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商羽
所以,順其自然吧!
「要不要我賣個小道消息給你?」駱裴農在她準備離開時突然開口,雙眼漫不經心地落在電視螢幕上。
神無月疑惑地回過頭去看著他別有深意的眼神,「什麼小道消息?」
「關於展聿皇的。」駱裴農丟出讓人驚爆的答案。
「咦?」因為是跑新聞的,所以對新聞敏感度異常的高,聽見駱裴農這麼說,神無月連忙又重新坐回沙發上,「關於他的什麼事情?」
「展聿皇十八歲就坐上展家的龍頭寶座,外人也都以為他是展家的繼承人,但實際上——」駱裴農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語不驚死人不休地接下去說:「他其實只是展家的傀儡。」
這兩個字讓神無月心驚,她詫異地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重複著駱裴農口中那令人驚悚的字眼,「傀儡?」
「沒錯,展家的這一代新血輪除了他以外還有另外三個人,展彧帝、展馭王和展鳳吟,其中展鳳吟和展聿皇是親兄妹,而這三個人隨時會取代他成為下一任的繼承者。」駱裴農的眼底有著旁人看不透的謎。
「那他……」難道這就是展家的少主從不輕易示人的原因嗎?因為隨時會換人?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神無月心中突然萌生了很可怕的假設。
「他是個很可怕的人。」駱裴農站起身,踱至落地窗前注視著外面那一大片瑰麗的車流燈火。
「雖然外表看起來像是個大善人,但實際上,他卻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他不懂愛,也從來沒有愛過人,有著極深沉的心機,即使是對自己的親手足,也不會手下留情,他就是這樣的人。」
好像被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給打中,神無月有著瞬間的暈眩。「那他到底是為什麼說要追求我?」
心中翻滾著的情緒並不是美夢破碎的失落和憤怒,而是更多不知名的東西。
那個男人……有一雙會俘虜人的眼睛,即使在那雙眼睛裡流轉的並不是愛,也依然能魅惑人心。
「說實話,我不知道。」駱裴農傾身靠在透明的落地窗旁,將額頭抵在手臂上,握拳輕捶在玻璃上,眼光落在流動的燈火上,讓人分不清他說這些話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不是和他同校過?」神無月皺著眉頭。
「我們是同校過沒錯,但是我怎麼可能會去注意一個男人?」駱裴農的表情好像她問了個蠢問題。
「多謝警告,我會記得離他遠一點的。」神無月額上青筋暴露,決定在自己被氣死之前回房整理採訪到的資料。
在聽見神無月的房門關上之後,駱裴農的唇角才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紋。
終於會感到煩惱和棘手了吧?這是他的宣戰,如果他真認為可以搶得過他,就儘管放馬過來吧,「學長」!
第3章()
走入臥房的神無月將電腦打開來,叫出下午的採訪資料之後開始努力整理著。
「可以請你說說豐收集團的歷史嗎?」
「豐收集團是個十分浩大的家族企業,成員以展氏家族及其外戚為主,家譜可以追溯至宋朝,當時還曾經是皇親國戚,是個相當悠久的家族,民國以後則以農業起家。」
「宋朝?好古老啊!皇親國戚會讓人想起王子與公主的童話呢!」
「呵呵呵——」
「請問你是從何時開始接掌豐收集團的?」
「大約是在十六歲的時候,我就進入公司見習,二十歲開始裁決公司裡的事情,直到二十三歲才正式接掌;當然這段期間內重大的決議還是由董事會那裡決定。」
「這麼年輕就當上總裁,壓力很大吧!」
「會嗎?我不覺得。適當的壓力是一股會讓人進步的助力,沒有壓力反而會令人墮落。」
「好一個一針見血的說法!看來展先生應該有些微的自虐傾向。」
「好說好說。每個人的生存方式不同,這只是適合我的生活方式。」
「從來沒有疲乏的時候嗎?」
「當然不可能沒有,所以有時我也會找尋一些紓解壓力的方法。」
「那麼,請問展先生平時都做些什麼活動紓解壓力?」
「拼圖。我喜歡看到零碎不完整的東西漸漸地變成完整而清晰的形貌。」
「我個人也滿喜歡拼圖的,常常會期待著拼湊出的圖像會是怎樣美麗的一種畫面,那會使人有種成就感。」
「呵呵——一點也沒錯。」
