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真昕
何星瞧了跟主子……
聶影點點頭，示意他暫退。
嫄琇雙手摀住面孔，身子微微地抽搐著……
今早她回家時，瞧見阿爹坐在廳裡偷偷地垂淚。而她，卻一點忙也幫不了！
聶影拉開她的手，勾起她下巴，瞧住淚跟婆娑的她。
「別哭！」
嫄琇搖搖頭。「我沒有用，不上阿爹與二姊！」
「那不是你的錯！」他定定地瞧住她。
「可是……一切卻因我而起！」若非她出嫁，阿爹與姊姊們也不會來訪，二姊更不會因此無故得了瘋症。
「你真的這麼想？」盤據在深沉的黑眸下，是微不可察的不安。
嫄琇怔怔地垂淚。「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說的，你對我是這麼好！」她絕無意傷他！
俊顏緩緩升上一抹釋懷的淡笑……是因為太想得到她的愛與信任，才會如此患得患失吧！
「我明白！」他伸手抹去她頰上的淚。「其實要治你二姊，並非不可能。」終於，他沉緩的透露。
「真的？你有什麼法子嗎？」
「改明幾個，我到山崖邊去採幾味藥草就成了！」他答。
「就這樣？」
「當然不是，還需要你爹所採的千年靈芝做藥引才行！」
心中大喜……
「這樣真的成嗎？」
「相信我，只要她日日服用，十日之後必有成效出現！」
「要十日？」
「當然，又不是仙丹！」他笑答，伸手揉了揉她鼻子。瞧著她的笑顏，即使知道采那幾味藥草有性命之憂，他亦無所畏懼！
一時心喜，已安心了大半，她相信他所說的！
臨睡之際，她又把事情前後想了一回，愈想愈不對……
她記得，當日阿爹曾告誡三姊妹，採到靈芝仙草的事，切不可向他人提起，免得蛇妖來襲！
那麼，聶影是由何得知家中有靈芝仙草？
這個疑問，忽然之間在她心底散開，並且愈加沉重！
若非阿爹向他提起，就是……他……他……
嫄琇沒勇氣多想！
她大可問他如何得知，然而，她卻發覺自己一點也不想問個究竟！
就在這一刻，黑袍道士的話又再度浮上她腦海……
不自覺地，取出當日收在衣袖中的符菉！
她真的該這麼做嗎？正當猶疑下決間，一陣開門聲傳來……
下一瞬，嫄琇出於一種本能反應，迅速將符菉塞入聶影枕下！
如果他不是……那麼，試試也無妨！她這麼告訴自己！
「你怎麼了？」他注意到她似乎有些異樣。
「啊？」嫄琇回過神。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擔心地伸手覆在她額前。
嫄琇再度感覺到他異於常人，微涼的觸感！
天熱的時候，她喜歡抱著他睡，很舒服！
然而這個念頭，卻令此刻的她寒毛直豎！
不……她搖搖頭，現在她不該有先人為主的想法啊
對上他關切深情目光，嫄琇輕輕回答：「我只是累了。」
「那早點歇息吧！」他體貼地道，並為她蓋上薄褥。
當聶影躺下的那一瞬，不敢瞧他，一顆心跳得老快。
聶影眸光異彩陡盛，但僅止於一瞬，很快的，他伸手捉住她的纖纖手腕。
嫄琇整個人震了震……
「對不起！這麼晚才告訴你靈芝仙草可以救你二姊！」他開口，深情的目光直落在她側顏。
聞言，嫄琇算鬆了口氣，轉頭對上他目光。
「沒關係，只要她能痊癒就好！」略微遲疑的瞳，緩緩梭巡在他俊美的臉龐。
她瞧不出他有何不同！
「我愛你，嫄琇！」他開口。
嫄琇毫無防備，一顆心像是遭人重重地槌下！
這是他頭一回這麼說！
「無論往後如何，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我的感情！」他深情的眸光裡，忽現一絲哀傷。
是她看錯了嗎？為什麼他瞧來這麼的悲傷？是不是他察覺了什麼？
這一夜，嫄琇睡得恍恍惚惚，難以安然入眠！
第六章
程嫄琇恍惚間醒來，卻見身旁躺了一條巨大白蟒，蛇眸碧幽幽地直盯住她！
「啊……」她一聲尖叫，整個人坐了起來……
呵！哪來的蛇？
身邊什麼也沒有，原來是個惡夢！
抬頭瞧了瞧，目光已透過窗欞落在房子裡。
影哥人呢？
她起身，隨即又回翻開他的枕……符菉還在！
莫非他出事兒了？
一股莫名的懊悔迅速填滿心頭……
她做錯了嗎？
驀地，房門推開，聶影站在門扉之前，一見了她，俊顏立即透出一和煦的笑意。「你醒啦！」
嫄琇一瞧見他完好無失地立於門前，心頭湧過一陣酸楚……
