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喬安
李恩寵有些著迷地看著吃麵時也很帥的襲日魄,覺得這畫面真是太、太、太……驀地,李恩寵兩眼發直,看呆了。
不是襲日魄,而是馬路對面,另一抹熟悉至極的身影。
「妳不是愛吃陽春麵,怎麼不吃?」襲日魄見李恩寵對著馬路發呆,不禁疑惑。
「對……我愛吃……」
李恩寵還是沒有動筷,兩眼仍直盯著馬路對面的方向。
襲日魄察覺到李恩寵的不對勁,沒動聲色,只靜靜挾了菜到她碗裡。
李恩寵勉強吃了兩口面後,忽然站起身,說道:「我、我想起來……我身上沒錢了,那……有個提款機,我去領個錢……」
襲日魄知道她在說謊,也沒戳破,只淡淡道:「好,妳去,小心點。」
「我馬上回來……」語畢,李恩寵丟下筷子,急急跑上天橋。
襲日魄望著她急切的身影,也知道有事發生。他們剛才才現賺一萬,付面錢綽綽有餘,她竟急著去提錢,行為非常不尋常。
迅速付帳,他起身跟上她。
馬路另一端,李恩寵氣喘吁吁地循著「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拐過一個街口,來到一座公園。憑著某股直覺與勇氣,李恩寵直直走進陰暗的公園,然後,她在一張公園椅上看見了那個人。
一個遊民。
有些熟悉、有些陌生,她不敢確定,只能怔在原地,呆呆看著。
昏黃的路燈下,那個人的臉看不清楚,倒是李恩寵被認了出來。
「恩寵?」
真的是他!李恩寵內心激動,不知該走上前,還是該拔腿逃跑。
她不想見到這個人,卻又無法視而不見,看著他無家可歸,只能落魄潦倒地睡在公園裡,她真的很痛心。
他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當年,他把她從孤兒院接走,就算情感生疏,她還是願意試著去喜愛他,和他一起生活。但是,出獄後的生活是殘酷的,工作不順再加上後來染上賭博,他的日子過得一團糟,連帶連累她的生活也走了樣。
「恩寵……」那男人從椅子上坐起,以沙啞的嗓音喊她。
為什麼她要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狀況下再看見他?
是對他的殘忍,還是對她的?
她對他,有怨、有懟、有氣,卻終究還是無法不管他。
李恩寵忍著淚,掏出口袋裡所有的錢,匆匆放在他身旁,隨即轉身跑開,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逃難似的衝出公園,跑上天橋,她冷不防地一頭撞進男人溫暖的胸膛。
「才去領個錢而已,有必要這麼想念我嗎?」
襲日魄攬住她,調侃的話語竟是如此不可思議的柔軟。
抬頭望進他溫柔的黑眸,她想哭,卻沒有半滴淚,所有的委屈全梗在心窩,有著無法釋放的難受。
「我……我想喝酒,可以嗎?」她像個孩子般詢問他。
他定定盯著她半晌,輕輕撥開黏在她臉上的髮絲。
「好,妳想做什麼我都陪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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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唱歌!」
兩杯下肚,在微醺的狀態下,李恩寵變得比平常更多話、更活潑。
居酒屋裡,只見她拿起酒瓶充當麥克風,宣告自己準備開首次個人小型演唱會。
「這是妳第幾次喝酒?」
眼看她有發酒瘋的跡象,襲日魄開始後悔帶她來喝酒的決定。
「第一次!」她高舉手臂,鄭重宣告世人。「因為酒好貴,喝不起。」
「小姐很有活力哦!」居酒屋老闆笑了,似乎覺得李恩寵很逗。
時間已晚,居酒屋早過了營業時間,老闆因為和襲日魄是舊識,特地留位招待,否則早關店打烊了。
「我要唱歌!我說了我要唱歌!」李恩寵勾住襲日魄的脖子,滿是酒氣的嘴靠向他的臉頰,熱呼呼貼靠著。「你想聽什麼,我唱給你聽好不好?」她含糊咕噥道。
「隨便。」
「好,那我就要唱一首李恩寵版『酒後的心聲』。」
她拿著酒瓶,五音不全地開始大聲唱了起來。
「雞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在我腦海裡,你的身影,揮散不去--」
「咦?這首是『酒後的心聲』嗎?」居酒屋老闆好奇問。「她該不會是乘機在對你唱情歌吧?」
襲日魄但笑不語。李恩寵突然衝過來,一把握住他的手,繼續她的告白演唱。
「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真的有點透不過氣。你的天真,我想珍惜,看到你受委屈我會傷心,哦……」
「我想我們該走了。」
襲日魄站起身,決定在她醉到「胡說八道」之前,先帶她閃人。
「要走嘍?我還沒有唱完!」她耍賴。
