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林水漪
「嗯。」她悶哼了聲。
收拾起悲傷的心,她又想到,爹死了,齊府也沒了,她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不知該何去何從。
「我已經沒有家了……」她推開他,強迫自己不再眷戀他的懷抱,怕自己會習慣依賴他,他的懷抱再溫暖,她終究不能據為己有。
「你還有我。」不理會她的抗拒,耿毅桓再度擁她入懷。「我會一直纏著你,直到你煩了、厭了。」他笑著說,明白她心中的矛盾。
「你真傻!」熱淚又盈滿她眼眶。這個男人總可以把無血無淚的閻王逗得又哭又笑。
「只有你,我僅為你一人……」話尾結束於兩人緊貼的唇辦,他輕吻著她的朱唇,將滿滿的感情傾汪其中,溫柔如故。
她過去活得太辛苦了,獨自背負著眾人的指責,人言的壓迫讓她封閉了自己的心,她不相信人,也不去接近人,總是獨來獨往,他心疼這樣的她。未來,但願能為她撐起一片天,他要窮盡一生陪伴她,讓她不再孤獨。
「阿哥——」
忽然一道嘲諷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破壞了短暫的寧靜。
身穿紅衣的蛇艷從林中竄出,麗顏上的恨意明顯針對齊雪妍而來,「你瞧,你把她當寶貝,人家卻不把你當一回事!」
「可惡!我祈冷光的女人,你也敢碰!」另一個人影奔出,快如閃電,攻向耿毅桓。
耿毅桓抱著齊雪妍一旋身,避開來人的攻擊。
「你是……」纏綿時遭人打斷,耿毅桓不禁皺起眉頭。
「你不配知道我是誰!」祈冷光口氣狂傲,又劈下一掌,打散纏抱的兩人。
「祈冷光,你可記得我曾說過,再見到你,你就非死不可?」齊雪妍微慍地問。
「你為何選擇他?」他一向自視甚高,天底下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這樣的結果傷了他高傲的自尊。
「不干你的事。」
「你竟敢奪我的女人!」祈冷光朝耿毅桓怒吼,手力化為一道勁風攻向他。
「我不是你的女人!」齊雪妍不悅地說,快步上前格開他。
趁此空隙,祈冷光握住她的手臂猛烈地搖晃,「你不該選擇他的,你該愛我,我要你愛我!」
她掙開他的鉗制,淡淡的說:「我不可能愛你,永遠也不可能。」
「既然如此,」他的眼中染滿悍戾,凶性大發,「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接著連續不斷的狠厲招式朝齊雪妍攻去。
「雪妍,小心!」耿毅桓飛身擋在她身前,和祈冷光打起來,接下他射來的暗器。
蛇艷也加入戰局,和齊雪妍大打出手,但她的武功畢竟比不上殺手閻王,一番對峙後,她連連敗退,迫使祈冷光必須分心顧著她。
一個不注意,祈冷光被耿毅桓回敬的暗器所傷——是冰心箭,毒性發作最快的暗器,也是他親手研製,令他引以為傲的暗器。
如今自食其果,他的身子開始冷了起來。
「阿哥,你怎麼了?」蛇艷趕緊扶住他,擔憂地問。
祈冷光毫不留情地推開她,對耿毅桓冷笑,「我就算死,也要拖著你一起陪葬!」旋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舉起刀往自己的腹部播下,頓時鮮血迸射,耿毅桓躲避不及,被噴了滿身。
「阿哥!」蛇艷尖叫,撲向他,但他已氣絕身亡。
蛇艷怒氣攻心,眼神倏然變得狂亂,她朝齊雪妍撲去,齊雪妍一掌打開了她,她跌回祈冷光的身旁。
立於一旁的耿毅桓覺得滿身的鮮血異常熾熱,恍若有生命般,詭異地滲入體內,頭也開始昏眩。「這血……好像有毒……」
齊雪妍一驚,抓起蛇艷質問:「這是什麼毒!解藥呢!給我解藥!」
她止不住地狂笑,「沒有解藥!這是我阿哥新研發的毒,以他的身體親自餵養,他成功了,哈哈……」
耿毅桓站不住腳,跌坐在地。
齊雪妍奔了過去,「你怎麼樣了?撐著點。」她的眼因擔憂而盈滿了淚。
他不捨地安慰著她,「別擔心,我會沒事的。」說完,他虛弱地閉上眼。
「哈哈……阿哥死了,沒有人知道這毒怎麼解。齊雪妍,你終究得嘗到同我一樣失去愛人的心痛!」蛇艷冷笑,拾起祈冷光的刀,毫不猶豫的往自己身子刺下,「阿哥,蛇艷也要隨你去,你等我。」
一旁的齊雪妍並未阻止她,只是六神無主的抱著陷入昏迷的耿毅桓。
是她的不祥,害得所有愛她的人都離她而去嗎?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將耿毅桓帶回京城,齊雪妍馬上向楊舞柔求助。
她沒有人可以找,僅有那兩個生死與共的好姐妹,她知道她們會幫她的。
「舞兒姐姐,你一定要救他。」齊雪妍緊抓著楊舞柔的手乞求。
「怎麼會這樣?」展昊訝異的出聲詢問。
「他中了毒,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著急,雪妍。」楊舞柔安撫著她,「你知道耿大哥中的是什麼毒嗎?」
「不知道,」她對毒一向沒有研究。「僅知道目前還未有解藥。」
「那麼,那個下毒的人呢?」
「死了。」
「這……」楊舞柔柳眉微皺。不清楚毒藥的特性和效力,就不知道耿大哥還剩多少時間可以救。她詢問丈夫,「昊,怎麼辦?」
「無緣已遠遊,否則可以請他幫忙。」好友們近日都不在京城,連鬼點子最多的辜仲衡也去了關外,一時之間也找不著人。
「那該怎麼辦?」齊雪妍慌了。
他答應要陪她一輩子的,他對她許下的承諾,難道都是一場空?老天爺為何要在她心中萌生一點希望時,又來摧毀它?如果他就這麼離開她,她會生不如死!
