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林曉筠
「他是朋友。」鄺瑩乾脆的說。
「一個可有可無的朋友？」
「可以這麼說。」她學著沙小蓮的說話語氣。「如果這會他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了，我會感傷、難過，但不會去尋死。」
「那若他愛上了別的女人呢？」
「這是很正常的事啊！」
「如果這個女人剛好又是你的朋友……」
「孟唯傑，你到底想說什麼？」
真想說出事實！但是他怕倘若事情不如他所想的，那麼沙小蓮一定會恨死他，因為她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鄺瑩。
「我只是想說……我很想大大方方的帶你出現在沙小蓮的面前，她很擔心你！」孟唯傑還是說不出口，只能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如果她能看到你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一定會很高興。」
「孟唯傑，你說了要給我時間的。」
「鄺瑩，我有這麼見不得人嗎？」
「不是這樣。」
「你覺得我會讓你丟臉？」
「不！」
「那為什麼怕沙小蓮知道？」孟唯傑有些焦躁的逼問她。「你認為她會阻止你和我交往？」
「她應該不會，但是這……太快了，她一定會吃驚我才和雷豹剛分手，然後馬上就和你交往，這樣好像顯得我水性楊花。」鄺瑩的觀念還是很八股、保守，她不想招人非議。
「鄺瑩，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女人早就能獨立自主，根本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眼光，為你自己而活吧！」孟唯傑心疼她的單純。
「但我們現在這樣很好啊！有必要昭告天下嗎？」她輕聲的問。
「我卻覺得自己好像是你的……地下情人！」他恨恨的說：「我好歹也是合格的黃金單身漢！」
「你是。」
「那你就應該讓大家知道你有個不錯的男朋友啊！」他愈說愈激動。「不必去管沙小蓮或雷豹在想什麼，這是我們自己的事。」
鄺瑩沉默不語。
「鄺瑩！」
「你讓我有些心理準備再說吧！」她拜託他再給自己一些時間。「如果雷豹一有女朋友，我就馬上把你公開，我不要人家覺得是我先負心。」
「誰先負心又如何？反正你們就是分手了。」
「孟唯傑，如果你這麼堅持的話，那我只好說我們最好先冷靜一段時間。」她使出撒手鑭。
「你又來了。」他氣悶的說。
「根本沒有差別的，不是嗎？」鄺瑩看著他，非常固執的道：「我們照常的吃飯、碰面、逛街，這和讓不讓其他人知道與否，根本沒有什麼差別啊！」
「那如果哪天我們在街上碰到了沙小蓮或雷豹，你該怎樣處理？」他猜測性的問她。
「不會這麼巧吧？」
「如果就這麼巧呢？」
「那就……」她還在想。
「視而不見？」他有些諷刺的猜。
「當然不行，但是總會有方法，我們可以說……」鄺瑩咬著唇道：「我們只是不期而遇，然後……」
「算了！」孟唯傑不想再逼她，因為他覺得好累。「就照你的意思，不論你說什麼理由，我都不會反駁，反正你覺得好就好，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孟唯傑……」聽出他的語氣百般無奈，所以她只是嬌嗔的叫喚。
「我敗給你了！」
＊＊＊
會計主任剛走出沙小蓮的辦公室，因為需要現金周轉，而幾家往來銀行的額度又都滿了，所以會計主任才會找她想辦法。
沙小蓮知道最近幾個大案子都沒有標到，所以連訂金也都沒收，再加上一些票據又還沒有到期，不能兌現，這會她真是坐困愁城了。
「損失點利息，去貼現好了。」沙小蓮對孟唯傑說。
「除非是鐵票，否則銀行也不肯收，而現在沒有多少『鐵票』了。」他據實以告。
「那麼高利貸呢！」她想出另一種方法。
「想都不要想！」
「你有沒有其他門路？」
「現在連民間借錢都很難了，即使你願意付高利息，也不容易借到錢。」孟惟傑很清楚外面的情形。「現在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雷豹。」
「什麼？！你要我去向他借？」沙小蓮提高音量的叫道，「我明明已經跟你講過我跟他撕破臉了，你還要我去跟他開口！」
