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沈郡
玉玲瓏暈然的只能感受到那一波又一波的狂喜和熱力,心跳的速度已經超出她所能負荷的階段。
她自然的閉上眼,自然的接受這一切,領略這份陌生的喜悅。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到身上的壓力略微減輕了一些,她回過神,眨動睫毛,宛若剛睡醒的嬰孩般睜開雙眼,水靈的眼就對上賀飛白深沉難懂的眼光。
他輕輕的扶起她,卻還是捨不得分開的由背後摟抱著她,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用飽含渴望的聲音說:
「怎麼辦?我希望這段路程永遠走不完……」他沉下聲音,用一個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說:「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希望你永遠待在我身邊……」
她的心在聽見賀飛白露骨的話時,自動漏跳了一拍,破天荒的玉玲瓏忘了銀子、忘了她一向的理念。她震盪的心神還無法歸位,臉上也還掛著尚未平息的嫣紅,和惹人憐愛的羞澀……
玉玲瓏一向都是生龍活虎,像只快樂的小雲雀的吱喳好動。這番的靜默,卻另有一番動人的嬌媚姿態,讓賀飛白盛滿對她的深情愛戀。他捨不得移開目光,只能直勾勾的瞪著她看。
他越是看,越是讓玉玲瓏覺得不好意思,臉越發紅燙起來,她不安地在他專注的目光中扭動著,她囁嚅的說:
「你有毛病呀!這樣看人。」她這種斥喝的語氣,不見她慣有的火辣和剽悍,反而是帶點女子專有的柔媚語調。
她困窘的故做忙碌狀,左右言他的說:「我……我們找地方休息吧……」說完,她就像逃難般的急忙轉身離開,掩飾慌亂的說:「快天黑了。」
無聲的笑聲迴盪在賀飛白的心裡,他知道她跟他一樣,心裡是震盪難抑的情感……他很肯定,玉玲瓏將會是他終其一生,心牽繫、情眷愛的女人,不為長輩的約定,而是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無形的牽引。
他牽起馬、快步的接近玉玲瓏,自然的拉起她滑嫩的小手,用他厚實粗糙的大手包裹住她。她下意識的縮了一下,就任他牽著自己的手往前走。
夕陽映照下,他們這種相偎依的身影,看起來既親密又自然,似乎他們這樣的相偎依才是正常的事情。
影子越拖越長,相握的手也在不知不覺中,越握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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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主,您真要這麼做?」張靖苦著一張俊秀的臉,不敢相信的看著賀武威嚴的臉,他連一絲笑容都沒有,看來是認真的了。
「照我的吩咐去做。」賀武一貫的絕對口氣,意思是他很堅持。
「不……不要吧……」張靖不抱希望的掙扎著。
好吧、好吧、他認了!誰教他是屬下?唉!他想像著當一切真相大白時,不知道少主會不會把他趕出火赫幫?他哀悼著自己的命運多舛,像這種兩邊不討好的事,怎麼老是輪到他負責呢?
他苦著臉正想退下。
「嗯……張靖。」賀武眼神一閃,好像突然想起什麼,急忙阻止張靖離開。
「幫主!」張靖喜上眉梢的跳回賀武面前,歡喜的問:「您改變心意了?」
賀武瞪了他一眼,這才平靜的說:「要子俊充分掌握飛兒的行蹤,還有……」
「還有……」張靖懷抱希望的渴望著幫主改變心意。
「還有,這件事先別讓大德知道,時間到了再告訴他就好。」
「唉!」張靖的心瞬間由雲層跌下地,悲哀的滋味再次充塞著他的心。
幫主的命令他還是得乖乖的執行,誰教他自認是火赫幫最忠心的部下,那麼他除了大歎氣也無法有別的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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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野地靜寂透頂,毫無人聲的夜色透出幾許的淒涼滋味。
玉玲瓏慇勤的隔著火光,忙碌著加著柴火,用火烤著打來的野味。三天前他們進入這片落靄山區,好不容易在天黑前,才找到這個廢棄的山神廟作為歇息的地方。