「回家再唱。」
他扶著她一起坐上計程車,回到他天母的住處,一路上,她的嘴巴沒有停過,堅持重複唱著那首已經唱了一個晚上的歌曲。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得太近,怕我沒什麼能夠給你,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進門,脫鞋,她賴在他身上,果真是回家繼續唱。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想你只讓自己苦了自己,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唱著唱著,她竟開始啜泣起來。
「妳醉了。」襲日魄扶她到沙發上坐,想去擰條濕毛巾,可是她的雙臂堅持圈著他的頸項,說什麼都不放他走。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丟下我……」她賴著他,像個孩子般傷心哭著。「你也是、爸爸也是、小愛姊也是……」
襲日魄在她身旁坐下,撫著她的背,柔聲道:「我沒有要丟下妳。」
「騙人……你們都讓我一個人……」她抓著他的衣服,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開始訴說心裡好多好多的委屈。
他靜靜聽著,沒有打斷她。
「我好怕……好怕一個人……」
她訴說著心底深處多年來最大的恐懼害怕、最深的迫切渴望,一句句都像重錘,狠狠敲擊著他的心。
「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後,妳不會再是一個人,我保證。」他緊緊抱著她,給她力量,也給她承諾。
「真的?」她抽噎著。「沒有騙我?」
「傻瓜。」
「呵……」她拾起頭,衝著他傻笑。「我、我好高興……嘔--」
很好,她又吐了,還直接吐在他身上。
襲日魄歎口氣,將她抱起來直衝進浴室,索性讓她對著馬桶一次吐個痛快。
酒,才喝了兩杯,面,才吃了兩口,她還是有辦法大吐特吐,吐得滿身都是。
哭過吐過之後,她感覺舒服許多。
襲日魄幫她洗了把臉,脫下她的髒衣服準備幫她更衣時,忽然,她雙手一勾,裸身貼著他結實的身軀,踮起腳尖,嘴巴對著他,嘟得高高的。
「請問妳這是在幹麼?」他力持鎮定,盡量克制不去在意她有意無意的身體接觸。
「親我。」
「妳剛才吐了。」
「嘴巴臭臭,你不敢親?那我先漱漱口--」她腳步不穩,回身想找漱口杯。
「先穿上衣服。」
「先漱口。」她非常堅持,也認真做了,然後,又朝他嘟起嘴。「好了。」
他哭笑不得,拿她沒轍,只好蜻蜓點水似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好了,快穿上衣服,妳會感冒。」
「第一次!」她忽然大叫,半醉半清醒的雙瞳瞪著他。「今天晚上什麼都要第一次!」
說著,藉著酒意壯膽,她緊緊摟住他,貼著他的身體不斷磨蹭。
「第一次喝酒,第一次開唱,第一次獻身,第一次--」
「我親自幫妳穿衣服,也是值得紀念的第一次。」他沒當一回事,拉起她的手臂,就要幫她把衣服套上。
李恩寵抽回手,微啟的朱唇貼在他的脖子上,動作有些笨拙地誘惑著他。「你不懂嗎?我說『我、要、獻、身』,這是第二個『要求』,你不能拒絕我--」
「妳別亂用『要求』。」
「我沒有亂用,我很認真。」
「妳這是酒後亂性。」
「你說我想做什麼,你都會陪我的。」不安分的小手開始在他身上游移。
「我是說過,但這句話不能這樣用。」
「為什麼不能?我要對你獻身,你要陪我一起才行,我一個人是做不來的。」她的唇輕輕刷過他的,品嚐他漸漸急促的氣息。
「不要企圖測試一個男人的忍耐力。」
「我還有第三個『要求』,很簡單,我只要你愛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保證也會一直一直愛你,只愛你一個。」她傻氣地說道。
「不要在酒醉的時候,隨便亂用『要求』,妳會後悔的。」
「不會,我不會後悔。」
她把他的嘴拉近,狠狠吻上他的。
火辣辣的熱情在兩人之間迅速點燃,她像牛皮糖般的纏功,終於如願攻破了他如鋼鐵般的意志。第一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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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度睜開眼時,已經是接近中午了。
房裡空蕩蕩、靜悄悄,襲日魄已經出門,留下一張字條和手機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