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琳達·霍華
之前他並不看好這個機率,但現在勝算似乎愈來愈高。一個好的起點可以發現賈氏被謀殺的那個星期內,賴氏組織曾發生過什麼事,假如真有事情發生。黎璃會查閱新聞報導,希望那兒會披露任何與賴氏組織有關的問題;他可以直接找法國警方,但他寧可他們不知道他的身份以及待在哪裡。溫法蘭要這次行動盡可能低調;讓法國知道中情局的約聘探員公然謀殺像賴維多那樣政經關係深厚的人,對美國與法國的外交關係並沒有好處,賴維多雖然不是法國公民,但他的確住在巴黎並有許多政府單位的朋友。
他檢查電話簿上是否有賈家的地址,發現沒登記。他並不覺得奇怪。
洛克走好運是因為他替中情局做事,而局裡搜集來自全世界最實時的每一條小新聞,將新聞分類並分析。另一個好運是,中情局的信息管道全天候開放。
他用那支通話安全的手機打到蘭裡,通過一般身份鑒定及確認的程序,一分鐘內他就與一位自稱華派克的人通話。洛克報上身份及需求,華派克說:「請稍候。」洛克等著,繼續等著。
十分鐘後派克回到線上。「抱歉讓你久等,我必須確認一些事。」意思是說,他必須查核洛克的身份。「是的,八月二十五日賴氏組織的實驗室發生一起意外,包括爆炸及起火。根據報導,損失很小。」
賈氏兩人於八月二十八日被殺。這場實驗室意外一定是導火線。
「你有實驗室的地址嗎?」
「請稍候。」
洛克聽到敲打計算機鍵盤的聲音。派克說:「卡普辛斯街七號,就在巴黎市外。」
這範圍太廣了。「東西南北哪一個方向?」
「嗯……等我叫出街道定位系統……」一連串的敲鍵盤聲。「在東邊。」
「實驗室的名字?」
「沒什麼特別,就叫賴氏實驗室。」
這就是了,洛克在心中將名字轉換成法文。
「還需要什麼嗎?」
「是的,請查賈艾瑞夫婦的地址。他們是退休的約聘探員,我們偶爾召用他們。」
「多久以前的事?」
「九十年代初期。」
「請稍候。」敲鍵盤的聲音。「我找到了,」他念出地址。「還有其它事嗎?」
「沒有了,就這樣。華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謝謝你,長官。」
那句「長官」證明派克的確查證過洛克的身份及許可層級。他將派克記入腦中的資源名單,他喜歡謹慎認真、隨時警覺的人。
洛克望向窗外還下著雨。他討厭雨天。他太常因突然的傾盆大雨而衣服濕透,然後又曝曬在悶濕的熱帶高溫下,這種體驗讓他強烈討厭弄濕衣服。他已經很久沒感受到又冷又濕,但那應該比濕熱恐怖。他沒帶雨衣,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有件雨衣,而他也沒時間上街購買。
看看手錶,八點十分;商店還沒營業。他打電話到櫃檯請他們買一件符合尺寸的雨衣,送到房間並將錢算入帳單裡。但這並不能讓他今早不淋濕,因為他無法等到雨衣送來才出門。但最起碼他只會在進出車子的途中淋到雨,而非在好幾英里的熱帶叢林裡蒸煮。
他租了輛捷豹因為他一直想開那種車。感謝穆查理那位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朋友,但即使昨晚他已經用比一般「快很多」的速度越過海峽,當他抵達租車公司時,也僅剩下昂貴的車子。他知道必須以一般租車的費用報銷,多出的錢得自己吸收。沒有任何規定讓他不能巧立名目,但他總是誠實報帳。他想是因為他挺愛惜自己的名聲,而錢的事容易令他如坐針氈,他盡量不讓自己承受不必要的緊張。
他開著捷豹離開布里斯托酒店,深深吸入皮革沙發的味道。如果女人真的想讓男人覺得她好聞,就應該搽味道聞起來像新車的香水。
心底縈繞著這愉悅的想法,他猛然將車衝入巴黎的車流。他已經多年沒來巴黎,但他仍記得最勇敢及最猛的人才有道路行車權。玩法是你遵守右邊行駛的交通規則,但你可以調整規定。他敏捷地切入一輛出租車前,司機猛踩煞車並大罵法國髒話,洛克加速油門又直衝過一個空隙。該死的,真是好玩。潮濕的街道增加了無法預測的因素,令他的腎上腺素激升。
