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言愛
「我為什麼還要幫他呢？」眼眶中慢慢湧上酸楚意，她又躲進SPA池中。
「四十年的夫妻，我都已經六十歲了，這一生……」她淒澀一笑，「也就這樣了。夫妻情分斷不了，屬於紅塵的淚只有落在紅塵裡，他捅出的這個樓子我只得和他擔下了。茉莉，希望那是一個好男人，妳的婚姻能比媽媽幸福……」
★★★
白茉莉站在紀大教授巍然先生的教學研究室門口。
吸口氣順順有點忐忑的心情，唇角微揚擺出一個甜美笑容，纖手擱至門把，輕扭一下推開小縫……
「嗨！」咦？裡頭黑漆漆的，她來錯時間了。笑容收回，她轉身就要走。
「嗨！」
房裡頭有人呀？腳跟旋回來，她又試一次，「嗨嗨！」
「嗨嗨！」
喝，真有響應！搞什麼，竟然不開燈？
「嗨嗨嗨！」她對著空氣扮扮鬼臉。
「嗨嗨嗨！」
喝，這響應的聲音怎麼跟她的一模一樣？有人故意跟她搗蛋喔！「我進來了囉！」順便把門合上了。
「請進，請坐！」沉醇好聽的男低音。
「喝！你們這裡到底躲著幾個人呀？」掛著研究室門牌，怎麼給人一種遊樂場裡頭驚奇屋的感覺呢？
「這裡沒有人呀！」聲音變成電影「抓鬼特攻隊」裡頭那只頑皮鬼的講話腔調了。
「你不是人呀？」茉莉扠腰挑眉了。
「我不是！」這次換成「七夜怪談」的貞子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不是人的人，你快給我現身！」她歪嘴瞪眼，粉拳霍霍準備修理惡作劇的傢伙。
毫無預警的，一顆眼兒上吊舌頭下吐的「貞子」青森森頭顱掛在半空中。
「嗨，妳好！」
「啊——」茉莉花容失色，慘叫一聲。「撞到鬼了！」
「我不是鬼！」
「是——」她還聽到陰風慘慘聲呢！雙腿顫抖，她全身軟趴趴。
「不是！」
零點一秒之間貞子不見了，半空中換成魔戒電影裡，會吞人的邪魔族影像前後晃蕩……茉莉三魂七魄都散了，雞飛狗跳慌亂中也不知絆到什麼，乒乒乓乓整個人摔得四腳朝天。
「好痛呀！」眼淚掉出來了，有「東西」爬上她的前臂，輕輕戳弄，茉莉雙手亂舞，「不要抓我啊！媽呀，我只是來打份閒工，沒準備把命賣在這裡啊！」
好死不死地給她摸到一個矮凳子，好，抓牢猛力一揮，給你死！就在瞬間，室內忽然大放光明，她竟看到一個怪異到極點的「物品」——她想收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框啷！」凳子砸上去，物品頓時碎裂。
「哇哇哇！妳殺死我了啦！」物品冒出小男孩哭泣的聲音，幾絲金光劈哩啪啦一閃一爍，然後萬徑人蹤滅，靜寂無聲。
「我、我……」茉莉發出不成串抖音，呆愣愣看著地上的凶器。「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該嚇我呀！還有，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個「什麼東西」有兩隻帶著滾輪的長腳，和兩隻細細的手臂，它們鏘鏘鐺鐺萎縮回主體裡，逐步蛻變成一個銀灰色外殼，約莫五十公分長、三十公分寬、十公分厚，頂上有兩根十公分長天線的橢圓型寶寶。
茉莉睜大一雙黑眸，結結巴巴：「個會說話會移動的寶寶……天哪！我殺了一個智能型計算機機器人！」這可不是，機器人寶寶前面已破裂成蜘蛛網紋的LCD屏幕，很配合吐出一串裊裊輕煙，好似在哀悼它的壽終正寢。
原來科技雜誌上所猜測，紀巍然的得力助手是一部機器人呀！
「我不是故意的！」茉莉欲哭無淚啊！原來貞子和邪魔族不過都是LCD的顯像而已！「你幹嘛對我惡作劇嗎？還害我摔了一大跤……」
高跟鞋斷了，髮帶鬆掉了，絲襪破了長長好大一個洞，大腿還汨出血絲呢！梨花帶淚的眼眸瞧了周圍——
研究室中厚重的窗簾全拉上，一堆書籍以及怪形怪狀的器械組成品跟她兩瞪眼，好吧，趁著四下無人，她踢掉高跟鞋，撩高裙襬，把褲襪脫了處理傷口……
「嘰嘰嘰！」機器人驀地迸出幾個怪聲。哇哇，看到了賺到了，粉紅色的！
「喝！」茉莉瞪著小東西，「你沒死嗎？」