賀飛白似躺非躺的斜靠在火堆的另一邊,欣賞地看著她忙碌的樣子,火光映在她略帶稚氣的臉蛋,那眉眼中的光彩,教他暖暖升起眷愛。她不論做任何事都是這樣,一派專心的樣子。
玉玲瓏一抬頭就看見賀飛白輕鬆的癱在一旁,完全是他的招牌動作像癱爛泥!他斜著眼看她的眼神,是若有所思、略帶算計的。
她不悅的想起自己的忙碌和他的清閒,不平衡的心態開始竄起……她噙著故意裝出的笑容,諷刺的說:
「賀飛白,你知不知道,你這種姿勢實在像癱爛泥,軟趴趴的。」
「是嗎?」賀飛白驚訝的看了自己一眼,這才無辜的說:
「嗯!挺好的形容,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學問的。」
「你!」
「一個人沒有良心,總要有羞恥心;沒有羞恥心,也要有感覺吧!」她幾乎是由齒縫擠出聲音來的。
「什麼感覺?」他毫不介意的搭腔。
「感覺自己像隻豬!」她快要尖叫了,她吸氣的吼著:「你不覺得你就癱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等我弄好食物,這是件非常、非常沒有羞恥心的事情?」她加重「非常」兩個字的語氣。
「吃東西跟羞恥心有什麼關係?」他不懂。
「有。」玉玲瓏扯著嗓子大叫:「你手腳健全,又沒少只胳臂、斷條腿,你可不可以幫個忙?我再聲明一次:『我不是你的保姆,不是你的下人或屬下!』我沒必要替你弄吃、弄喝的伺候你吧!」
「喔?這樣啊……」賀飛白看了一眼玉玲瓏忿恨不平的表情,他合作的、敷衍的動了動腿,把腳邊的木柴推進火堆邊,一臉討賞表情的對玉玲瓏說:
「這樣可以了吧?」
「就……就這樣?」她瞪大眼,實在不敢相信她看見的事實。
「是呀。」他理直氣壯的解釋說:「是你要生火烤野味的,要是我,吃吃乾糧就好了,何必這麼麻煩。」
「麻煩?」火大,她知道自己一定頭頂冒火了,她忍耐的試圖澄清的說:「因為我們的乾糧快吃完了,如果只吃剩下的乾糧,不到天亮我倆就餓了。」
「睡著就不會餓了。」賀飛白合理的建議著。
「這是什麼鬼想法?什麼叫『睡著就不會餓了!』你這叫自欺欺人。」
「哎呀!為了吃一餐這麼麻煩,何必吃?我們趕路已經夠累了,又何必虐待自己、縮短自己睡覺的時間?」這真的是他由衷的想法。
盡量減少動手、勞動的機會是賀飛白一貫的宗旨。
「你這種想法簡直比『畫餅充飢』更厲害,因為你連餅都懶得畫。」玉玲瓏看了一眼賀飛白理所當然的表情,她無力的承認著:「我認了,我真的認栽了!我長這麼大,從來不曾見過你這種徹頭徹尾一路懶到底的人。你真是曠古絕今、雄冠宇內、天下至尊、無敵江湖的豬精——賀——飛——白。」
「別這麼誇讚我,我會驕傲的。」賀飛白自在地接受她的調侃。
玉玲瓏發現,賀飛白除了懶,又多了一項特質:那就是沒有羞恥心。她咬著牙,皮笑、肉不笑的說:「您就別客氣了。真要比懶,你賀飛白認了第二,天下就沒人敢稱第一了,真是了不起。」
好了,勝負立即分曉!
賀飛白真的是那種寧可挨餓,也不願意動一根指頭的人,而她玉玲瓏是天生勞碌命,見不得懶散,而且她更不願意沒事挨餓來虐待自己。所以她雖不甘心,還是得乖乖的負起張羅吃食的責任,誰教她沒賀飛白的慵懶和挨餓的耐力?
火光熊熊的燃燒著……
兩人好不容易「和諧」的吃完晚餐……
「賀飛白,你有沒有發現,有人在跟蹤我們?」玉玲瓏邊收拾邊問。
「有嗎?」他裝傻的回問。這是他硬要和她共騎一馬的原因,不過他不打算告訴她。
「有!從我們進入山區前,就鬼鬼祟祟的跟著,你說會不會是胡千仗?」
「不會,他是個直腸子的人,他會直接衝到我們面前殺我,不會鬼祟的跟蹤,他沉不住氣的。」
「那會是誰呢?」她歪著頭、沉吟著,眉宇間的擔憂讓他不捨。
「放心。」他藉機攬過她纖細的肩膀,讓她靠著他,低低的說:
「別擔心,一切有我呢!」
「嗯。」她沒有道理地就是信任賀飛白的話,一點也不猶豫的點頭。不一會兒,她皺皺鼻子,笑瞇瞇的調侃著:
「少來了,你武功這麼差,結果還不是我要保護你。」
「我……」他支吾著,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這一切:他的武功不如她所想的那麼差,雖然不是天下無敵,但是卻絕對足以保護他們兩人了,唉!
看他為難的表情,玉玲瓏誤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她體貼的說:
「沒關係啦,我還是很高興你這麼說。」她一頓,繼續替他找台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