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戀莎
進入屋內,還有著激情時留下的餘味,而段紫洛已遮起身子。
穆勁寒不由得慶幸自己沒有傷了她,至少沒有在這種不該的時候碰了她。
「還難過嗎?」他知道她也好不到哪裡去,她臉上的紅潮仍在。
「為什麼跑出去淋冷水?這麼做不可以嗎?」她未嘗過情事,只是本能的回應。剛才他出去,她內心竟有一點失落,她是不是太放蕩了?她羞愧的掩上臉。「勁寒,我是不是得嫁你?」
「妳嫁嗎?」他反問。
「我……我不知道,」父皇的話再次浮上心頭,她奔了出去,滿心的矛盾。為什麼她做事前不好好想想?天啊!自己真是個不知羞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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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量,自難忘……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當他收到那小小便箋的時候:心中的思念便已決堤。
那個玩世不恭的男子,總是來得那麼無謂與瀟灑。
段君瀟臥在塌上假寐,任那暖洋洋的陽光灑滿全身。
「你終於來了。」他淡淡的開口,語氣中的欣喜卻是濃烈的。
杜賢雲看著眼前的男子,不禁流下眼淚,正如他剛才讀的那句「相顧無語,唯有淚千行」,他知道他為何閉眼裝睡。
「如果我這一次仍不走呢?」話音顫抖,段君瀟的淚水還是掉了下來,雖然他此時閉著雙眸。
「我不會為難你。」杜賢雲笑了起來。
他凝望著閉著眼的段君瀟,看見他略微蒼白的俊臉。
「鹹魚,你倒是老樣子。」段君瀟答道。
「我還以為一輩子都聽不到這個稱呼了呢。」杜賢雲的銀髮照亮了他的眼睛。
「謝謝你一直都尊重著我。」段君瀟被他扶起。「我隨你走。」
早年的默契並沒有消磨掉,他們相視而笑。
啪!容器的碎裂聲打破二人之間的小世界。他們驚愕的看去,門外站著段紫洛、段沁翔等人。
段紫洛難以置信的看向皇兄,氣血猛地湧向腦門,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穆勁寒就在她身邊,及時伸臂攬住她。
段沁翔氣得臉色發青,滿眼發紅。
「君瀟,離開他!」他本不想再追究的,畢竟自己只有這一個皇兒,今日本是被洛兒拉來,說要送雪蓮羹給皇兒,誰知竟看到這一幕。
段君瀟矛盾非常,看見皇妹昏迷,也是忍不住擔心。
「君瀟……別走,」
身邊的人拉住他,段君瀟看看父皇又看看杜賢雲,無從選擇。
「洛兒今日的苦都是你造成的,他有什麼好的?這近五年的時問,你還沒想通嗎?」
段君瀟無從選擇,至親至愛,無論哪一方都無法割捨。
而且這裡是大理後宮,杜賢雲的處境非常危險,怎麼辦?段君瀟知道,若他要隨杜賢雲而去,父皇不會放過杜賢雲的,可他不希望這樣。
「君瀟,我這次無謂是生是死,都不想再一個人了,所以,到哪裡我們都要一起。」
段君瀟的臉白了白,彷彿下了決心般咬著下唇,他轉向杜賢雲,用力的點了點頭。
段紫洛已幽幽轉醒,看到這樣的場面,不禁出聲相勸:「皇兄,你們逃不走的,掙扎只會讓事情亂上加亂!」她又朝父皇跪下,「父皇,不要傷害皇兄,容洛兒求情,放了他們。洛兒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是洛兒不想看到父子相殘,大不了將二人逐出大理,永不見面。」
段沁翔氣惱的把女兒推到一邊,「他巴不得永遠不見朕!這就是朕關心疼愛了多年的皇兒和公主?到頭來,只會自私的丟棄江山、只會與父親作對;紫芊如此,君瀟如此!洛兒,父皇問妳,妳以後會不會也因為所謂的愛情而背叛朕?」為什麼這些人都接二連三的搶走他的孩子?
「答應父皇,以後千千萬萬要聽父皇的話啊!朕的江山可以全交給妳,我的女兒,我的卓礫公主。」
段紫洛無聲的搖頭,她怎麼好批評皇兄自私呢,她不也一樣嗎?
「妳也不聽父皇的話了,洛兒,父皇白疼妳了啊!」段沁翔流下淚水,作為父親、作為君王,他是不該流淚的;可是如今,他的淚水卻不受控制的流了滿腮。
看著父皇的淚,段紫洛知道父皇的心真的被他們傷透了,可是她愛皇兄,她不能讓他死去。
雖然她恨那個搶走皇兄的人,但同樣希望皇兄能得到快樂和幸福。
段沁翔放開女兒。「洛兒,父皇這麼做也是為他好,為大理的子民好啊!」他用力三擊掌,四周潛伏的死士跳進來包圍住二人。
黑衣死士散發出濃濃殺氣,刀刀都攻入弱處。
段君瀟全無內力,成了最大的弱點;杜賢雲以守為攻,保護他的安全。
穆勁寒在旁邊看著,心急如焚,他不想離開公主,如果此時展露身手,定會讓段沁翔發現,以後便是兩地相隔了;可是師父待他恩重如山,要是因為兒女之情,連起碼的仁義都不顧,還有何顏面做人?