糟糕！趕快裝死。
有點怪哩，秀眉兒輕輕皺一下。不過此時還是先將右腿高高跨在矮凳上，用棉質襯裙按掉傷口血漬比較重要。「等一下還得去買片ＯＫ繃來貼。」
宛如嬌憨慵懶的小貓咪，嫻雅地挪下秀腿，柔擺兩下柳腰讓襯裙落直，再撫拍圓翹小屁股幾下，好將旗袍窄裙皺折弄平。喔，再順便調整一下內衣肩帶，托高嬌挺確定位置沒誤差……
「成了。」
探頭看看小東西肚子裡那堆糾雜得難解難分的線路和芯片，她眨眨眼，吐吐小舌頭說：「你有點邪門，別告訴我你在偷看我喔！」
呵呵，我可是正大光明用天線眼在看哪！啊啊，太刺激了，快噴鼻血了！
茉莉蹲下來拍拍小東西的頭頂部位，「真慘，都還沒完成報到手續，就毀了老闆的機器人！這麼吧，學校附近有很多計算機店，我趕快送你去修理好了。」
啊啊，要被送去那些不像話的垃圾場，被一些連三流都構不上的計算機白癡摸來摸去，死也不幹哪！楷
「快點，你快下來救命呀！」驚爆出SOS聲波了。
「咚！」茉莉嚇得拋開手中之物。「你又說話了？！你叫誰下來救命？」
一雙靈黠杏眸機伶地打量四周，連一直忽略的上面也巡視了……
「啊！」茉莉驚叫！
上頭有人，拆開的大片天花板上頭躲著一顆人頭，她對上一對精邃深湛的眸子。「你躲在那兒做什麼？」
「我在安裝室內空氣清淨控制器。」男人抿緊唇角，憋住笑意。
她遇到驚嚇的動作反應很勁爆，她俏臀款擺、手撫酥胸的整裝過程卻可愛得讓他絕倒，這副曼妙嬌軀還引起他身體一陣騷動！
「你怎麼不吭聲……啊！」茉莉爆出第二聲很不淑女的尖叫！「你看到了？你全看到了？」她摔得倒栽蔥、脫絲襪、露大腿和底褲、摸了胸脯的私密行為，都讓一個修理技工看光光了！
啊啊，糗呀，一早的壞預感果然成真了！
男人忽地由八尺高的空中降落地平面，挺立如一座小山。
說不認識，兩人間又已經有了一層極度曖昧的關聯，茉莉只覺得這個唇邊噙著野性笑痕的男人碩實高大侵略性十足，她熱了耳根、攪了心窩，手足無措了。
男人撥撥凌亂的黑髮，斂起熾烈的眸子，語帶歉意說：「我不知妳會挑這個時候闖進來。」
「什麼？這錯還算到我頭上來？」她可是那個被吃了悶豆腐的女人耶！黛眉扭曲，春筍指抖個不停，胸中一口氣差點沒噎死她，小身子最後還跳起來團團亂轉。
「小姐，我看到妳裙子後襬破了一大塊。」他搔搔頭髮，好心提醒她。
「啊？」又被他看到了！茉莉又羞又窘又惱，衝動之下，她彎腰拾起一隻高跟鞋，「咻」朝男人丟過去。「你這個水電工，登徒子，以後相遇我會當作不認識你！」
她雙手覆遮在裙後，光著腳丫子，踩著氣憤又驕傲的步伐退場。
水電工？登徒子？
紀巍然低頭看看自己——由於必須穿爬於窄窄的大樓通氣管中，他早脫下了西裝領帶襯衫，只剩一件男人圓領汗衫，那上頭果然沾了不少灰塵、蜘蛛絲，他看來倒也有五分出賣勞力者的味道。
他摩挲著下巴，又對夥伴勾勾手指，「CCQ過來！」
機器人回復生氣蓬勃，手腳也再度長出來，優美滑蕩而來。「老大，她紅著臉蛋的模樣好可愛喔！」
「嗯哼！」巍然呼口氣。她罵人的樣子可跟只小野貓一樣凶悍呢！
「她的粉紅小褲褲你看到了沒有？如果你沒看清楚，我趕快換一片LCD，回放給你看！」說著，兩根機械手臂展伸出來，撈過工具箱，取出一把特製的螺絲起子，自力救濟了。
「CCQ，你太頑皮了，竟把白小姐弄傷又弄哭了。」說不出來為什麼，他心頭有點淡淡的不捨，拾起一隻高跟鞋，他不客氣彈敲忙呼著的CCQ。
「報告老大，意外不在預料中。」CCQ不免喊冤，就開個玩笑而已嘛。「她好逗喔！老大，老實說啦，你也看得津津有味對不對？她那一款內褲很可愛，什麼牌的呢？等一下我要上網搜尋……」
紀巍然瞪住CCQ，「你什麼時候變成小色鬼？」
「哈哈，登徒子老大，你不就是大色鬼了！」CCQ兩根天線興奮扭跳著。
心虛地嗆了一下，他原本陽光色的面皮轉為赭紅。「沒大沒小現學現賣，反將我一軍！我必須替你洗去不該留存的記憶。」他絕對要終結一隻頑皮色狼。
CCQ「機」容變色，「老大，你假公濟私，想幹掉你的第一個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