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商羽
她愛這裡,也重視這裡的每一個人,更愛這份工作,但是回顧並不能幫助她什麼,她只能往前走。
俞尚人站在報社門口目送著她離開,這個耀眼的月亮,再怎麼明亮也無法照亮他所處的陰暗,所以,他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而無法伸手摘月。
永遠永遠……不屬於他……
神無月走到大馬路上等待展聿皇的座車,因為她馬上就要到豐收集團去擔任展聿皇的保鏢。
她當然也知道展聿皇是不需要保鏢的,從他結實的肌理紋路就可以推測出他也是練過拳腳的;再說他要真那麼弱,哪能活到現在?況且,展家可以請更多優秀的保鏢給他,不是非要她不可的。
而她之所以會接受,是因為她想賭賭看,看她是否能得到這個男人的真心。
如果他當初接近她是為了那面銅鏡,又為什麼在她願意給他那面銅鏡之後還執意要娶她?
如果他先前之所以會和她糾纏,只是想製造新聞,為自己鞏固在豐收集團裡的勢力,那他沒有必要在所想要的東西到手之後還對她這麼執著。
所以,她想賭賭看,她會為任何一個微小的希望而努力,不到最終盡頭她是不會放棄的,至少,她還沒用完全部的籌碼。
但是,若她真要放棄了,不管如何她都不會回頭的,這是她性格中最差勁的部分。
愛要愛得義無反顧,恨也恨得義無反顧,她不想在許久以後才後悔她對愛情還可以更積極,或是早該甩頭一走了之。
「你果然在這裡。」駱裴農從馬路的另一頭悠哉游哉地朝她晃過來。
「你總算出現了。」神無月瞪視著他,「從那天說要出去補貨,補到後來連個鬼影子也沒看見。」
「我出現了不是更不好意思嗎?」駱裴農語帶玄機,而神無月大概也猜得出來他已經知道她和展聿皇發生什麼事了。
「你放心,就算你在我也不會有所顧忌的。」神無月糗他,到此時也才發現她對駱裴農的感情,真的只是可以打鬧、開玩笑的哥兒們,卻不是愛人。
「哎呀呀,你還真殘忍,這麼想刺激孤家寡人的我嗎?」駱裴農裝可憐地說著。
「不想被刺激就自己去找一個啊!」神無月在一旁涼涼地說著。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駱裴農語帶神秘。
「咦?」這下子神無月可愣住了。
駱裴農有心上人?她怎麼從來都不知道?虧他們還住在一起!
「吶,這是我幫你藏的東西,」駱裴農不再多說,只是掏出一支鑰匙,「公寓的鑰匙先不要還給我,你想去拿那樣東西的時候,就直接進去拿吧!」
「你藏在什麼地方?」神無月雙眼發直地看著那支遞至她手中的鑰匙,只丟給她一把鑰匙,就要她當福爾摩斯嗎?
「適合這把鑰匙的地方。」駱裴農笑得很可惡。
「我看你是太欠揍了。」神無月握起拳頭在駱裴農眼前晃來晃去。
「呵呵,不要太『疼』我,我會不好意思的。」駱裴農將她勾進懷裡,輕吻了一下她的面頰,「自己多小心。」
「咦?」她最近怎麼老是被人家吻?才想推開駱裴農的胸膛,她的眼角就看見展聿皇的座車開到附近,她暗自申吟了聲,等一下那個人肯定又要發飆了。
「我有危險你又不會來救我!」神無月睨了他一眼。
「會有別的王子救你。」駱裴農安閒地說著,「再說,我得去救我自己的公主,當然沒空來救你。」
言「嘖,說得真現實。」神無月瞪視著駱裴農。
情「你的王子來了。」他嘿嘿賊笑,「我該走了,省得被連皮帶骨吞下腹,呵呵!」反正他本來也只是想看見他那個學長的笑臉垮掉的樣子,見好就收向來是他的優點。
小「多保重。」神無月笑著跟他揮了揮手。
說駱裴農在展聿皇靠近前也跟她揮了揮手,跳上自己的車離開了。
獨「他怎麼會跑來?」展聿皇瞇起了眼,看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總覺得這傢伙有點礙眼。
家「他要離開都市一陣子,過來道別的。」神無月四兩撥千斤。
「他要離開?」這小子還算聰明,知道他再待下去,恐怕會有行蹤洩露之慮,這陣子的新聞全是衝著神無月的,他和她住在一起,難保不會連帶被人挖出。
「搞不好是去看心上人。」神無月做出不負責任的發言,反正當事人不在,隨便她掰。
「該走了。」展聿皇沒興趣再把話題放在駱裴農身上,從她手中接過東西,轉身就往自己的座車走去。
神無月吐吐舌,跟在他後邊慢慢地晃過去。
藍天依然在頭頂上逕自湛藍著,今天的氣溫……大概是27℃吧!
