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樓采凝
小薇跟著范東玉上樓，卻只是站在房門口，「同不同房沒關係，我是你的妻子，理當要照料你的一切。」說著進入房間，從衣櫃中拿出衣服，「我去幫你放水，你別擔心，放好我就走。」
天！她到底想做什麼？
他瞠大眼看著她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好像他是個暴君、惡夫，只會殘酷地對待妻子。
「妳……妳出去！」他衝到浴室門口，對著她的背影說。
「雖然在你心裡我不是妻子，但名分上我卻是，該做的我都會做，也堅持要自己做。」她柔柔的說。
「好，妳愛做就做吧！我出去了。」他扯下領帶，突然想起江乃琴的邀約。
「你不怕我打電話回去？」她咬著唇，痛心地說。她知道他離開後會到誰的身邊，她寧可讓他更氣她，也不願退讓。
「妳真的很厲害，老是威脅我，不厭煩嗎？」他定住腳步，回過頭瞇眼瞧著她。他覺得自己像是已落進她布下的天羅地網中，連一絲絲飛離逃開的機會都沒有。
小薇回頭對他輕柔一笑，「雖然挺讓人厭煩的，但卻是最有效的，這點你不否認吧？」
「孟薇！」他火大了，再也受不了地衝了進去，一把箝住她的下巴，「那妳說，妳到底要什麼？」
「我要什麼？」她愣了愣。
「是這個嗎？」他強勢地將自己的熱唇壓在她的小嘴上。
這個吻就好像一顆威力超強的炸彈，炸得小薇腦袋一陣暈眩。這是她的初吻，陌生的悸動讓她心頭發熱，朵朵潮紅也迅速從雙頰渲染開來，一陣陣無力感爬上了她的四肢百骸。
但下一秒，他卻推開了她，以手擦拭著自己的唇，瞇著眸冷嗤，「這樣妳是不是滿意了？我的新娘子。」
她赫然被他的話語給震醒，張開眼，映入眼中的居然是他掛在嘴角的鄙視笑容。
「請問，水放好了嗎？」范東玉撇撇嘴。
她咬了咬下唇，立即將水龍頭關上，「你可以洗了。」隨即將手拭淨，從他身邊走過，步向房門口。
「妳要睡哪兒？」他突然問。
「還有客房。」她頭也不回地說。
「我不是個會欺負女人的男人，這間房間比較好，等我洗好之後，我去睡客房。」他想了想又說。
「不需要，你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說完之後，她便離開了。
「啐！這女人以為自己是誰？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范東玉用力踢了門一腳，這才開始洗浴。
而小薇則到另一間房間，將浴缸放滿水，躺在裡頭，舒緩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看著不停裊裊上升的白煙，她不禁閉上眼，想像自己正在騰雲駕霧，將一切不愉快拋諸腦後。
第四章
翌日一早，范東玉穿好西裝，整了整領帶便下樓了，卻看見飯桌上已準備好了早餐。
「早餐我已經做好了，吃飽再去上班吧！」聽見腳步聲，小薇趕緊從廚房探頭出來，對他揚聲喊道。
「想以早餐巴結我嗎？不過，就算妳做的是滿漢大餐，我也不會帶妳去度蜜月。」他以為她這麼做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你不會帶我去。」她為他盛了碗粥，「這是我向媽學的，應該合你的胃口，嘗嘗看吧！」
「妳那麼篤定？」
「當然，否則我也不會一大早起床做早餐，好讓你可以準時上班。」其實只要能和他生活在一塊，去不去蜜月都不重要，她只在乎他的愛而已。「快吃吧！吃完就可以去上班了。」
「我沒帶妳去度蜜月，妳不恨我？」他笑著走到餐桌旁坐下。
「貌合神離，去了也沒有甜蜜可言，對吧？」她坐在他對面，拿起筷子，「快吃吧！否則我們就要遲到了。」
「我們？妳也要去上班？」他眉頭輕擰。
「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我既然是你的員工，沒休假當然得去上班了。」她夾了個荷包蛋到自己碗裡。
「妳可以放婚假。」
「一個沒有丈夫陪伴的婚假？那多沒意思。」她笑睇著他，好像昨晚的不愉快從不存在。
「那妳會跟我爸媽告密嗎？」這女人昨晚竟威脅他不得離開，以後肯定還會要同樣的花招。
「你是指不去度蜜月的事？」
「嗯。」他點點頭。
「不會。」她虛弱一笑，「那是我昨晚唬你的，沒想到你居然相信了。如果這招管用，以後我或許都會這麼嚇你。」
