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笙晴
「正巧,我也有一件事想告訴你。」賀老爺一副欲言又止的。
「我是特地來向賀兄賠罪的,這件事都是宇兒年輕不懂事造成的,如果我抓到那個混小子,我定會叫他來向賀兄及嫂子負荊請罪,請你們代我重罰他。」
紀老爺站起來向賀家夫婦深深一揖。「總而言之,都是我與內子教導無方。」
賀老爺張大嘴,愕然地指向他。「傾宇也逃婚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都搞糊塗了。新郎和新娘一起逃婚?敢情他們是約好的不成?
「也?難道姿蓮她……」紀老爺驚訝地抬起頭,與他面面相覷。
他苦笑點頭。「沒錯,我今天早上發現蓮兒的留書。」
賀老爺拿了那封信,給紀家夫婦觀看。
「一起逃婚,一定是這樣子。這幾天我瞧宇兒行動鬼祟,常和姿蓮悄悄在討論事情,好像怕被別人聽到的模樣。我以為是小倆口在說悄悄話,沒想到竟是策謀逃婚。」紀夫人自責自己的粗心大意。
宇兒是男孩子,在外雖然會有些不便,但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但平時乖巧的姿蓮是個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現在竟然被宇兒煽動逃婚,若在外面有個萬一,叫她拿什麼來賠罪。
「蓮兒一向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賀夫人見紀夫人自責甚深,不禁又紅了眼眶。
「怎麼會發生這種情形?」紀老爺實在想不通。「他們從小青梅竹馬,感情好的像膠。現在將他們湊在一對,又說不滿意,到底叫我們如何是好?」
「大概是小倆口鬧意氣,吵了嘴才這麼做。不然就是和我們開玩笑,躲在附近看咱們著急。」賀老爺蹩腳地安撫著。
若是姿蓮,還有可能這麼惡作劇,但忠厚老實的傾宇,怎可能做出敗壞家風的事?一定是被蓮兒逼的。賀老爺向來覺得傾宇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婿,此時不禁冷汗直冒。
在場三位聽了賀老爺的話,心中同時浮起一個大大的問號,但卻沒有人出口反駁。
「不管如何,我們要趕快找到姿蓮及宇兒才是第一要務。」紀老爺開口,賀老爺也點頭同意。
「其他事等找到他們再說,我會派一向與蓮兒情同姊妹的紫光出去找找看,她常和蓮兒在一起,比較知道蓮兒的喜好、性情,說不定能快點找到她。」
「嗯,我也派了邵丹清出去,他為人小心、謹慎,應該馬上能得到好消息。賀兄,如果一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
「我也一樣。」
在一團慌亂中終於理出頭緒,開始進行找人的工作,只不過在忙碌的表面下,隱藏著不安、擔憂的情緒,並且開始深思逃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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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賀姿蓮同時逃家的消息後,原本沉穩的邵丹清也不禁皺緊劍眉,在不經察覺之處,顯示出浮躁不安,並且在第一時間踏上尋人的旅途。
邵丹清在紀府的地位是十分特殊的,算是半個主子,之所以是半個主子,是因為整個紀府都把他當成主子,而他本身卻嚴守主僕的界線,多年來不知拒絕幾次,紀老爺要收他為義子的意思,並堅持稱呼紀傾宇為少主。
而他有他的堅持,紀家父子也有自己的堅持。紀老爺對他與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視同仁,只要紀傾宇有的,絕對少不了邵丹清一份;而紀傾宇則是鎮日邵大哥長、邵大哥短的。
這種對立的態度,不免讓別人覺得怪異,可是偏偏當事人都是固執己見的人,於是長久以來,也就見怪不怪了。
說起他與紀家的緣分,是從紀老爺開始的,在紀老爺一次出外經商,半路卻遇見幾名殺人不眨眼的盜匪,一行人被殺的精光,紀老爺拚著一口氣跳落山崖,在全身重傷之下,被年僅八歲的邵丹清救回家中。
大難不死的紀老爺當然感激邵丹清,允諾要給他萬兩白銀當作謝禮,但卻被拒絕。邵丹清只要求紀老爺給他一份工作,其餘都不要。於是他就這樣進了紀府,從一個小小的掃地僮僕做起。
