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姜洵珈
子鳶將她擁到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小聲的安慰著,「沒事了、沒事了。」
她抽搐著說:「我發現事情不對之後,只覺得身體愈來愈冷,心裡也愈來愈害怕,結果在這種情況下,我居然又睡著了。等我醒過來時,已經回到手術台上,喬老伯笑嘻嘻的站在我身邊跟我說,只要再幾次治療,我身上的一定一點疤都不會留。」
「這個老喬。」子鳶握緊拳頭,很想K那個老傢伙一頓,但他不明白的是,老喬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
「然後我就回來了,在回來的時候,我想到了那個作夢一樣的情境,便打開收音機,沒想到真的有搶案,原來一切都不是夢,我……我……我好像真的搶了銀行。」小舞驚懼的抬頭,兩眼空空洞洞的,雖然向著子鳶,卻沒有在看他。
子鳶用力捏捏她的肩頭,把她的注意力找回來。「小舞,你不要怕……」說了這句話後,他卻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只好轉移話題,「上次不是你跟老喬的第一次見面嗎?為什麼你那麼信任他?」
小舞用力眨眨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頰上,「我不是第一次見到他。」是他要她別告訴子鳶這件事,等她的疤好了再讓子鳶知道,但現在她不得不說了。
「在日本的時候,他常常來我們家,但是,我爸好像很討厭他,只有我媽偷偷的接待他,還常常要我帶他出去玩,只是,那時候他好像喬。」
「什麼?!」子鳶叫得比剛剛更大聲,老喬怎麼有可能到日本去呢?還常常去?「你確定這裡的老喬跟你在日本看到的老喬一樣嗎?」
小舞有點驚恐的點頭,他的僅應讓她覺得驚恐,「我一看到他就認出來了,雖然我們有兩年沒見面,但是我還是可以肯定的。」「之前他常常去日本?」
「是啊,不過是在我十幾歲以後吧,我記得小時候好像並沒有看過他,其實到現在我還是不敢相信喬老伯會讓我搶銀行。」淚水又在小舞的眼眶中打轉,只是這次的哭泣是為了老喬,直到現在她還不願意相信他會利用她。
突然間,子鳶有點妒忌,因為他發現,小舞之所以願意讓他看到她最不願碰觸的秘密,完全只是因為老喬,因為老喬的背叛讓她做出這種自暴自棄的行為,想通這點,他用鼻子吸了口氣,喃喃說道:「這個老黑人真的就這麼好?」
小舞聽了他的自言自語後,表情變得相當古怪,「老黑人?你剛剛說老喬是個老黑人?」
心中正被有些無聊的妒意佔滿的子鳶聽到了她的疑問,「是啊,難道說你覺得他還不夠黑?」老喬可是道地的非洲裔美國人,而且是那種純得發亮的品種。
小舞搖頭又搖頭,「他是白人啦,一個個子很大的白種人,我是分不清他是住在哪裡的白人,但是,他真的是白的。」
「你是說,你看到的那個老喬是個老白人?」子鳶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嗯,大約五十、六歲的白種男子,他的身材保養得挺好的,我記得小時候看他,他像座塔一樣高,這次見到,他都坐在輪椅上,可是,上身還是很壯的。」小舞大概描述出她見到的老喬的外貌。
子鳶意識的摩擦著雙手,暗忖,小舞見到的那個人絕對不是老喬,老喬的身高不過一米七,體重絕對超過兩百磅,全身上下沒有五塊不含脂肪的肌肉,也因為這樣,所以當她說老喬中風時,他並不覺得奇怪。
「告訴我,在日本的時候,你見到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子鳶有種的感覺,那個假扮老喬的人,應該是他們認識的老朋友。
小舞抿抿粉色的雙唇,因為用力,在下唇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白印,「傑利,我媽都要我叫他傑利叔叔。」
傑利?又是他?一聽到這個名字,子鳶覺得整個腦袋都在晃,從禹群這個名字出現在修家起,傑利便一直與天修門糾纏不清,他先是害得大姊差點命喪他鄉,又憑空假造出來不存在的資料讓鷹哥哥誤以為自己與大嫂是親兄妹,直到去年底,赫連背叛了他,讓他不但失去在胄武門的地位,也捐失了大筆的多錢,之後,天趁門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鷹哥哥曾推測,他很可能已經被門規甚嚴的胃武門私了了,但是……子鳶連忙問:「小舞,你說的那個傑利,是不是一個戴著頂大帽子,頭髮是銀灰色的,眼珠天藍色的,看起來有點貴族派頭的中年男子?」
「他不是你說的老喬嗎?」
「嗯。」子鳶沉默了幾秒鐘,腦子裡想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從知道群英亂舞事件起,傑利就不斷的介入其中,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原本以為他是為了不想要斷了赫連這條財路,但顯然不是。
