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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文 / 林淮玉

    「我不是怕丟了性命,而是擔心大元帥遷怒于思浚哥。」

    「也是……本來李參軍可以活過春天的,萬一弄不好提前在明天殺頭怎麼辦?」

    「明天?」曹憶荷倒抽一口氣。

    紅蓮面有難色的說:「算了,咱們再琢磨琢磨吧!我怕害了恩人。」

    「書齋外頭誰在嘀嘀咕咕的?紅蓮,是不是

    你啊?」低沉且不甚愉悅的聲音由書齋傳出。

    紅蓮壓低嗓音道:「糟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不如公主自個兒進去吧,我在門外候著。」「紅蓮,你和誰在說話?」裡頭的人完全沒了耐心。

    硬著頭皮的紅蓮只好說:「既來之,則安之。」

    走進書齋的紅蓮,朝低頭看著北防佈陣圖的韋莫邪嬌喜地開口:「給元帥介紹個朋友。」

    他早已知道紅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習性,抬眼不動聲色地問:「你有什麼朋友是我非認識不可的?」

    紅蓮略移開數步,故作輕快的介紹,「她叫曹憶荷,是曹弼大叔的掌上明珠。」

    韋莫邪深思地打量著站在紅蓮身後芽著一襲紫絹衫子,低垂著粉頸的女子。

    「有話抬頭著著我說。」他說。

    曹憶荷將小巧的臉蛋抬起,柳眉侵鬢,迎上他不怒而威的面龐。

    「民女想為家裡的哥哥求情。」她幽幽的開口。

    「你出去。」他平板地看了紅蓮一眼。

    紅蓮杵了一會兒,「元帥可別欺負憶荷喔!」

    「出去!」

    他對公主竟然也敢命令,算是讓人開了眼界。

    獨處後,他冷冷的問:「曹弼的陳情書我看過了,沒有進一步的指示,你們不懂這代表一種拒絕嗎?」

    曹憶荷輕聲說:「請大元帥破例。」

    「我為什麼該為你破例?」他頗感興味問著。

    她心跳加快,力持鎮定,「李家不能無後。」

    「你為什麼願意做那樣的犧牲?明明知道李思浚是必死之人,你替他生孩子擺明著要獨力養孩子長大。一個女人,你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

    「為了報恩,我會盡全力將李家的血脈傳下去。」

    他站起身,離開案桌,走向她身側以食指托起她下巴,「是李思浚有恩於你或是曹弼有恩於你?」禁不住想仔細瞧她,不是個艷麗的女人,亦無逼人的美貌,充其量是個白淨纖潔的清秀佳人罷了。

    「思浚哥的爹娘有恩於曹家,而曹家人對我有養育之恩。」她據實以告。

    「所以你想出賣自己的身子以報親恩?」

    她不否認。

    他突然厭惡她的不否認,訕訕道:「李思浚可是將死之人,為死囚留後,我渤海國未有前例,憑什麼你以為可以改變這個體制?」

    「思浚哥不該判絞刑的。」

    「這是你的想法。」

    「思浚哥是冤枉的。」她不放棄任何申冤的機會。

    「他殺了人。」

    「思浚哥殺的是該死之人,再說,駙馬爺根本不算思浚哥所殺,你們之所以要絞死他完全為了圖方便,好向當朝交代。」她不在乎得罪他,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不把心頭的話一古腦兒的說出來,死都不能瞑目。

    威嚴的臉孔夾著怒氣,這女人居然對他這樣說話,他加重扣住她下顎的力道:「你不想活了?」

    「紅蓮公主說大元帥只會對敵人殘忍,不會對弱女子動粗。」

    沉吟半晌,他輕笑出聲,鬆開她後說:「這要看哪方面的動粗了,我不打女人、不殺女人,可不代表不懲罰女人,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她往後移了三步,說實在的,不知道為什麼,她怕極了他欺近身的觸感。

