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舞影
杜父不客氣的說。
「爸,你這是什麼話!」忻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簡單,我不願我的女兒和一個極度沒自信、沒安全感的男人在一起。」杜父難得板著面孔。
「幼谷不是!」忻恬大喊。「你為什麼要在他的痛處再踩上一腳?為什麼?」
「攻心為上,你不懂嗎?」杜父鎮靜的看著忻恬盛怒的臉.
「不懂!我只知道我很喜歡他,我只知道你快毀了我細心呵護的感情!」忻恬生氣的大叫。
「你理智一點!」杜父提高聲調。「你難不成要一輩子小心翼翼的應付他的自卑和不安全感,隨時怕傷到他男人的尊嚴?你難道不想醫好他心裡的癥結,讓他當個正常的男人?」
「他很正常。」
「是嗎?那他就不會因為我的話而全然否決自己的價值,更不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杜父冷冷的說。
「爸,你……」
杜母打斷忻恬未出口的話:「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了,冷靜一下。」她上前安撫著忻恬:「忻恬,你冷靜想想爸爸的用意,他不是不喜歡幼谷,他只是希望你們的未來可以輕鬆一點,不要這麼多的心理負擔。」
忻恬別過臉,表示出她的不接受。
「忻恬,不要只顧慮到幼谷會痛,你可以選擇醫好它的不是嗎?」杜太太輕柔的勸著。
忻恬只是冷冷的丟下一句話:「不管你們用意如何,我希望你們不要再插手了。」說完,回到房間,用力的甩上房門。
杜母無力的看向丈夫,杜父只是搖搖頭。「讓她冷靜一下也好。」
第六章
當幼谷準備好所有出國的事宜,也決定好該如何處理與忻恬之間的關係時,趁著搭機前的那個下午.他來到了杜家,按下門鈴。
杜太太朗聲說著:「來了。」門也隨之開啟。
「伯母。」幼谷點點頭。
「幼谷啊,來來,忻恬今天在家,進來再說。」
「可以請忻恬出來嗎?」幼谷不打算進去。
杜太太回頭看著幼谷,明瞭的應允:「好,我去叫她。」
「謝謝。」幼谷站在門外,看著杜太太消失在門口。
不到一分鐘,忻恬已站在他的眼前,直直的盯著他看。氣氛突然降到谷底,幼谷生硬的開口:
「我們找個地方。」
「嗯!」忻恬點頭,率先往公園的方向走。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著,一直到了公園一處僻靜的角落,忻恬站定,回頭看著幼谷。
「你想說什麼?還是該跟我坦白什麼?」
幼谷靠在樹幹上,手中把玩著樹葉,眼睛直視直方說道:「我想了很多,也許我真的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然後呢?」忻恬銳利的問。
「……」
「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為什麼因此而躲著我?」忻恬質問。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吧。」幼谷莫測高深的說。
「什麼意思?」忻恬不懂。
幼谷終於看向她。「記得我第一次去你家後,跟你說了什麼?」
忻恬回想著,應道:「記得。那有什麼關聯?」
「有什麼關聯……」幼谷苦澀的低喃。「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
「告訴我你爸爸的不滿。」幼谷有些許不悅。
「他什麼都沒說過!」忻恬跳腳。
『是嗎?」幼谷淒然。「你的保護讓我毫無心理準備來面對難堪。」
「他真的沒說過什麼啊!」忻恬急了。
「我一直很謝謝你的用心良苦,總是考慮到我的感受,但你不該連這麼重要的事都要瞞我。」幼谷話裡有明顯的指責。
忻恬激動的問道:「你不相信我?」
「……」
「你竟然不相信我!」忻恬不敢貿信的看著幼谷。
深吸一口氣,她說道:「好,即使他說了什麼,那又如何?是我要跟你在一起,而不是我爸!」
「這是不可分割的,你不知道嗎?如果你有想過我們的未來的話。」幼谷咬牙的說。
「如果你有想過我們的未來,你就不會跟我在這裡討論這個令人討厭的話題,而是會努力的醫好自己的心病。」忻恬動氣的大喊。
幼谷瞪視著她,重重的吐著氣,苦笑的說:「你終於說出來了,你終於說出真心話。」
「你……」
「在你眼裡,我果真是心理有毛病,我果真給你帶來不小的負擔,你終於承認了。」幼谷感到自己的心涼透了。
「我沒承認什麼!」忻恬大叫。「難道你沒想過爸爸的用意何在?他希望你好,希望你能徹底的掙脫心裡的結啊,你不懂嗎?」
「我的結就是你!」幼谷不自禁的喊。
忻恬呆了,寒著臉問:「我?」