被帶回展家主宅的神無月跟著展聿皇進入大廳,昏暗的廳堂中擺放的傢俱使人恍如回到中國古代的錯覺,太師椅、貴妃椅、紋龍桌……所有的東西都讓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受。
果然是個歷史悠久的家族,就不曉得這些東西是不是也擺放了百年以上?
神無月邊走邊看著,總覺得這樣的氣氛讓人感到沉重,讓她突然有點同情那些在古早時代嫁入顯貴之家的女人們。
不過每個人認同的幸福不同,對她而言能夠做自己是最幸福的,但是若她是以嫁入豪門為幸福的真義,那麼她也許會喜歡這樣的生活吧!
畢竟這裡是真的很像王宮,只是場景換到中國而已。
「曾祖父,我把人帶回來了。」展聿皇必恭必敬地對隱藏在黑暗中的老者說。
「哦?她就是你所挑選的新娘嗎?」在首位上,有著白鬍鬚的老人開口了。
神無月在他開口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廳堂中是有人的,她努力瞇起眼循聲望去,只見黑暗中隱身著一位擁有長白鬍鬚的老人,四平八穩地坐在太師椅上。
「是的,她叫神無月。」展聿皇的態度像是在對主人說話,這不免令神無月眼露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這個驕傲的男人居然把這個老人當成主人一般尊敬?這個老人到底是……
「是嗎?」老者沉默了下,對神無月伸出了蒼老的手,「過來,讓我看看。」
神無月停頓了下,依言走上前去,近看才發現眼前的老人完全看不出年紀,從他的皺紋判斷他年紀應該很大了,但是從他那種蒼勁有力的聲調和眼前這種炯炯的目光看上去,又很難推斷。
「神無月……應該是農曆十月的別稱,」老人在她走近時開口了,「娃兒,你幾歲?」
「二十八。」神無月綻放她慣有的微笑,那是她最有利的武器。
「你有一雙清澈的眼眸。」老人在她距離他有一臂之遙時要她停下來,伸手撫上她的面頰,那樣的舉動讓展聿皇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太清澈了,像是從來沒有被污染。」
「您過獎了。」神無月偏過頭,避開了他的撫觸,漂亮的眼眸裡毫無畏懼。
帶笑的唇角,犀利的眼睛,還有從容不迫的神態,從來沒有一個年輕人敢在他面前這麼大膽地估量他,這個年輕女子居然敢在他具有壓迫威脅的注視下也同時對他做評估。
雖然不能否認她的確是個極具魅力的女子,但是這樣勇敢的眼神讓他厭惡。
「呵呵……我能夠明白皇兒選擇你的原因了。」老者停頓了下,殘忍地說:「你是個會令男人想征服的女人,和皇兒正好是正反兩極。」
神無月笑著聳聳肩,完全不在意他所說的話,「您又過獎了,其實我很平凡。」
「你的眼神不是這麼說的。」老者呵呵笑著,接著對兩旁的人說:「去叫三少爺出來。」
「曾祖父?」展聿皇感到有些不對勁,要展馭王出動?難道是……
「既然你選擇了候補新娘以外的女人,當然我就有權利來確定這個新娘有沒有資格進入展家。」老者停頓了下,目光落在神無月身上,「若是不合我意,我同樣不會讓她過門的。」
「咦?這倒有趣了。」神無月微笑,一點也沒有被刁難的窘迫,「不過也挺合理的,這麼大的家族的確應該篩選新娘。」
「等你知道你的考試題目,也許你就不會這麼想了。」老者語多為難,看不到她為難的臉色,益發讓他感到氣憤,他倒是想看看她還能夠從容到什麼地步。
「但是不戰而降不是我的作風。」神無月依然保持著甜甜的笑臉。
展聿皇這才想起自己應該早點提醒神無月,他這個曾祖父生平最恨女人在他面前展現不懼天地的模樣。
因為他根本見不得人違抗他的意思,自然維持著女人就該要有柔順美德的舊式思想,也討厭一切反叛權威的思想,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被當成傀儡……
「馭王。」老者對進入大廳的年輕人說著,「幫我替你大哥監定這個女人有沒有資格進我們展家的門。」
神無月回過頭去,就見一個身穿無袖T恤、功夫鞋、黑長褲的男人出現在大廳門口,向上飛揚的鳳眼顯現著陰柔的美,但是他那雙斜入髮鬢的劍眉,又增添了他的男性英氣,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額心紋上的那抹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