「別急,讓我想一想。」楊舞柔拍拍她的手,思索了下便道:「對了,有個人也許有辦法……」
「誰?」
「可是她……」楊舞柔面有難色。
「告訴我是誰?」
「喜婆。」
聽到這個名字,齊雪妍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
「喜婆是何許人也?」展昊好奇地問。
「她是羅剎盟裡的前輩,也是用毒高手,我們進羅剎盟時,她已很少過問江湖中事。」楊舞柔詳述道:「她生性偏激,不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據說是年輕時被男人拋棄,才讓她變得憤世嫉俗。她對年輕貌美的女子特別有妒心,也喜好刁難,雪妍曾與她起衝突,恐怕……」
齊雪妍毫不考慮道:「我去求她。」
醉仙境內一處青蔥茂盛的樹林中有一幢清雅的小木屋,那便是喜婆的住所。眾人抵達時,正見一個駝背的老太婆從屋內走出來。
「真是稀客。」白髮下一雙看盡世事的眼閃著精明。
「喜婆,別來無恙?您老人家的耳朵還是一樣聰靈。」楊舞柔拱手寒暄。
瞄了下楊舞柔身後的人以及轎中陷入昏迷的男子,她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直說吧。」
「喜婆真是爽快,晚輩也不拐彎抹角。晚輩有一事相求,還望喜婆幫忙,晚輩自當感激不盡。」
「要我解毒,是吧?」她淡然道。
不訝異她的回答,楊舞柔笑著說:「喜婆果然好眼力。」
「他與我非親非故,且非羅剎盟之人,我為何要救?」
齊雪妍低聲下氣的開口,「求您救救他。」
「喔,正主兒終於肯出聲了。」喜婆嘲諷道。
「求您救他……」不理會她的嘲諷,齊雪妍再次道。
「無利於我,我為何要救?」
「喜婆,莫非您無力醫治,才說這些推托之詞?」楊舞柔挑眉一笑。
「哼!舞姬,你還是一樣冰雪聰明,懂得對我用激將法。」
喜婆冷哼一聲走到轎旁,執起耿毅桓的手把脈,接著運功封住他身上數個重要穴道。
「他是中了一種奇毒,為製毒者以身餵養。此毒滲入人體的速度極快,中毒的人不到片刻便會陷入昏迷,若三天內無法得到解藥,皮膚就會漸漸潰爛,直至氣絕身亡。這毒僅在古書上記載過,並未有人研製成功,我喜婆活了這麼大把歲數,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是何人下的毒?」
「是苗族人。」齊雪妍答道。
「喜婆,可有藥解?」楊舞柔急問。
「有,但十分費神。」喜婆收回手,道:「我已經封住他身上數個大穴,命暫時保住了。舞姬,你是否還對我喜婆的能耐心存懷疑?」
「晚輩不敢。」楊舞柔回道。
「好了,該證明的也已證明,你們請回吧。」她轉身欲回小木屋。
「我求求您,救救他!」齊雪妍「咚」的一聲跪下來,「只要您肯救他,我願意答應您任何條件。」
「嘖,這男人竟然讓一向高傲的閻王下跪,他對你很重要吧?是你的情人嗎?」喜婆問,「他可真是好本事,讓冷血閻王動了情,願意為他輕賤自己。」
「求您救救他。」齊雪妍只是重複著。
喜婆挑眉,刻薄的說:「天下人皆不是好東西,尤其男人。你為他付出那麼多,難道他會懂得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