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甜甜蜜蜜

第1頁 文 / 笙晴

    楔子

    萬籟無聲的夜晚,微風輕吹枝頭,傳來怡人的青草味,在泥土徑上,兩匹駿馬低頭安靜的吃草,明亮的月色下,婉蜒的小徑直通另一端山頭,顯得無邊無際的漫長。

    賀姿蓮穿著一身錦衣玉袍,肩頭負著包袱,精神奕奕、氣度翩翩,分明是一位俊美公子模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淨是瞧著另一位同行的夥伴。

    「到這裡我們也該分手了,你往另一頭去,千萬別死跟著我。」

    「鬼才跟著你。」紀家少主--紀傾宇滿臉不屑地反譏。他恨不得離眼前的小惡魔遠遠的,最好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這才算是佛祖保佑。

    「哼,不會最好。」小臉蛋仰高,一副睥睨的模樣。「別忘了再過二個月就是我們大喜的日子,要是你先被人逮住,哼!」從鼻腔冷哼出聲,威脅之意盡在不言中。

    「知道,你也一樣,別偷雞不著蝕把米。」雖然口頭上兩人皆不相上下,但畢竟對方是位姑娘家--雖然他非常懷疑,面對這種逃家、逃婚的行為,總會比較吃虧。

    更何況隻身在外,沒有人伺候、保護,萬一遇到突發狀況她應付得了嗎?紀傾宇稍微猶豫一下。「還是……」

    「別婆婆媽媽,計畫是你提出來的,難不成你要反悔?」賀姿蓮看出他的擔憂,馬上開口反駁。

    他們是別人眼中的青梅竹馬,也是一對兒。紀傾宇只要眼珠子稍微一轉,她就知道他下一步的行動,說起來是有一點恐怖,但落在父母眼裡卻是默契十足。

    小時候他們還不覺怎樣,反正就是常見面玩在一塊的同伴罷了。

    仗著女性的優勢,大人們總會叫他多讓著她,事實上,她也習慣爬到他頭上作威作福,若真的過火,只消滴下幾滴清淚扮委屈,多大的責罰也落不到她頭上。所以他老是氣得牙癢癢,又無計可施。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了十八個年頭,情況卻愈來愈不同,旁人透過曖昧的眼光來解讀兩人如兄妹,也可以說是死對頭的關係,雙方父母硬是想將他們湊合成一對。

    一來是兩方門當戶對,紀家是專管民生物資的全國最大商行,只要涉及柴、米、油、鹽等物品,紀家商行皆有涉獵。

    另一方是專做衣料生意,簡直是壟斷市場的錦衣坊,其刺繡、樣式領導潮流,上至王宮貴族下到黎民百姓,誰不知道錦衣坊手工之巧,再加上這幾年逐漸向珠寶、玉石方向拓展事業,一般的富貴之家也難望其項背。

    而這就是兩人難逃劫難的開始。

    二來也是因為雙方的生意擴展快速,彼此家長有了往來,所以他們自然而然成為玩伴。十幾年下來,對方的父母都非常喜歡他或她。

    全拜他和她作假的功夫爐火純青之故,在家長面前兩人柔順地像貓,在對方面前又是原形畢露,毫不掩飾真性情,兩人熟悉對方就像熟悉自己一樣,兄妹手足之間也不過如此。

    姿蓮一得了空暇便往紀家鑽,而紀傾宇也是相同情況,老一輩的人以為她一日不見紀傾宇,就會忍不住相思之苦,哪裡知道她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自從九年前,她就……唉,反正一大堆誤解堆積之下,就換來一場盛大無比的婚禮。任憑他倆說破了嘴,父母親還是微笑著安撫她,以為是女孩子的羞澀作祟。

    天才曉得她有多麼誠實。在知道婚期決定之後,她慌張的手足無措,腦袋像糊了一般,平時的精靈消失的無影無蹤,當時找他商量的結果,只有出此下策--逃婚。

    其實她是偏好婚禮前一天離家,如此被抓到後也會比較安全,誰知建議一說出口,就被紀傾宇激烈的否決掉。

    說什麼丟臉的是父母,受罪的會是他,所以把計畫提前兩個月,婚禮不佈置,請帖尚未發派,如此顏面才不會盡掃於地,想回家時才不會多受皮肉之苦。

    看在他提供意見下,她才勉強順著他的意思,免得窩裡反。

    「遇見你真是我一輩子最大的不幸。」他含在嘴巴模糊地說。

    姿蓮眼一掃,懷疑地問:「你說什麼?」

    看他一臉不順,定是在說自己的壞話。

    紀傾宇咧嘴陪笑。「我是說,別忘了一路上留下記號,免的邵丹清找不到你,害你癡癡苦等。」

    姿蓮臉色微紅,有些害臊。「他真認的出這種記號?」只要提到他的名字,自己就忍不住心臟怦怦跳動。

    「放心,那是我聯絡他的記號,而且爹一定會派他來找我,沒有找不到的道理。」他似笑非笑瞄著姿蓮。

    她一見到他這種神情,就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但她也不生氣,反正這是事實沒什麼好遮掩,若是他找不到自己,才需要生氣呢!