    「大元帥若是講理之人,就會恩准家父的請求。」

    他定定地審視她,「你以為身懷六甲很容易嗎?」

    她愣了一下。「民女不明白大元帥的意思。」

    「令尊的意思是要你乾脆搬進牢裡吃住是嗎?」他見她仍是一臉疑惑,接續道:「你對男歡女愛懂多少?」

    她咬著蒼白的下唇,微抖著,「不太多。」

    「若我同意破例讓你和李思浚在大牢裡合歡一次,不幸地卻沒能讓你懷孕呢?難不成要我為你的一片孝心一次又一次的破例,直到你有孕為止嗎?」

    「也有可能一次就……成功啊。」她小聲地說。

    「如果不成功呢?」

    她不語。

    「首開先例將後患無窮,難道每一個死囚家屬向我要求我都要答應?」

    「請讓我試試好不?」她仍不死心。

    她的毅力非但沒有打動他,反而讓他更生氣。

    「收回你的請求,然後離開我的土地。」他吼道。

    這就是韋莫邪和曹憶荷初識時迸出的不愉快火花,也注定了兩人糾纏一世的情緣由此揭開序幕。

    帶著一顆被失望和愁緒包裹著的心房,曹憶荷走出元帥府。會遭韋莫邪拒絕也是預料中的事,她此刻的心情只是多了一份理所當然會有的惆悵罷了。

    「很難溝通喔?」

    她轉身,無奈地朝紅蓮微笑。

    「坐我的暖轎回去吧,由這兒到你住的地方還有一段不算短的路哩!」

    「謝謝公主好意,民女不敢受公主如此多禮相待。」

    紅蓮嗤了聲,「笑話,你現在可是我的朋友了,我讓轎夫送你回去也是朋友之道,你不要跟我客氣。」

    「我想再去看看思浚哥。」

    「最好不要。」紅蓮連忙阻止她,「韋元帥從現在開始肯定會盯著死囚獄卒不讓他放水,你去刑部大中只會白跑一趟,討不到便宜的。」

    「公主為什麼這麼怕韋元帥?」她覺得不可思議。

    紅蓮老實答道:「又怕又敬吧!渤海國的天下是韋元帥替父王打下的,連父王也要敬他三分,我們這些做公主、王爺的,自然不敢對他無禮。」

    「思浚哥的事只有元帥一人可作決定嗎?」

    紅蓮也不瞞她,頷首回答:「沒錯,渤海國的律法也是韋元帥參與訂定的,他不可能為了一個人推翻他所定下的律法。殺人償命,沒有第二個選擇。」

    「駙馬爺不是思浚哥殺的啊!」她不服氣。

    「沒有任何在場證人,刑部大人無法采證。」

    這就是無奈處。

    她突然想起一個人。「那日思浚哥救的姑娘呢?她可以作證啊!」

    紅蓮眼睛亮,「『對哦!我怎麼沒想到,咱們問問那姑娘去,請她出面作證。」

    「公主可知那姑娘是誰?」

    紅蓮直覺道:「『到黑龍江邊的窯子問問,應該很容易可以打聽出那名姑娘的下落。」

    拿定主意後,兩人上轎往黑龍江過去。

    天降大雪,天寒地凍的,窯子生意亦出奇冷清,老鴇多得是時間和人閒嗑牙,擺龍門陣。有個皇家公主來向她們打聽某個姑娘,全熱心的招待著,無不把窯子的姑娘全推出來,讓她們仔細盤問。

    奈何問了老半天,所有娼館看遍、問遍,連個可疑的對象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自信滿滿的紅蓮不禁也洩了氣。

    「莫非那姑娘不是花娘?」

    紅蓮腳軟地爬上轎內,「先回去養精神好了,我十九年來從來沒這麼累過。」

    「公主辛苦了。」她過意不去。

    紅蓮掀起轎簾,訝然地看著她。「你不回去嗎?雪愈下愈大了,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我不累,想再找一會兒。」

    紅蓮投降地嚷道:「佩服、佩服!既然你堅持再找下去,我也就不攔著你。」

    紅蓮走後,她獨自立於四方白雪間,雪風吹得張狂,附近人家皆將門戶閉得死緊,生怕雪花伴著冷風鑽進細隙,再多的柴薪燃燒也趕不走冬神發威。

    她著的襖子根本敵不過紛飛的雪花帶來的寒氣,她憑著一股不服輸的意志與狂雪相搏。

    一匹快馬奔馳於狂風疾雪中,經過她身邊時,老實不客氣地被駒上主人的健臂撈上馬背。

    她抽氣驚聲連連。「救命啊——」

    馬蹄馳聘的速度並沒有因為她的呼救聲而遲緩,反而騁奔得更快,直往雪花盡頭而去。

    第三章

    冬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人們可以說完全拿雪沒轍,當然也不會真有人試圖要拿雪怎樣,反正大自然的物換星移,人們通常只能認命的接受。

    「不好了,憶荷不見了。」

    若要在渤海國找人事半功倍,一定得靠韋莫邪的協助。

    「她又想玩什麼花樣引起我的注意。」韋莫邪不痛不癢地說著,語調裡夾著莫測高深的況味。

    「不是玩花樣,憶荷真的失蹤,昨日我和她在黑龍江邊分手後,她就失去了蹤影。」紅蓮很自責,她應該力勸她回家,事情也不至於演變至此。

    「這與我何干?」

    韋莫邪那無所謂的表情,紅蓮可急壞了,忙不迭地拜託。

    「現下只有大元帥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擄走憶荷的匪徒繩之以法,韋大元帥不會見死不救才是。」

    韋莫邪挑了挑眉,英氣逼人的道:「你們不是很看不起我為國家制定的律法?如今要我拿同一套律法定另一個人的罪,這不是雙重標準嗎?」

    紅蓮口拙辯不過他,只得動之以情。

    「曹大叔年紀老邁,已有個被判死罪的外甥,若再丟失一個女兒,教他如何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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