如此平安順利過了兩年,邵丹清一方面跟著紀老爺學習經商之道,另方面與紀傾宇一同讀書識字。
紀傾宇九歲時,因貪玩跑進有野狼出沒的山林,在紀府上下疲於找人之際,邵丹清獨自一人殺了山狼,救出紀傾宇。
年僅十一歲的邵丹清成為紀家父子倆的救命恩人,簡直就是上天派下來專門保佑紀家的活菩薩。
紀老爺把他當成自己另一個兒子,這些年來,幾乎紀家的經營都放手讓邵丹清掌管。
而他也不負所望,獨到的見解讓紀家的商號遍佈全國。原本應該接手生意的紀傾宇,拜他之賜,優閒地度過十幾年的日子,到現在依然沒有想插手生意的跡象。
而紀老爺早退守家中,整日逼兒子早點成婚生子,傳承紀家香火,他最大的夢想是含飴弄孫,所以紀、賀兩家的親事,就這麼順理成章的訂下來。
父子兩人好像都吃定邵丹清一樣,把紀家的事業都交給邵丹清忙碌奔波去,而他們兩個在家中你追我躲的--一個要求無用的兒子貢獻娶妻生子的義務,另一個則是拚命推托。
這種情形大約持續了三年,紀老爺終於祭出父親的威嚴,在不顧兒子的意願下,與和他青梅竹馬的賀姿蓮訂下婚期,限二個月後完婚,預定一年後抱孫子。
但紀傾宇也非同小可,狗急了跳牆,人急了逃婚,而且還是跟未婚妻一同離開,弄糊塗了所有的人,搞不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歡賀姿蓮。
喜歡的話,為何要逃?不喜歡的話,為何要帶她一起逃?
這大概是紀、賀兩府,以及知道這件事情的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相同的,邵丹清也有這個疑惑。雖然仍是一副與平日相同的平靜外表,但在他心中猶如烈火煎烤,一刻不得安寧。
最常浮現心頭的就是她的安危,有時在夢中還會被惡夢給驚醒,然後一夜無眠。
邵丹清恨不得把自己一剖為二,另一個去尋找可能陷入危險中的賀姿蓮,安全地護送她回家。
但這是不可能的事,他身為紀家人,拿什麼身份去找她?他該順著自己的本分去找紀傾宇,而不是紀傾宇的未婚妻。
想起嬌俏靈動的姿蓮,苦澀的滋味含到嘴邊,從紀、賀兩家議定聯婚後,這種難排解的鬱悶總存在心裡,他知道自己是配不上她的,但聽到雙方已決定婚期之時,那種痛楚該如何解釋?
他是該慶幸的,不是嗎?如此一來,他只要繼續待在紀家莊,就可以每天見到姿蓮了,然心裡的痛楚卻老是提醒自己口是心非。
是的,他是口是心非,明知道少主和姿蓮姑娘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無論家境、條件、外貌都是門當戶對、金童玉女,為何就是見不了姿蓮和少主在一起的親密模樣。
每當姿蓮來紀府找少主時,自己總藉著千萬般借口離開,但是離開後又滿腦子想著她。自從婚事敲定後,他就沒日沒夜的工作,這一季應該完成的進度已超越許多。
邵丹清苦笑,或許是他離開紀府的時候了,在找到少主、姿蓮小姐之後,就是他該走的時刻。
或許他還會留下來喝杯喜酒,為的只是想見她當新娘子時的幸福模樣,把她最美的模樣,存在腦海,日後才能慢慢回憶。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少主,希望他知道姿蓮姑娘在何方。
就是依憑著這點期望,所以他馬不停蹄追蹤近十天的時間,順著記號他一路往南,只要到比較熱鬧的城市,他都會下馬問人,就這樣他來到了杭州。
策馬順著青石板大道走進一道石門,他拉緊韁繩停下馬,翻身下馬走進熱鬧的客棧中。
「客倌,來點什麼?」小二馬上迎向前。
「來碗麵,我還要外帶包子,順道將外面的馬喂點糧草、清水,快一點,我要趕路。」在桌邊放下自己的包袱,不一會兒,小二就端著熱騰騰的面上來。
「客倌慢用。」
「等等,我要向你打聽個人。」
順手塞點碎銀給他,小二馬上熱心的招呼。
「你要問什麼?這城內少有我不知道的,客倌,你儘管說。」
「你最近有見到一位長相斯文俊秀的公子,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個子就這麼高……」邵丹清約比個高度,然後描述傾宇的待征。
只見小二皺著眉細想,然後給了他一個抱歉的表情。
邵丹清失望地坐回原位,胡亂吃口面,順手拿起包袱就要結帳。
「客倌,你等會兒。」小二招呼完另一桌的客人,眼尖地擋住他的去路。「我想起來了,前兩日有位富家公子住宿本店,說若有姓邵的人要找他,就留他下來--」小二話未說完,就被邵丹清抓住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