看著小舞關注的表情,難道說,她才是最終的目標?又或許他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打散天修門,而他之前每次的努力都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子鳶又提出疑問,「小舞,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見到傑利是在什麼時候?」
小舞搖著頭,嘴裡卻說出了肯定的答案,「剛升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
「那就是十歲?」
「嗯,那一年也是我第一次進醫院。」她用快要消失的聲音說話。
「你十歲就……」這種對話讓子鳶無可避免的想起她身上的傷疤,「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生的是什麼病?」
小舞還是搖頭,「剛開始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我生病了,在那之前我很健康,也是運動健將,但那次住院之後,好像每年都會進去一次,每次出來,我就得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做復健,之後,身體就再也沒有好過。」她故意用很輕鬆的語氣說著這段話。
「嗯,」子鳶則不願意面對這個話題,「現在麻煩的是你好像真的成為銀行搶匪了。」
「是啊。」小舞也跟著憂心,只是在她的憂慮中,還存在著一點天真,「你別擔心了,我想,事情總會解決,傑利叔叔不會讓我被抓的。」
「你那麼信任他?」知道對方是傑利後,子鳶不自覺地謹慎起來。
「是啊,他不會害我,這一點我是很相信的……嗯,一定是我多慮的,我應該要完全相信他才是。」不知道何時她重拾了對傑利的信心,她將手掌包住整張小臉,「唉,我想明天我再去找他一次,乾脆把我知道的事情統統告訴他,他一定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嗯。為什麼我第一次沒有想到要這麼做呢?如果第一次到他那兒發現他並沒有把我的身體給治好時,就問他的話。可能就不地有這些事情發生了。」小舞一句接著一句,一聲大過一聲,最後她好像在對全洛杉機宣佈她對傑利的信心一樣。
「你……這麼信任他?」子鳶在心中嗤道,傑利是可以信任的人嗎?
「嗯。」小舞很快的答應,「是啊,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一個人真的是為了我好,那個人一定是傑利叔叔。」
「可是他定兩次對你做的事情都是在傷害你。」子鳶不留情的指出這一點。
「所以我才說,我一定要問清楚啊。」她與剛回到家中時完全判若兩人,剛到家時的沮喪在兩人的對話中已經漸漸退去,現在起而代之後,是一種興奮的情緒,不過於鳶敏感的感覺到,這兩種…都不是平常的小舞。
第八章
經過一整夜的折騰,子鳶在第二天一早,堅持要陪著小舞去見傑利,老實說,他一點都不相信那個傑利會真心為她好。
「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小舞看起來好高興,她是真的相信傑利。
「是啊。」子鳶吃力的坐到租來的廂型車後座,因為他那只反了石膏的腿無法順利的放人他自己那輛小車中,也因為小舞去租車耗了點時間,不然他們本來可以更早就去找傑利的。
兩個人拖拖拉拉的到達老喬的五金行那兒,子鳶雖然在後座,卻一直注意著窗外有設有不尋常的動靜,今天的天氣好得異常,天上連一片雲都沒有,藍得統一的天空,反而產生一種令人喘不過氣的迫力。
在轉角處看到老喬的店面,子鳶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那個坐在窗前的男子,明明白白就是傑利,不知足不是心理作用,他看到在傑利那商標般的十加侖牛仔帽下,藍色的眼珠閃著不尋常的光芒。
「小舞,停車!」子鳶想要叫小舞停下車來,但她並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她一邊催動著油門,一邊反問,由於目標已經就在眼前,她的心情急躁了些。
「我是說……」通過這個轉角,小舞已經駛進車道了,子鳶想,這時再叫她停車也沒有用。本來他瞥見傑利時認為傑利應該也看到他了,如果傑利發現小舞不是一個人來的,會不會對兩人做出什麼計劃外的行為?他們兩個就這樣貿然的闖進去,好像不怎麼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