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鈴蘭
門迅速一開,她趕緊擺出笑瞼,「唐——」叔叔都還未叫出口,就被一股猛力拉進辦公室:
「來……來,還不快進來。」唐正疼愛的拉著君年的手。
她劈頭就先懺悔,「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他先動手,我已經警告過他。」
「我知道,我知道。」唐正連忙安撫激動解釋的她。
「他不止言語暗示,還握住我的手不放,嗤嗤的淫笑,肥得比豬還癡胖,不……我不能這樣污辱可愛的豬只,他應該稱為禽獸。」手舞足蹈的講解,說得口沫橫飛也不足以表達當時的情況。
唐正忙不迭的點頭,拉扯她,「我真的知道,你別激動:」
她恢復正常,懷疑的問:「你真的知道?」
總算平靜下來,他喘口氣,「我都知道,雷齊茲先生已經說過了。」
「雷齊茲?」她回頭,這才注意到辦公室裡還有另一位先生存在;
是他?他到這裡做什麼?
「來,我跟你介紹,這位是阿哈桑·雷齊茲先生。」
唐正拖著她站到客人面前。
「你好,阿哈桑·雷齊茲先生。」哇,這位先生比她剛才在餐廳看見時所預估的還高大,魁梧得像一面推不倒的牆。
雷齊茲站起來跟她握手!爽朗的笑聲傳遍整個空間,震動空氣,「別那麼生疏,你可以叫我雷齊茲:」
「有點拗口:」
他彎下身,好脾氣的揚聲,雙眼晶亮,炯炯有神的盯著她,「倒沒人這麼說過,不然隨你叫,隨你高興上
嗯!痛快!杜君年當場決定把他納入自己的好朋友那一圈。
「雷齊茲先生看到當時的情況,他願意為你作證。」
以一個平常表現稍嫌嚴肅的老闆來說,唐正的行為過於興奮。
「大齊,謝了。」
「大齊?」雷齊茲有點錯愕;
她理所當然地回問:「我以為你剛才說可以隨便叫。」而她認為這外號既簡單又符合他的外表。
只是這新名字很新奇,從沒人叫過,或者說沒有人敢:
這妮子很大膽,喔,事情愈來愈好玩了。他開始想像把她拐回去.那堆老占板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你笑什麼?」她大方的坐在他身邊,熟稔的拍打他的肩膀。
「唉,唉,不行這麼沒禮貌。」唐正瞪大眼的制止,把丫頭拉到角落裡私下告誡。
杜君年對這位長者怪異的行為感到奇怪,唐叔待人處事一向不亢不卑,今日怎麼處處顯得綁手綁腳,怕惹了雷齊茲?
「別這麼不莊重,」他叮嚀著瘋丫頭,還不時回頭對雷齊茲躬身陪笑。
杜君年冷眼瞄了他——眼,雙手環胸,閒閒的說道:「有什麼內幕快說吧。瞧你恭敬成那模樣,他是天皇老子不成?」
唐正在她頭上敲記爆栗子,「別胡說。你得感謝人家幫伯;擺子上午的那件糗事。」
「都說不是我的錯。」她嘟嘎:
他歎口氣,「你一個女孩家,行事也不小心,姓黃的是什麼來頭,他明暗皆行,你能耐他何?以後遇上這種人避一避。」
她不服氣的嘟起嘴,「不過是黑道漂白的小人物,難道真讓我吃虧?」
「你……唉!」他沉痛的搖頭歎息,為自己的教導無方感到無能為力:
識時務者為俊傑,為免聽到長篇大論的訓詞,她連忙低聲下氣,「不說,不說。來,唐叔,喝口茶,順順氣,一切好說,好說:」
唐正沒好氣的接過茶,望著她那張桀騖不馴的瞼.忍不住又歎息了,「你媽要在世上定也會擔心。」
這君年丫頭,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她母親慈惠是那麼的賢淑溫柔,怎麼女兒性子那麼火爆強硬?好打抱不平又好動,不畏強權,任何事老是橫衝直撞的,怕是要碰得一身傷了。
沒一個女孩子樣,虧她媽把她生得漂亮標緻,她偏要學人打架。當初慈惠死前,還慎重的握住他的手,要他好好照顧她,這個重責大任他現在才曉得不簡單,每天為她擔心東、擔心西的。
杜君年看他一臉自責,曉得唐正在感慨:
她心虛的低下頭,拉著他的手晃動。「好了,好了,我真的不敢了。大不了以後有人要吃我豆腐,我就讓他吃免錢的好了。」
唐正啼笑皆非,「你胡說什麼?」她就是能哄得人對她沒辦法生氣。
「嘿嘿,」她憨憨的抓頭,「對了,那雷齊茲不單只是見義勇為這麼簡單吧?」
切人正題了,他神秘兮兮的說道:「當然,他是來做生意的。」
「喔。」她似懂非懂的點頭。「那不打擾你談生意,我出去了:」
「人家看中你。」
杜君年回過頭來,大眼擠小眼的,「看中我?」
「是啊,人家他啊,身份非同凡響,可是政府官員喔!這次來台灣是希望能跟台灣溝通溝通,剛剛翻了幾頁你的作品後,非常欣賞你為雜誌社做的景色介紹,讚不絕口,所以希望你能到他的國家參觀,把他的國家介紹給全世界。」
「我?」
「是啊!」
她的實力她自己知道,不會像些半調子的攝影師,明明只有五分能耐,偏偏要渲染成十分,少一分都要跟你拚命。
所以她有自知之明,台灣比她厲害的攝影師不知凡幾,她一個小小人物,偶爾心情好才刊登幾張照片的人,會讓他青睞?她很懷疑。瞧他的裝扮,不知是什麼國家的人,萬一是共產國家呢?