「那很抱歉，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孟唯傑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
「一定還有！」她就是不信邪。
「那你得自己想了。」
「孟唯傑，你幫點忙行不行？」她一副指責他的模樣。「難道你要公司跳票嗎？如果被媒體知道的話，一定會把新聞炒得很大！」
「所以你要找雷豹。」
「預備金呢？」她突然想到還有其他方法，「公司總會準備一些預備金的，以應付不時之需。」
「上星期付原料的帳去了。」
「但是……」沙小蓮仍不死心絞盡腦汁的想，「現在這個時間是法國的幾點？」
「清晨四、五點。」孟唯傑說，臉上有著不表贊成的神色。「你要找總裁想辦法？你不怕他在那邊乾著急、窮擔心嗎？不好！」
「反正不能讓公司的支票跳票。」
「找雷豹啊！」
「只有這一條路？！」
「似乎是如此！」
沙小蓮這會是既不甘心又矛盾，不甘心的是她得向他低頭，矛盾的是她居然有些高興自己有理由找他，但是那天他是那麼的決絕，他會理她嗎？他願意伸出援手幫她嗎？
「孟唯傑，幫我打個電話。」她豁出去了。
「你自己打！」
「我怕他掛我電話。」
「而我是他的『情敵』耶！」
「我以老闆的身份命令你打！」沙小蓮真的板起了臉孔，她才不是在開玩笑。「就問他方不方便借點錢給我們周轉一下。」
「沙小蓮……」
「我們需要兩千五百萬。」
「我真是倒了八百輩子的楣，明明是你該出面的，卻得我去挨子彈，而且明明我和你一點『牽扯』都沒有，卻得假裝是你的男朋友，雷豹一定恨我入骨，我還得開口求他。」孟唯傑兩手一攤無奈的說。「這是什麼世界？一點也不公平。」
「你還想領這個月的薪水吧？」她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其實如果你真的不想打，我也可以找其他人出面，搞不好事情還容易一些。」
「你要找誰？」
「鄺瑩。」
「你……」孟唯傑認命的拿起話筒，撥了電話，他絕不讓鄺瑩和雷豹再有糾纏不清的機會，這電話他是非打不可。
沙小蓮有點訝異他的轉變竟這麼快，她只不過是提了鄺瑩，他就二話不說的打了電話，這絕對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孟唯傑只和雷豹講了三句話，接著他就把話筒交給了她。「他要跟你說。」
「但是我……」
「他很堅持！」
沙小蓮只好接過話筒，她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才開始講話——
「是我。」她的聲音有些不安和緊張。
「你要借錢？」雷豹冷冷的聲音由電話那頭傳來，叫人聽了都會打冷顫。
「只是周轉一下。」
「多少？」
「兩千五百萬。」
「兩千五百萬……」雷豹的聲音似乎有了點笑意。「你有什麼抵押品嗎？」
「雷豹，憑我們兩家的交情，你還要什麼抵押品！你這是趁火打劫嗎！」她的火氣一下子就被他挑起了，要不是孟唯傑在一邊和她打手勢，要她冷靜一點，不然她早把電話掛了。
「沙小蓮，要借錢的人是你！」雷豹無所謂的說。
「你……」雖然想將他罵個狗血淋頭之後再掛斷電話，可是這樣解決不了問題，而且會連最後的一條生路都斷了，所以沙小蓮忍辱負重、打落牙齒和血吞的開口，「我們見面談好嗎？」
「九點，我家。」雷豹很爽快的回應。
「我要帶孟唯傑……」
「你自己來！」
「但是……」
「不然你就別來了！」雷豹先掛上電話。
沙小蓮拿著話筒僵了一會，若不是孟唯傑把話筒從她手中拿走，只怕話筒仍被她抓在手裡不放。
「怎麼樣？」孟唯傑關心的問。「你要我和你一起去見他嗎？我去有用嗎？」
「我自己去。」沙小蓮面無表情的拒絕他的陪伴。
「也好！你們都那麼熟了，他不會刁難你的。」他忽然想到。「別忘了提提商業間諜的事，這個『神秘人物』真厲害，連針孔攝影機都逮不到人。」
「一次解決一件事，好嗎！」她煩惱的說，「我先過了借錢這一關再說，因為雷豹他是絕不會讓我好過的，更不會放過這次『整』我的機會！」
＊＊＊
將一張寫著兩千五百萬的支票放在大理石的桌上，雷豹的眼神銳利而帶著興味，他看見沙小蓮的眼睛馬上一亮，可是卻不敢直接去拿那張支票，反而很謹慎、很惶恐的看著他。
她雖然看到了那張支票，但是他卻沒叫她拿，彷彿在考驗她一般的直盯著她看。
沙小蓮不敢開口，她生怕自己會說錯話，也怕他會突然改變心意。
過了好一會似乎會叫人窒息的氣氛，雷豹終於先開了口，但是語氣讓人聽了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