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林水漪
「可以啊！」莫愁將小雪狐放入她懷裡。
海凌輕摟著小雪狐，眉間儘是掩不住的喜悅之情，而小雪狐也撒嬌似地直往她的懷裡鑽。
「真是太不公平了，」龍捍見狀，不平地抱怨，「小雪球見到我就像見到鬼一樣，躲得遠遠的，而見到海酸卻熱情如火。」
莫愁聳聳肩，「誰叫你不得它的緣，我也沒辦法。」
「連一代美男子也不懂得欣賞，它真是『狐』眼看人低！」
「一代美男子？」她輕哼一聲，「麻煩先去照一照鏡子。」
嬉鬧間，笑語不斷。
驀然，一聲驕蠻的怒喝打散了和樂的氣氛。
「誰准你出來玩的？」
拱門那頭出現一位艷麗的美人，被宮女簇擁而來，一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姿態。
「皇嫂。」龍捍一派輕鬆地叫喚。
「娘。」海凌一見來人，身子立即僵直，眼中有著恐懼。
莫愁冷眼旁觀他們的反應，不發一言。
「我有准你出來玩嗎？」雩妃發火的對象很明顯是海凌。
「皇嫂，小孩子愛玩愛跑是天經地義的事，若硬將海浚關在房裡，關久了會悶出病的。」龍捍出言解圍。
「我在管教我的孩子，請你不要插手。」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對海凌咆哮道：「放下你手中那只野狗！」
野狗？拜託，怎麼瞧小雪球也不像狗，這女人的眼睛是有問題嗎？
莫愁忍不住糾正，「它是雪狐。」聽他們的對話，她大概可以猜出個所以然，這個趾高氣揚的女人應該就是龍捍口中那個已故大皇兄的遺孀，海凌的娘。
雩妃如利刃的眼眸掃了莫愁一眼，刻薄的嘲諷，「哼！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撿回來的野狐狸，隨口幫它冠上個美名，就想拿它來招搖撞騙。」她罵著海浚，「來路不明的東西還敢亂碰，那只野狐狸身上有沒有帶病你會知道嗎？」
「娘，小雪球身上沒有病。」海凌替小雪狐發出微弱的辯駁之聲。
「死丫頭，還敢回嘴！」她賞了她一巴掌。
柔嫩的臉頰不堪那股強勁的掌力，海凌的臉上立即出現一片紅腫。
「夠了，你別太過份。」莫愁扶住搖搖欲墜的小身子，心疼萬分的怒喝。
她是在愛的環境中長大，即使年幼的她便有著頑劣的性子，不斷闖禍，但爹娘總是用包容的心去疼愛她。她無法想像世間竟有這種娘親，如此殘忍地打罵女兒，海凌的日子究竟是怎麼過的？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居然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雩妃的臉色青白交錯。
自小嬌生慣養，父母的過度寵溺養成她目中無人、蠻悍無理的個性，嫁入宮中後，眾人更是將她捧在手心上呵護，從沒有人敢用這種態度對她。
這個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雩妃氣得想甩莫愁一巴掌。
龍捍抓住她揚起的手，冷言警告，「皇嫂，適可而止。」
「你……你竟然幫那個外人！」雩妃怒不可遏。
「皇嫂，她不是外人，她是二皇兄從中原迎娶回來的公主，捍龍王朝的新任皇后。」
「哼，是皇后又如何？」雩妃滿臉不屑。「我才沒看在眼裡。」
「皇嫂，注意你的措辭和態度。」龍捍皺起眉。
她有著富家千金的驕縱性子是眾所皆知的事。剛嫁入宮內時，還頗識大體，但自從大皇兄過世之後，她的脾氣變得陰晴不定，甚至變本加厲，大家體諒她因喪夫之痛而心情低落，也就不跟她計較，沒想到她竟然得寸進尺。
「捍，我問你，」盯著雩妃那只揚起的手，莫愁突然問：「皇后的權力有多大？」
不明白她為何如此一問，不過他仍老實回答，「非常大，母儀天下。」
「是嗎？那麼這個女人見到我為何沒有跪下行禮？」這個傲氣逼人的女人大概忘了她的身份，是該有人挫挫她的銳氣。
龍捍笑了，終於明白她想幹什麼。「皇嫂，別忘了你的身份。你的宮禮呢？見到皇后還不行禮？」
「你們……」雩妃惱羞成怒的氣紅了臉。
「怎麼，無話可說了？」莫愁挑起眉問。沒想到她的新身份還滿管用的嘛！
雩妃無處發洩怒氣，眼角瞥見縮在一旁低頭不敢出聲的海凌，找到了發洩的對象，她奮力扯住她，拖著她走，「都是你這個死丫頭！不聽話亂跑出來玩，才讓我受到這種羞辱，見到你娘被欺負，你高興了吧，」
「娘……」海凌的臉上淚痕斑斑，白皙的手臂被母親尖利的指甲抓出傷痕。
「喂，站住！」莫愁見狀急急喝止。「你抓傷她了。」