    她甜甜的一笑,只有提到他時心情才會特別好,也才對紀傾宇有好臉色。

    紀傾宇搖搖頭。「女大不中留哦!」其實他有些嫁妹子的落寞心情。「走吧!再等下去可就危險了。」

    「好,三個月後見。」姿蓮駕著馬向紀傾宇揮手,就著皎潔的月色向前行。

    紀傾宇的視線一直凝望著白馬上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山坡的另一頭才收回目光,駕著座騎朝另一頭的小徑奔騎。

    兩人各自朝向不同的命運前進--

    第一章

    「不好了,小姐……小姐……」女婢衝入大廳,慌張無措的神情迎向端坐在位子上的老爺、夫人。

    賀老爺子眉心微蹙,不悅地瞪著女婢,兩撇八字鬍微微揚起。「蓮兒又怎麼了?快要嫁人了還不安分。」

    美麗幹練的賀夫人揚起微笑,拍拍老爺子的背。「老爺,你就算想煩,以後也沒機會了。」

    女婢停在他們面前,害怕的想哭。「小姐她離家出走了。」

    「什麼!」兩人同時大喊站起,賀老爺的八字鬍抖得更厲害了。「離家出走?她想氣死我不成!」

    「小月,你可別胡說。」賀夫人低斥道。

    「是真的,小姐把首飾、銀兩全帶走了,還留下一封信給老爺。」

    女婢雙手顫抖地將手中的信呈上,賀老爺連忙打開快速地瀏覽一遍,當他看完信上內容,氣得怒火直衝。

    「不孝女!」雙手緊扯眼看就要把信給扯爛,賀夫人見狀趕緊將它搶下。

    「老爺,蓮兒到底寫了些什麼?」素來寵女兒的賀夫人,此時也顯得六神無主。

    「你教出來的好女兒!說不滿意與紀家的婚事,若我們不取消就不回來,簡直是辱沒家風,她要我如何面對紀家的人,我的面子要往哪裡放?

    都怪你平常寵她寵的不像話,現在才會那麼無法無天。居然離家出走,還不忘帶值錢的東西,好個賀家的女兒!」

    「你怪我?」賀夫人眼眶立刻紅起來。「也不想想蓮兒一向你撒嬌,你就什麼事都答應了,你才是把蓮兒寵上天的人。現在女兒都失蹤,你還顧慮面子,要是姿蓮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看你拿什麼賠我一個女兒。」賀夫人如瘋婦般撲上去捶打他。

    「有什麼好賠的,她既然敢威脅她老子,就乾脆一輩子待在外面不要回來。」

    怒吼聲充斥大廳之上,平時儀態萬千,注重門面的賀夫人捶胸頓足地大聲哭鬧,而賀老爺則像是一頭被惹火的大熊來回走動噴氣。

    突然老管家匆匆入內,看到大廳的狀況不禁一楞。「老爺,紀家老爺及夫人有要事商量。」

    原本嚎啕大哭的賀夫人立刻收起眼淚,背身整理儀容,當她再面對大廳門口時,已完全看不到剛才狼狽的模樣,端莊高雅地一如從前。

    而賀老爺則揚起一個堪稱親切和藹的笑容,兩人雙雙坐回原位,等待貴客臨門。

    「紀兄、大嫂,貴客臨門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賀老爺從門口迎進多年的老友;夫人則是親熱地拉住紀夫人的手。

    「小月,還不趕快奉茶。」

    「是,馬上來,紀老爺、紀夫人請稍候。」女婢顫抖了一下,乖乖地現身。

    大廳的氣氛突然一冷,四個人就這麼尷尬的笑著。

    「紀兄這麼早來拜訪,是不是為了令郎與小女的婚事?」賀老爺打破僵局。

    他原來是打算趁這兩個月的時間,趕緊找到那個死丫頭,順利完成紀賀兩家的婚禮,但是蓮兒鬼靈精怪得很,若她真想藏起來,他們一時半刻也找不著。

    萬一婚禮照常舉行,他還是沒抓到蓮兒的話,一來,他立刻成為全城的笑柄;二來,也對不起相交多年的紀家夫婦,更嚴重一點,將會導致兩家形同水火,對賀家的生意是一大損失。這麼思前想後,仔細盤量的結果,倒不如吐實的好。

    雖然面子有些掛不住,但只要好好解釋賠罪,相信紀兄不會太生氣。

    「沒錯。」溫文儒雅的紀老爺點點頭,面有難色地開口。「其實我有一件事想告訴賀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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