「天！這麼說，昨晚我上當了？」他哼笑一聲，直視她脆弱的眼神，「如果妳不是這麼難搞，會是個不錯的妹妹。」
「我就只能當妹妹嗎？」她兩肩一縮，心口驀地抽疼。
「我有愛人了。」
「可我認識你在她之前。」小薇放下碗，「你能不能張開眼睛，看看我的好，我並不比……不比江小姐差。」
「我沒說妳比她差，但我偏偏不喜歡妳。」說完他便站了起來，連一口稀飯也沒吃便離開了。
「東玉、東玉。」小薇喊不住他，只好拿起茶几上的皮包衝了出去，「等等我。」
「妳真要去上班？」他才發動引擎，就見她奔了出來。
「嗯，我不想一個人留在家裡。」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那只會讓我覺得自己是沒人憐愛的深宮怨婦。」
「隨便妳吧！」他踩下油門，與她一塊兒前往公司。
一路上他們只是靜默地聽著音樂，沒有交談過一句話，這樣的氣氛讓小薇非常難熬，只能閉上眼，回憶著小時候那段快樂時光－－
為什麼那樣的甜蜜不能維持下去呢？
而她喜歡他的心，又為什麼從沒變過？如果她變心了，或者被某個男同學的熱情打動，就不會這麼苦了。
到了公司，員工們在看見他們的剎那都很意外，和小薇同在檔案室工作的同事亞芳忍不住問：「總裁夫人，妳和總裁不去度蜜月嗎？」像他們這麼有錢的人，理當會到國外玩他個十天半個月的呀！
小薇微微愣住。其實對於這樣的問題她早有心理準備，也已經想好該怎麼回答，只是沒想到當真正面對時，心還是不免會有些刺痛。
「他說最近旺季公司很忙，想等過一陣子再去。」小薇輕聲解釋道。
「哦！那總裁夫人－－」
「亞芳，我不是跟妳說過好幾次，不要喊我什麼夫人的，又不是在古時候，我都被妳喊老了。」小薇掩嘴一笑，「記得，以後叫我小薇就可以。小薇、小薇，不是很好聽嗎？」
「呵……好，那我就喊妳小薇囉！」亞芳很開心可以和這麼和氣的老闆娘一塊兒工作。
「對了！小薇，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過了一會兒，亞芳欲言又止地說。
「妳說呀！」小薇邊整理檔案、邊隨口應著。
「我聽總裁身邊的一位助理說，有位姓江的小姐經常來找總裁，而且兩人像是感情不錯，妳要不要多注意一下？」亞芳壓低聲音說。
「謝謝妳，我知道她，但我相信我不會輸她。」小薇揮去難過的陰影，抬起頭對亞芳露出自信的笑容。
「本來就是。夫人……下，小薇妳多美呀！那種庸俗的女人怎比得上妳？」
亞芳的話逗笑了小薇，「謝謝妳的支持，我一定會加油的。」她排好資料。
「妳幫我歸檔，我到各處室去收新檔。」
「我去就行了。」亞芳不懂，為何總裁要讓自己的妻子做這種工作？
「沒關係，我正好可以利用這機會偷個閒。」小薇對亞芳眨眨眼，走出檔案室。
到各處室收了檔案後，小薇在路經總裁辦公室時，忍不住停下腳步，卻沒想到在門外聽見了不該聽見的聲音。
「東玉，你什麼時候要跟她離婚？」是江乃琴的聲音。
「我昨天才結婚，今天妳就要我離婚，是想要我創下金氏世界紀錄嗎？」范東玉坐在辦公桌後，雙肘抵在桌上，肆笑道。
「可是人家不想等了。」她撒嬌地坐上他的大腿。
「就算不離婚，我愛的還是妳呀！小笨蛋。」他親熱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笑聲魅惑。
「死相，這可是你說的。」她索性用力回吻他，兩人的親熱戲就在辦公室內展開……
聽著裡頭的吟哦聲，小薇握在門把上的小手直發抖著，在該不該進去之間猶豫不決。此刻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唯一能感覺到的，是內心的空洞以及對未來的絕望。
「總裁夫人？」突然身後有位助理喊了她一聲，同時驚動了辦公室裡的一對男女。
范東玉用力推開江乃琴，走向門邊將門打開。果真，抱著一本本卷宗的小薇出現在他面前。
「妳來這裡做什麼？」
「我是……」她的目光越過范東玉，迎上江乃琴那挑釁的惡毒眼神，「我是來收檔案的。」
「好呀！拿去。」江乃琴不等范東玉回答，已主動將堆在桌上的卷宗拿到門口，無禮地全摔在小薇腳前。
范東玉見狀，眉頭一蹙，但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小薇蹲下身一本本拾起，然後朝他點點頭，轉身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