雩妃不理會她，仍然用力地拖著海凌。
可惡！這女人擺明了不將她放在眼裡。
莫愁快步追上她，手搭上她的肩膀微微使力，「放開她。」她警告的道。
「她是我的女兒，我愛對她怎樣就怎樣，你管不著！」肩膀傳來疼痛，讓她白了臉，可她仍然不放手。
「我說放開她。」
「我偏不！」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道男聲介入她們的爭吵中。
龍捍天高大挺拔的身子踏入花園，對眼前的混亂頗為意外。
「捍天，這個女人她……欺負我。」見到來人，雩妃剛才的囂張氣焰立即消散不見，轉為楚楚可憐的控訴。
「惡人先告狀。」莫愁低罵，冷眼瞧著龍捍天如何解決兩個女人的戰爭。
將莫愁的不屑盡收眼底，龍捍天不動聲色地問：「喔，她如何欺負你？」
「她對我不敬，還要我向她下跪。」
他忽然笑了，不帶任何感情地道：「不敬？在我看來是你對她不敬吧！皇嫂，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她貴為一國之後，你本來就該行禮，她對你的要求並不過份。」
「你……連你也護著這個女人？」雩妃不敢置信的低呼。
「我說的是事實。」
她牙一咬，忿忿的別過頭說：「我明白了。」
「捍天……」雩妃在後頭追趕，輕輕地叫喚。
龍捍天停下腳步轉過身子，一副馨香柔軟的身子立即撲進他懷中。
「捍天，」她吐氣如蘭地偎著他，眉眼間儘是嬌媚，「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為什麼讓那個女人這樣污辱我？」她陳述著不滿。
「皇嫂，你口中的那個女人是我的妻子。」他的口氣平淡到聽不出一絲感情。
「妻子？」她的眼中染滿嫌惡，「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願娶她，她只不過是中原皇帝硬塞給你的女人。」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心甘情願娶她？」
「難道你……不愛我了嗎？」
「那你愛我嗎？」他反問。
「我當然愛你。」
「哼！」龍捍天毫不留情的推開她，「如果你愛我，當初為何選擇了我大皇兄？是因為他貴為皇太子，而我只是個小小的王爺？」他的眼中有抹受傷，然而臉上的表情冷俊無比，渾身散發出的戾氣讓人不寒而慄。
「不是這樣的，我選擇你大皇兄是因為……因為……」她結結巴巴的。這樣冷酷的龍捍天一向是她所害怕的，因為她無法操控。
「被逼的？」他替她接話。
「對，我是被逼的。」雩妃點頭如搗蒜，「你知道的，當時我爹逼我嫁給你大皇兄，我無法違抗父命。」
「是父命難違嗎？如果我說你是愛慕虛榮，你承不承認？」
「捍天，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她難以置信，昔日的愛人！那個視她如命、為她瘋狂的愛人如今變得如此冷酷無情，讓她難以捉摸。
「難道我說錯了？你想當皇后，所以選擇嫁給我大皇兄，坐上太子妃寶座。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你萬萬沒料到我大皇兄會突然意外身亡，你的皇后美夢已經破滅，才會對莫愁如此敵視，我沒說錯吧？」
「你別亂猜，我沒有這樣想，我是愛你的。」心中的盤算竟讓他猜中，她難堪地否認。
「既然你已經選擇了我大哥，就沒有資格再說愛我。」他冷冷的說，旋即拂袖而去。
「捍天，你別走啊！」雩妃急欲抓住他的衣袖，不料一個踉蹌跌趴於地，她楚楚可憐地叫喚，「捍天，我愛你啊，你不能這樣對我！」
看他完全沒有反應，身影逐漸消失在她面前，她的眼神漸顯狂亂。
「那個賤女人！對，一定是那個賤女人迷惑了我的捍天。賤女人，敢跟我搶捍天、敢搶我皇后的位子……」她憤怒地嘶吼，雙手握拳不停捶打地面，「該死的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別走啊，小皇嫂。」龍捍在後頭追得上氣不接下氣，見莫愁仍置若罔聞，他急忙再次叫喚，「小皇嫂，你等等我嘛！」
「幹麼？」莫愁終於停住，不耐煩的問。
本想當作沒聽到，但這個纏人精就像橡皮糖一樣黏人，追她追過了兩個花園，還沒有歇腳的打算。
「小皇嫂，剛剛是場誤會。」龍捍氣喘吁吁的說。沒想到她不僅武功厲害，腳力也了得，害他追得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