過,重新扮演他冷傲孤獨的角色。
對方一開口,璽兒的心更冷了。他當然不是於濤,於濤的每句話裡都充滿熱情,雖然他有時會逗逗她,但從沒說出這麼冰冷的語調。
「我的姥姥在哪裡?」璽兒一被抓進宮來就被迫與莫莎婕分開,她現在只關心莫莎婕的安危。
「她正在某寢宮裡療傷,只要你配合我的要求,我很快可以讓你們見面。」爾伽愈是接近她,愈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吸引力。
他確實與於濤長得有幾分相像,尤其是那副鷹眼鷂鼻,讓人覺得好像獵鷹般的犀利,一不小心就會墜入他眸光的漩渦中,永遠沉落。
「我沒有必要相信你的話。」望著那副與於濤有幾分相似的臉孔,璽兒的心隱隱作痛。
「你不得不相信我,璽兒公主,因為這可關係著西薩和莫罕兩國的和平。」
「你怎麼……」璽兒一臉驚訝。
爾珈強迫自己冷笑。「沒錯,我不僅知道你的身份,還知道你口中的姥姥,在二十多年曾前做出對不起我西薩國的事情。」
莫非她們被抓,全是因為於濤的事?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請你快放了我跟姥姥。我不是什麼公主,我只是赤霞山下的村姑罷了。」並非璽兒怕事,只是她不想再捲入另一場紛爭,與其和這些人糾纏不清,不如撒謊盡早脫身回赤霞山,好重拾往日的平靜。
深深凝望她出塵的美麗,他的手掌差點衝動得想撫上她光滑如絲的秀髮,幸好她一轉身,及時阻止他莫名的衝動。爾珈緊緊握著拳頭,平復從來未曾有過的情緒。「當你們潛進王宮刺殺莫罕王之後,我國的使者已經開始跟蹤你們,所以這期間所發生的事情,我們都一清二楚,那些事恐怕都難以爭辯了。」
既然如此,璽兒也不想再辯,態度轉為強硬地問:「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只要你將那女人綁走穆特王子的真相告訴我,我可以答應放你走。」
「那姥姥呢?」
爾珈搖著頭。「二十年前她綁架謀害大皇子,使他流落異鄉二十餘載,二十年後又下毒手殺害他,我西薩國豈能輕易放過她?」
「姥姥不是故意的!」璽兒替莫莎婕伸冤。
爾珈眸中閃過一絲黠光,她果然知道事情的真相。「綁架一國皇子,豈能以「不是故意」四字帶過?璽兒公主,你可知我們打算因這件事而向莫罕國討伐?」
「你們要發動戰爭?」璽兒臉上一抹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