杜賢雲應付自如,掌法時快時慢,那些死士雖然功力都出眾得很,卻也沒法傷他及段君瀟分毫。
杜賢雲暗壓住真氣,扶起段君瀟騰身而起,輕翻身形,向門外飛掠。
段沁翔大驚,飛身追擊,招招銳利,攻其要害,幾次欲點杜賢雲週身大穴都被巧妙的化解。
但死士又在背後偷襲,弄得杜賢雲兩面夾攻,受之牽制。
穆勁寒觀戰細看,想到身為御前行走的獨孤玨竟不在?如果此人再加入的話,師父與太子定是凶多吉少。
怎麼辦?他看了看旁邊仍有驚嚇之色的段紫洛,心生不捨。
對不起,公主,我寧可讓妳傷心,也不能放著師父不管。
他看到剛才師父打給他的眼色,師父彷彿看穿了他的心事。
杜賢雲眼神在說,自己不需要他上來添亂,並在他與段紫洛之間看了看,暗讚他的好眼光。
傻瓜,笨師父!都這種時候,還要硬裝英雄!穆勁寒知道師父不想連累自己。
情義雖兩全,穆勁寒緩緩地抽出軟劍,燦美的冷冽劍身,從腰間一寸一寸的滑出,每一寸都割著自己的心,今日之後,便是永別。
他的眼淚無聲的打在劍身上。「好兄弟,今天就算我無法保全性命,也要讓太子與師父脫離苦海。」
穆勁寒殺入人群,劍一出鞘,便好似行雲流水一般,詭異飄忽,邪肆傲慢之氣還帶著壓抑,動靜相融看似相剋相抵,奧妙卻也盡在其中。
他不敢看段紫洛,怕見到那滿是失望的眼睛。
「師父,快走,太子功力已毀,不待此時離去,便再難脫身了。出宮之後別再停留,也不要再去找辰萱了,運用輕功逃吧!快!」穆勁寒用力把杜賢雲和段君瀟推出人圍,劍抵多方,劍氣有些減弱。
段沁翔表面看來斯文尊貴,武功卻非常了得。
二人看了看穆勁寒,又相視對望,「我們不能放他一人留下。」
「師父,你平時的灑脫都到哪裡去啦?快走!你們走了,我才容易脫身啊!」穆勁寒氣急的趕二人定,放出暗蜂刺來。
刺芒雖小,但入人之膚就會令人麻痛難捱,死士倒下一半,連段沁翔都險些中招。
杜賢雲吐納口中濁氣,在穆勁寒的掩護之下逃出重圍。
段紫洛看到此景,心緒險些崩潰,看著那卓絕風雅的身形,咬緊了唇,心中的傷痛越來越大。
「公主,跟我走吧!勁寒雖給不了妳世襲爵位,但連一丁點的苦也不會讓公主吃的。」穆勁寒伸出手,等她來握。
「你騙我,我最恨的就是人家騙我!」段紫洛眼神冰冷,「你騙我騙得這麼久,你真的要帶我走嗎?還是想要個人質以便脫身?」
「我幾時騙過妳了?」心情激動的穆勁寒甩開眾人的纏鬥,拉過段紫洛纖柔的肩。「往日種種妳都忘了嗎?」
看著她木然的神情,令他手上的軟劍也了無生氣。「和我走吧,妳若不走,我也不走。」
段紫洛冷笑,「不用再裝了,還要騙我嗎?你若是想逃走,來啊!劍架在我身上,他們萬不敢動你一下。」
「啊!」他光顧與她說話,竟沒有注意到段沁翔的偷襲。殷紅的血從穆勁寒的右臂滲出,染紅了半個身子。
他的劍尖一挑,削向段沁翔的左肩。
劍氣微抖,段沁翔反手格擋,錚的一聲,軟劍已彈出數尺。劍氣仍嗡嗡作響,震聲入耳。
「勁寒!」段紫洛驚叫,只感到一股氣血再次衝向腦門,一個踉蹌,軟坐在地。
眾人齊上,將內息淺弱的穆勁寒綁起來。
「公主……勁寒也不想騙妳。」穆勁寒喉中一甜,噴出一口血。
「朕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刑具厲害!」
幾人把穆勁寒推出,消失在醉君榭外。
段紫洛含著淚,「勁寒,你怎麼比我還要傻?為什麼不逃?你沒看出來我的暗示嗎?」她怎麼能跟他走?她沒有皇兄的勇氣,更不能放任母后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