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艾玫
「大表哥,你待我真好。謝謝大表哥從小到大對我的照顧。」她又為他斟酒,然後自己也啜飲一口。
第三杯酒下肚,伍學瀚才感到腹中傳來隱隱的灼熱感,隨即一股疼痛從肚裡翻攪上胸口。
「千芙,你在酒裡下了藥?」他揚聲質問。他千想萬想,就是沒想到千芙會在酒裡下藥!他以為她只是任性,絕對做不出傷天害理之事,誰料……
苗千芙沒想到藥性發作得這麼快,不是才喝三杯嗎?
她的眼眸蕩漾出春色,臉龐有著淡淡的嬌羞。「大表哥,我也是不得已的,只要我成為你的人,你必定不會棄我於不顧。就算要我當妾,我也甘願委屈。」她是下了藥,還是令男人色心大發的春藥。
他痛苦的撫上自己的胸口,感覺火熱的燒灼感從四肢竄燒上來。
「你究竟下了什麼藥?」
「能讓你動情的藥。」
「春藥?」額上的細汗顯示他正在強忍。
「嗯!」她頷首,神態嬌媚。
「這不是春藥。」他突地嘔出一口鮮血,血色呈黑,可見是強力的毒藥。
「易雙!」他高喊,拚出全身的力氣。
「不可能!大哥明明說這是春藥,只要你服了此藥,必定會不顧一切的和我燕好。」苗千芙慌了,看到他嘔出黑血,嚇得花容失色。
「易雙!」他又高喊了一聲。
「易雙不在這裡,我支使他去酒樓幫我拿甜點了。」她來到他的身邊,想要攙扶住他幾乎快昏厥的身體。「怎麼會這樣……」
再也忍不住那椎心的痛,他從椅上直挺挺倒下,苗千芙想扶住他,卻敵不過他墜落的力道。
「喚時得,快喚時得……」轉瞬間,他已氣若游絲、臉色發黑,眼一閉,再也無法說話。
「大表哥!大表哥!」她搖晃著他的手臂。不是說是春藥嗎?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不想害死大表哥,一點都不想。
「小玉!」苗千芙淒厲的喊聲,劃破夜晚的寂靜。
小玉匆忙趕到,見到口吐黑血、似乎已經死去的伍學瀚,立刻嚇得「哇」一聲大哭了出來。
「叫時得,快叫時得。」苗千芙不停的叫嚷著。
小玉雙腳似乎黏在地上,動也動不了。
因為不放心伍學瀚,剛巧來到院落外的時得聽到異響,立即破門而入。
時得畢竟是練家子,見狀並沒有驚呼或急著質問,而是先點了伍學瀚的週身大穴,以防毒液傳得太快。
「表小姐,讓人請回易雙,快!」時得扛起伍學瀚,快速奔回伍學瀚的院落。
「小玉,快!快把易雙叫回來!」苗千芙渾身顫抖。天呀!大哥竟然利用她來害死大表哥。
「哦!」小玉終於回神過來,急忙忙的從院落的後頭往張管事的住所奔了過去。
看著自己那雙沾著黑色濃稠血液的手,苗千芙六神無主。她竟成了殺人兇手?她明明只是深愛著他,想獨佔他,卻從沒想過要害死他。萬一他要是死了,她該怎麼辦?
忍不住驚慌,苗千芙終於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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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得正想扛著奄奄一息的伍學瀚,奔出苗千芙的院落,卻在月洞門前被許久不見、一臉猙獰的苗千恩攔住去路。
苗千恩的身後跟著四名草莽大漢,每個人身上都配有長劍或者大刀。
「時得,放下大少爺吧!再繼續這麼移動他,只會加速毒性攻心。」苗千恩臉上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時得將伍學瀚放到地上。「是你下的手?」時得冷冷的問。
「不是,是我那癡心愛著他的妹子所下的手。」
這時苗千芙也跑出了院落,看到罪魁禍首的苗千恩,不顧他身邊有四名江湖惡徒,掄拳就朝苗千恩一陣狂打。
「你信上明明說那是春藥,結果根本不是。你為何要騙我?為何要害死大表哥?」她邊哭邊迭聲質問。
今日午後,小王去市集採買一些姑娘家的用品,半途被苗千恩攔下。他交代小玉一封信和一瓶藥,說是要給苗千芙的。小玉將信和藥帶回交差,苗千芙一看,芳心大振。
信上言明,那是一瓶春藥,只要摻和在酒裡讓伍學瀚服下,必能逼他與她成就好事,到時生米煮成熟飯,便可奠定她在伍府中不敗的地位。