「影！」她奔向他，緊緊地抱住他，並且把臉埋在他胸口。
是她不好……她不該動搖了對他的信任，還做出如此荒唐的事！
聶影勾起她的臉……
「怎麼？又做惡夢了是嗎？」漆黑的眸底，有種嫄琇所不懂的瞭然。
嫄琇點點頭。
「以後不會了。」她又添了一句。
「真的？你到底做了什麼夢？」
嫄琇避開他那一雙過分專注的深幽眼眸，淡淡地表示……
「沒什麼，不過是個不值得一提的惡夢罷了！」
聶影不再逼問。「那麼，我上山去採藥草了？」
「你等等，我先去做飯，吃過再出發不遲！」她走向門外。
待她離去後，聶影緩緩來到床邊，等了會兒，他揭開枕頭，目光落在符菉……
這一瞬，他眸光一變，進出異異彩！
緊眼著，枕下的符菉忽地燃起無名的淡淡藍焰，在轉眼間化成黑點，隨即消失無影蹤！
除此之外，枕頭與床褥皆無損分毫，沒半點焚燒的痕跡。
吃過了早飯，嫄琇忽地開口……
「我可不可以一塊兒上山去？」
「不成！」他含笑婉拒。「那兒的路不好走，我一個大男人尚且不易到達，更何況帶個女眷。」
「好啦！我不當你的累贅！」她半撒嬌地說。
聶影在她額心輕輕一吻。「你永遠都不是累贅！」
見他說得如此認真，不知為何，她竟有種想哭的感覺，心中掠過淡淡的痛。
聶影這一趟上山，直到大半夜才回來。
何星與嫄琇等在大門外……
「公子……」何星微微一怔。「您……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出事兒了？」
嫄琇擔心地來到他跟前……
他看起來似乎很累，臉色是她從未見過的蒼白！
瞧見她滿眼憂色，聶影握住她的手，將懷中黑色的藥草交到她手裡……
「別擔心，藥草，我採回來了！」黑眸仍帶著慣常的溫柔，安慰著她。
「你……」雙眸交會的轉瞬裡，嫄琇接過藥草，兩行清淚無聲地落下。「謝謝你為二姊做的一切！」
「不，我是為你，只為你！」他答。
何星瞥見手上的藥草，心中微微一驚……
這黑心草，不是東海龍王宮的東西嗎？
怎麼會在這裡？
瞧著公子疲憊的神情，剎那間，何星心有所悟……
想來，是為了姑娘，公子才冒天險盜取！
值得犯性命之險，只為了救人嗎？
何星心底長長地歎了口氣……
夜裡，聶影陷入半昏迷，嘴裡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
同一刻，嫄琇夢見自己來到東海龍宮……
「此人是你的夫婿嗎？」一道威嚴的嗓音自堂上傳來。
嫄琇抬起頭，瞧見開口的是一個頂上戴冠，身著龍袍的威嚴男人。
「是！」她瞧向聶影，只見他手上腳下都銬著鐵鏈子。「敢問大人，我夫君犯了何罪？」直覺地，她隱約明白自己正來到公堂聽判。
「你聽好了，他擅闖東海禁宮，還盜走本王的黑心草，其罪當誅！」
嫄琇心一驚，忙回道：「不可以，您不可以殺我夫君！」她護在聶影身前。
「本王為何要聽你的？」銳眸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
「他……他會這麼做，全是為了我，倘若真有罪，嫄琇願代受！」
這一次，龍王挑起眉。「程嫄琇，你當真要代夫受罪？」
嫄琇點點頭。「是！」
「死也不在乎？」
「是，我願意代他死！」
「不，龍王，錯是我造成的，理當由我來擔罪！」聶影堅決地開口。
「不……影，你聽我的……」
「嫄琇，你要好好活下去！」眸中仍是一慣的溫柔。
「不要……不要死……」她抱住他，破碎的珠淚沿著面頰滾滾而下。
「別哭！」聶影一往情深地凝睇著她清美的小臉。
「都是嫄琇害了你！倘若你不認識我，就不會盜走黑心草，更不會死！」
「別這麼想！我從來都不曾後悔愛上你，嫄琇！」
聞言，嫄琇心一酸，轉頭對龍王開口道：
「求求您大發慈悲！」
「程姑娘，你可知黑心草每生長一片葉，便需要一百年的時間，而你那一株有七片葉！」
現下，嫄琇總算明白黑心草的珍貴！
「倘若死罪難免，那麼，我求您讓代嫄琇夫受罪！」
「不，不行！」聶影出言攔阻。
「你住口！」頓了下，龍王的目光落在臉上。「你真的願意？」
「是，我願意！?她緊緊握住丈夫的手。
半響，龍王忽地笑了起來……
「聶影，想不到你居然有一個這麼好的妻子，看來你福緣不淺，這回本王就開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