「除了拼圖以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消遣?」
「消遣?我倒是沒有什麼消遣,因為如果只是消遣,我不會為它浪費任何一分時間的。」
「哎呀呀!這種說法頗讓人感到汗顏的,因為敝人的消遣是聽聽音樂、發發呆,看看書或是睡睡覺,偶爾寫寫文章什麼的,漫無目的的晃蕩也會讓我感到心情愉快。」
「但是那對我而言並不是消遣,而是必要。累了就必須休息一下轉換心情,然後儲備精神面對下一回的努力,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哦,果然是不為無謂的事情浪費時間啊,電視上有一句什麼『生命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這種話展先生可能也不贊成吧!」
「無所謂贊不贊成,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
「好理智啊!如果是交了女朋友的話怎麼辦呢?不陪她一起在美好的事物上浪費生命嗎?」
「浪費就是浪費,又何必為它巧立名目?」
「那麼請問展先生,在接管豐收集團的這十多年時光中,有沒有遇到什麼瓶頸?又是怎麼突破的?」
「你是指危機嗎?走得平順的企業是從來沒碰過的,人生也不可能永遠出現陽光,不過再大的危機,應該都比不上兄弟鬩牆吧!」
「耶?豐收集團遇過兄弟鬩牆?」
「不,我只是舉例說明而已。」
「呃,展先生請不要離題好嗎?」
「呵呵呵呵……」
言「兄弟鬩牆?」神無月背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月光,陷入沉思。
情如果是一般的記者,可能會在這句話上大作文章,但是她向來討厭子虛烏有的言談,她之所以想當記者,只是想給大眾一個真實的結果,別人怎麼樣是他家的事情,但是至少出自於她手中的報導一定要是最真實的。
小當然她的原則並不適用於每個報社,所以她才會流落至西銘報,因為只有西銘報的總編輯古湜殷敢收她的真實報導,敢用她這種不誇大渲染的新聞,願意為她解決因為真實報導而產生的麻煩。
說假設駱裴農所說「展聿皇是傀儡」的事情是事實,那麼兄弟鬩牆這樣的事情是有可能發生的,因為他是個隨時會被換下台的總裁,贏得鬥爭的人就可以登上豐收集團龍頭的位置,再加上他的行事風格是如此極端,想不得罪人都難。
獨就算是他身後那幾個堂兄弟不願意和他搶龍頭的位子,但在他背後的那些老長輩們恐怕也很難服氣,自古以來人多的地方就是容易產生這種紛爭。
家然而,她不懂的是,假若兄弟鬩牆的事情為真,那麼,以他那種行事縝密的性格,他又是為了什麼會把這樣的訊息洩漏給她知道?難道他不擔心她會用這樣的無心的言談大作文章嗎?他就真的那麼相信她的人格?
那個男人像是被一團煙霧給繚繞,想要走進謎霧中探索真相,就得有迷失在其中出不來的心理準備。
而偏偏她是個喜歡拼圖的人,不看見完整的圖像她是不會放棄的,尤其她現在已經撿到幾片拼圖的碎片,要她當作沒有那幾片拼圖存在真的是很困難啊!
「糟糕!我就這樣被釣上了嗎?」神無月搔搔頭,看著窗外的月光喃喃自語。
豐收集團的少主專訪果然讓那期的雜誌賣得格外的好,網路上和各公開媒體紛紛討論著,當然也有不少人想再和展聿皇接觸,但是都吃了閉門羹。
「哈哈!阿月,今年的績效獎金一定會加個三成給你。」古湜殷對這個老是出狀況的部下有這麼好的表現感到十分滿意。
「口說無憑,老編,你現在馬上立個字據給我吧!省得到年尾的時候我的年終獎金袋依然扁扁扁。」神無月一邊打著電玩一邊回嘴。
「你怎麼不拍個照片回來?」丁戀紫將專訪翻來翻去都沒看到照片,只有一張淺色的粉彩靜物畫。
「為了彌補這點,他已經把他壓箱底的寶貝拿出來了。」神無月的注意力繼續擺在她的電話上面,「就是那張圖。」
「沒想到他還會畫畫,而且畫得不難看。」丁戀紫哼著,把雜誌丟回桌面。
企業家的銅臭味不見得都是很重的,神無月自己也是因為如此而對那只笑面虎有了另一種看法。
「阿紫說的對,既然沒有照片,獎金應該要扣一點。」古湜殷也為了沒辦法親眼見到這個傳奇人物而感到扼腕,更是馬上借題發揮。
「老編,這招是沒有用的,食言而肥應該聽過吧!你已經說過的話要是敢沒做到,你那年輕有『圍』的肚子恐怕會愈來愈無法收拾喔!」神無月暫時分心的抬起頭丟給上司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