幼谷再也控制不住的盯著忻恬那張亮眼而俏麗的臉,口不擇言的說:「我說過,你不是我高攀得起的女孩;我說過,我要的是沒有威脅的女孩;我說過,我寧願去發掘恐龍的美麗……是你讓我意識到自己的渺小、平凡和不堪……」
「夠了!」忻恬打斷他,略帶哽咽的說:「你怎麼了?爸爸的一番話輕易的就擊潰了你的自信,讓你否決一切?」
「是,我就是這麼的脆弱而不堪一擊,過去的自信只是建築在沙灘上的假象罷了,現在你瞭解我了。」幼谷仍舊喊著。
忻恬猛烈的搖著頭,眼淚掉了下來。「不,我不瞭解。你不是這樣的,你爽朗、自信、幽默、才華橫溢,那才是你!」
幼谷冷冷的接口:「那些的我已經死在你的光芒下。」
忻恬震撼的看著幼谷滿臉的挫敗,咬著唇,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否決了我們四年多來的感情?」
「我感謝你一路上陪著我,但也讓我看清了自己的無知和愚昧。」幼谷逼自己絕情的說。
忻恬再也受不了的上前一把抓住幼谷的手,哭著說:「不!幼谷,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看你自己,你知道你不是的。」
「聽恬。」幼谷輕輕的拉開忻恬的手,以平靜的語調說著:「我真的累了,我厭倦大家的眼光,相信你也厭倦了大家的質疑,讓我回到原來的我吧!一個能瀟灑的接受別人眼光的卓幼谷。」
更多淚自忻恬的眸中滴落。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她一心一意呵護的情感豈能這樣付諸東流?「幼谷,為什麼就這樣判了我死刑?你知道的,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對你就不曾有過另眼相看,為什麼多年後的現在,你要這樣選擇?」
「因為我不想再自私下去。」幼谷旋過身,不讓自己看到她的淚。
「我寧願你自私。」
「忻恬……」
「我等你,我等你想通的那一天。」忻恬執拗的說。
幼谷背對著忻恬,慢慢的移動腳步,淡淡的說:「你不用等了,沒用的。」
「我一定會等。」忻忻對著他的背影,堅持的說道。
幼谷終於側過頭,決然的拋下一句:「我今天就要出國了,你不用浪費心思在我身上。」
忻恬跑上前去,對幼谷驚問:「你說什麼?你要去哪裡?」
幼谷只是掃了她一眼。「我現在就要去機場了,何時回來,我不確定。」幼谷故意不告訴她自己的歸期,打算讓她放棄。
「為什麼?」忻恬抓著他的衣襟問著。
幼谷拉下她的手,不回答她,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越過她,緩緩的走出她的視線。
忻恬崩潰了,她跌坐在草地上,看著幼谷離去的方向,一串串晶瑩的淚珠不斷的落下,突然,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一條淺藍的手帕,忻恬呆滯的看向主人,原來是——
「別哭了。」凱文溫柔的說。
忻恬沒有接過手帕,只是別過臉不看他。
「你哭到天明他也不會回來了。」凱文今天剛好要來拿請忻恬幫忙翻譯的文章,
剛好她不在,所以他就開著車在附近閒晃,打算等她回家,沒想到卻讓他看到她和幼谷的爭吵。
忻恬瞪視著他,忿忿的起身,掉頭就走。
凱文抬手想叫喚她,但最終還是頹然的放下手,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身影,回想剛剛幼谷和忻恬的對話,看來……唉!
回到家的忻恬臭著臉,無視於坐在客廳裡的父母,直直走向房間,發洩似的甩上房門。
杜父向太太使了個眼色,杜母只好起身往忻恬的房間走去。悄悄的打開忻恬的房門,杜母看到忻恬雙手環抱著膝蓋,曲著身體坐在床上,杜母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好靜靜的看著她。
過了好久好久,杜母才輕聲的開口:「忻恬。」
忻恬仍舊一動也不動,甚至連頭都沒抬起來。
「忻恬。」
「媽,你讓我靜一靜。」忻恬冷漠的說。
「有什麼就說出來,不要問著。」
「我想靜一靜。」忻恬加重語氣。
「好吧!我先出去了。」杜太太無奈的走出房間。
杜父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模樣,問道:「怎樣?」
杜母只是搖搖頭。
「給她一些時間,讓她想清楚也好。」
「我在想或許你做錯了。」杜母半埋怨的說。
「我有感覺,忻恬和幼谷不會就這樣算了,等幼谷豁然開朗之後,會再來找忻恬的。」杜父若有所思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