「我不想出國,你推薦別人吧!」她主動放棄,不惜糟蹋唐叔的好意。
他惋惜的勸說,「這麼難得的機會是天上掉下來的,你不僅可以揚名,而且對外交又有幫助。以往都要花好幾千萬美金,去和一個非洲小國家建交,現在好不容易伯;可以不費一兵一卒獲得外邦的友誼——」
「唐叔,你說到哪裡去了,連國家大愛都搬出來。」
這麼八股,真惹她發笑。
被搶白的他臉上一陣青綠,但他豁出去了,「反正雷齊茲是我們怠慢不得的貴客。」
杜君年瞥一眼沙發上的大漢,視線恰巧碰上,大漢對她咧開嘴笑,揚揚手打招呼。
她打量一下唐叔後,堅決的表示,「不去,太遠的地方我不想去。」
「你……這……」苦口婆心仍開導不了她。
雙方對峙,從雷齊茲這方看來,唐正是遊說失敗。
他起身出馬,「杜小姐,考慮得如何?」
「我必須拒絕你的好意,請你另謀人才吧。」她堅定不移的說道:
他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有什麼困難嗎?或是條件你不滿意,我們都可以改進。」
「你開出的一切都很吸引人,我相信以同樣的條件,一定會有絡繹不絕的攝影師等著跟你聯絡。」對方開出的價碼十分誘惑人,連視錢如糞土的她都忍不住心想,如果有這筆酬勞,她準備隱居,一輩子不愁吃穿。
雷齊茲不放棄,繼續遊說:「但那不是你。我一向深信自己的直覺,今日我認定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就不再考慮其他。」
言辭之間,火苗焰起,唐正暫且充當和事佬。
「雷先生,你別怪君年,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母親臨終前交代她絕對不能出國。」
雷齊茲一愣,不再言語。
一個人的性格、氣質固然是天生,但是身教、言教對人一樣有重大的影響,雙親的言行向來是子女行事做人的指標,是以杜君年性情雖然灑脫,但對母親的遺言仍執著遵奉。
要是計劃遇上阻礙,王妃肯定占不少部分。看來必須使出下下之策,才能強迫她踏上他們的國土。他在心裡思忖算計。
「對不起,我真的愛莫能助。」杜君年不是不想出國,原因是她尊重母親。
「我能理解,死者為大。」雷齊茲假意惋惜的歎道:
「謝謝。」
「但是我不會放棄。」他眼神倏地發亮:
「隨你。」杜君年灑脫的笑。
第二章
杜君年神色不佳,雙眼隱隱冒火的拖著行李站在號稱是世界最大的「吉達」機場上。身後幾位隨行的工作同仁反倒欣喜若狂,直言賺到。
「君年,別生氣了。都到達目的地了,笑一個嘛。
這次機會難得地,薪水優渥,又有免費的假期,真是太棒了,而且聽說這地方的男人十分粗獷有型,搞不好可以來個艷遇呢!」一位女同仁雙眼迷濛,快樂得都要飛上天。
花癡!杜君年在心裡不留情的批判她。說起來真嘔,人家是高高興興出國,她則是趕鴨子上架。
那雷齊茲真是小人,表面上說不強迫,卻暗地施壓雜誌社,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竟出動政府的力量,害雜誌社三天兩頭便有重量級的部會首長光臨,害唐叔每天擺出憂心忡忡的臉給她看。
雜誌社不過是小本經營,未涉及政治的文化小品,竟要搞得人心惶惶。
為免唐叔為難,她只得破戒,心不甘情不願的到這陌生的地區見識見識。
哇!這機場竟是建在沙漠中,真厲害。人來人往的機場卻見不到接洽的人,自從她首肯到此後,這期間雷齊茲一直沒出面交涉,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