苗千芙沒有細想,一顆心只想著要成為伍學瀚的妻子,於是就依信上指示,讓伍學瀚喝下那摻藥之酒。而她則以袖掩嘴,假意喝下,逃過毒酒攻心之劫。
苗千恩仰天狂笑,「妹子,不借你的手,我要如何除去伍學瀚?如何消除心頭之恨?」苗千恩抓下苗千芙的手,惡狠狠的說。
為防苗千恩,伍府上下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卻沒想到人心難測,防不勝防。
「交出解藥,說出你的條件。」時得沒興趣知道犯罪的過程,在這奪命的緊要關頭,一切以搶救伍學瀚尢要。
苗千恩從腰間拿出一罐白瓷小瓶。「這是雲南的千里毒,用百條毒蟲的血液提煉而成,無色無香,在一個時辰內便會置人於死地;除非有我手裡的解藥,否則他活不過今晚。」
「有什麼條件?」時得冷聲再問。
「給我一萬兩,我就交出解藥。」苗千恩獅子大開日。
這時,整座伍府已被驚動,除伍老爺、二少爺和五少爺都還在月華樓忙碌未歸外,三少爺、四少爺和留守在府裡的護衛、家丁都趕了過來。
不用問,看到中毒的伍學瀚,再聽到苗千恩的威脅,大家都已大概明白事情的始末。
「我們怎麼知道你手裡拿的解藥是真是假?」三少爺逼問。
「現在是我佔上風,你們別無選擇,只能相信我。」苗千恩的姿態擺得很高。
「大哥,你怎能這樣?求求你交出解藥。」苗千芙淚眼濛濛的懇求。
「你怎麼這麼笨?伍學瀚這個負心漢根本沒把你放在心裡,甚至都悔婚棄你不顧了,你還替他求情!」苗千恩大罵道。
「大哥,就算大表哥有千萬個不是,你也不能害了他的性命,殺人可是要償命的。」苗干芙努力勸阻他繼續鑄下大錯。
以伍府護衛們的能耐,想搶得解藥是輕而易舉之事;只是苗千恩手裡的解藥是真是假,才是眾人遲遲不敢動手的主因。萬一殺了苗千恩,解藥是假,那伍學瀚豈不是就要跟著陪葬?
這時,聽聞風聲匆匆趕來的易雙和聽兒同時來到伍學瀚的身邊。
「瀚哥哥!」聽兒撲倒在地,一把握住伍學瀚冰冷沒有溫度的手。「瀚哥哥,你別嚇我呀!」
易雙檢查伍學瀚的眼睛,發現他眼瞳已經吊白;再按上他頸邊,脈搏也微不可探;再低頭聞著他唇邊的血味,接著拿出放在腰間的布包,打開布包,裡面有著十支長短粗細不一的針。
他拿出其中最細小的針,往伍學瀚的十指指尖一根根的紮了下去,指尖隨之滴出帶有濃厚腥臭味的血珠。
「易雙,你在做什麼?」聽兒雖然力持鎮定,但畢竟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女子,就算上次被黑衣人挾持,歷經生死瞬間,也沒有這樣的驚恐不安。
誰教倒在她眼前的,是她最心愛的夫君呢?
「少奶奶,你別慌。這是雲南的千里毒,我先想辦法減緩毒液的流動。」易雙一眼便看出這是江湖上常使用的毒藥。
聽兒點頭。她什麼都無法做,甚至無暇去關心苗千恩和其它少爺們對峙的情形,只能忍住淚水,看著易雙對伍學瀚施以急救。
另一頭的爭執仍然持續。
苗千恩忿忿大叫,「千芙,你少囉唆!現在你跟我一樣都是殺人兇手,你以為伍府的人還會原諒你嗎?相信我,舅舅要是知道是你下的毒,他一定會立刻把你趕出伍府。你快過來大哥身邊,大哥是你永遠的親人,拿到這一萬兩之後,我們再也不用看伍府的臉色,可以天涯海角的去逍遙。我不想再為伍府做牛做馬,到最後卻什麼都得不到。」苗千恩眼看妹子陣前倒戈,連忙用話來安撫她。
「我不是殺人兇手,是你陷害我的,我不想大表哥死,更不想鬧出人命,求你把解藥交出來,不要一錯再錯。就算你拿到一萬兩,官府的人遲早會追捕你到案,難道你願意天涯海角的逃亡一輩子嗎?」苗千芙真的嚇到了。她只是脾氣不好,只是有張刀子嘴,可從來不會真的去害人呀!
「苗千恩,我大哥若死了,我就拿你來陪葬!」四少爺撂下狠話。
「四表弟,相信我,我也不想讓大表哥就這麼死了。他一死,我也逃不過伍府和官府的追捕,我只是要銀子,給我銀子,我立刻交出解藥。不過,你們最好相信狗急會跳牆,以我這條爛命換大表哥的千金命,我可是覺得很值得。」苗千恩嘴邊勾起狡獪的笑意。
「你不怕我們搶走解藥?」四少爺怒問。
苗千恩冷哼,「我當然不會這麼笨。這種毒必須按日服下兩種解藥,且要連服十四天才能解毒。現在我手上這瓶藥只能讓大表哥暫時起死回生,真正的解藥並不在我身上,等我拿到那一萬兩之後,我就會將真正的解藥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