他一路戰鬥地往南開到賈家住的蒙帕拿斯區,偶爾停下來查看地圖。晚一點他會到賴氏實驗室查探一下,看看建物佈局並評量看得見的安全系統,但此刻他要去孟黎璃最可能現身的地方。
這場戲該開演了。經過昨天那場她一路領先的快樂追逐賽後,他迫不及待想再次與她過招。他一點都不懷疑自己終究會贏,但所有的樂趣其實是在過程。
第八章
羅德猛然地摔下電話筒,雙肘掛在桌上,臉埋手掌裡。那股想陷死人的衝動非常強烈。穆查理以及他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癡,居然被一個女人如此徹底愚弄,他們顯然既瞎眼又愚蠢。穆查理發誓已經請專家調閱機場的監視錄像帶,但沒有一個人找得出莫丹妮的行蹤。她切實地消失無影。穆查理懇切地承認她應該變了裝,但找不出外形相似的目標可以追查,因為那是一個聰明又專業的偽裝手法。
他不容許她殺了父親後就這樣一走了之。不只因為她的逃脫會令他的聲譽受損,也因為他每一個念頭都是復仇。悲痛哀傷加上受損的自尊,讓他無法平靜。他和父親向來謹慎小心,非常徹底周密,但這女人不知為何,得以闖進他們的防衛,讓維多難受痛苦地死去。她甚至不一槍打死他讓他尊嚴離世,而是選擇儒夫使用的武器——毒藥。
穆查理找不到她,但賴羅德絕不會放棄。他拒絕投降。
用腦袋想!他命令自己。要找到她必須先確認她的身份。她是誰?住在哪裡?她的家人住在哪裡?
哪些是常被用來辨識身份的方式?指紋是當然的選擇,還有牙齒資料。最後一項不算數,因為他不僅要知道她的真實身份,還要知道她的牙醫是誰,況且,這方法多用於辨認屍體。要找出活著的人……該如何進行呢?
她的指紋。她待在這裡時的那間客房,在她返回住所的那天已經由他的手下徹底清潔過。若有任何指紋也銷毀了,而他也沒想過從她用過的水杯及銀器上采截指紋。她的住所也許仍殘留指紋。一線渺小的希望竄升,他聯絡一位從不多問問題的巴黎警局的朋友,他只說會馬上並親自去處理。
朋友一小時內就回了電話。雖然沒有逐吋搜索,但他已檢查最有可能的地方,沒有發現任何指紋,連模糊不清的印子都沒有。那個房間被徹底清理過了。
被這女人徹底擊垮的憤怒油然而生。「還有沒有其它方式可以查出一個人的身份?」
「有是有,但沒有一種絕對有效,我的朋友。當目標物曾被逮捕,指紋已建入數據庫時,指紋才有效。其它的方式也面臨相同的限制。即使像基因鑒定這樣精準的方法,也僅適用於有另一個基因樣本可以比對,你才能說這兩個樣本是不是來自同一個人。臉部辨識數據庫只能判別那些已在資料文件裡的人,且多數是用來應付恐怖份子。聲紋確認系統亦然,視網膜圖案等等都是。必須先有資料文件才能進行比對。」
「我瞭解了。」羅德揉搓額頭,快速思考。安全監視錄像帶!他住所的監視器曾錄到丹妮的臉,他手頭也有她身份證件上的清晰照片,以及先前調查背景時的照片檔。「誰有臉部辨識數據庫?」
「國際警察組織一定有,其它重要機構像是倫敦警方蘇格蘭場,以及美國聯邦調查局和中央情報局都有。」
「你可以使用他們的數據庫嗎?」
「某種程度內是可以的。單純從調查的角度來看,資料能夠共享是最理想的狀態,但每個人總想保有一些秘密,不是嗎?如果這女人犯過法,那麼國際警察組織極可能在自己的資料庫內就有她的檔案。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房東說。昨天一個美國男人也到那裡詢問那女人的事。房東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他的描述又模糊到近乎毫無價值。」
「謝謝你。」羅德說著,想釐清這件事的意義。這女人付的酬勞是美金,而且一個美國男人正在找她。但若這男人就是聘雇她的人,他應該知道她在哪裡——況且她已經完成任務了,為什麼還要找她呢?不,一定是完全沒關聯的事,也許只是一個朋友。
他掛斷電話,陰森的笑容扭曲了雙唇,撥了一個常打的號碼。賴氏組織在全歐洲、非洲及中東都有聯絡窗口,最近更擴展至東方。身為一個深思熟慮的人,他堅持國際警察組織內也應安置一個方便他做事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