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紫菱
若不是這是易奇飛的御書房,加上他喜愛閑靜,不愛旁人在外探頭探腦,伺候他的太監知曉他的心性,通常都離得遠,只有待他呼喚才會進來,要不然太監們早已在門外叩門詢問了。
「噓,我是來幫你的人,你放心吧,以後那邪惡的皇帝,再也欺壓不了你。」
易奇飛眼睛再度瞠大,他就是皇帝,而她說皇帝很邪惡,就等於是說他很邪惡嘍!怎麼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很邪惡?
見他瞠圓雙眼,讓林蜜兒心花怒放,想他是知曉她是來幫他的,感激得要痛哭流涕了。
不過女俠風範其一,就是毋需他人言謝,她只是行俠仗義,並不是要人感謝,於是她扠腰就道:「你不必感謝,也不必叩頭,我知道你心裡感激我,但我是個大恩不望回報的正人君子,你只要心裡感激就好,你不妨叫我無名女俠吧。」說著,還挺起胸膛,做出一副神氣的表情。
「呃,女俠?」
見他好像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詞一樣,露出呆頭楞腦的表情,她急忙補上幾句,以免他不知曉她的厲害。
「是叫無名女俠哦,因為我施恩不言謝,所以沒說姓名,不代表我林蜜兒沒姓沒名。」
幾句話就漏底說出自己的姓名,她還渾然不知,只顧著滔滔不絕,那模樣既嬌俏又天真,讓人目光難以暫移。
聽她連底都洩出了,易奇飛差點笑出,可是看她那麼認真的表情,他覺得笑話她似乎有點不妥,於是收斂笑意,只是問明來意。
「妳來這裡做什麼?」
聽到他問,她一時之間還忘了自己來這做什麼,畢竟這小太監長得可好看啦,他不像方應鹹那樣鬼頭鬼腦的,見了就討厭,反而還英挺俊逸、臉如美玉,讓她盯著他看也不會煩,賞心悅目極了。
「喔,來這裡做什麼?對啦,就是要摸皇帝老兒的皇冠,因為我跟別人打賭,只要摸摸那皇冠就勝了賭約。」腦筋轉了一大下,才想起她跟方應鹹的賭約。
易奇飛完全相信她的話,畢竟沒有哪個刺客像她這麼可愛嬌憨,就連皇帝站在面前,她還一徑的罵,可見她不是刺客,因為她連他的真面目都不認得,自然不是為了刺殺他而來。
「妳知不知道妳這樣擅自潛入宮中,是刺客的行徑?」
易奇飛很想大笑,她的行徑忒是大膽,彷彿完全沒想到自己犯下大錯,若是被捉起來,刑責可不是她一個弱女子可以受得了的,到時候可要全家一起人頭落地。
林蜜兒呼吸一窒,有點不安的露出忐忑的眼神,似乎現在才想到自己擅闖進宮裡,好像哪裡不太對。
「我?刺客行徑?」
「只要我一喊,妳就要抄家滅族了。」
他聲音一沉,說得嚴重些,畢竟她遇到的是他,若是其他宮女、太監,一喊起來,她哪還有命在,她未免太把擅闖皇宮這件事當成兒戲,所以他得勸勸她不可。
一聽他說得嚴重,林蜜兒當場臉都青了。耶,那不就女俠當不成,倒成了死刑犯。
奇怪,怎麼跟書上寫的都不一樣,書上受苦受難的苦命人兒,只要看到女俠來,全都開心的跪地膜拜,怎麼她要救這個小太監,他還一臉想要告發她的表情?
她慌張的開口。「你不可能這樣做的,對不對?我是要救你耶,你看你桌上的書那麼多,都是皇帝那個可惡的人逼你看的,是不是?我知道讀這些東西有多痛苦,所以我才趕來救你。」
「等一下,妳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他身穿黃袍,但是這個女刺客好像完全不知道他是誰。
她不禁呆怔,不知道他幹什麼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你不就是個受苦受難的小太監嗎?」
易奇飛聽到她的回答,要很費力才能忍得住笑,「我像個受苦受難的小太監?」
他手擁江山,只要他一句話,任何人的生死都可決定,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皇帝,她竟然會不長眼的說他是受苦受難的小太監,真不知道該說她太沒眼光,還是一派天真。
林蜜兒實話實說,照她看來,他就是一個受苦受難的小太監,要不然誰會那麼無聊,夜裡還看那些書信,累都累死了,更何況他看起來的確滿腹心事、憂愁難解。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快樂,而且還很憂愁,我的婢女紅草,每次我叫她頭頂橘子讓我射箭時,她就是這種好像要進鬼門關的表情,所以你一定被皇帝那壞人凌虐得很慘。」
「我被皇帝凌虐?哈哈……妳真的是太有趣了。」
易奇飛再也無法忍耐的撫桌大笑出聲,還因為笑得太誇張,掃掉了不少奏章。
霎時,他有些怔楞,不知自己已多久沒有這樣的笑過,也許從雨香進宮後,他再也不曾這樣放聲大笑過。
「你還好吧?縱然知道自己得救,也不要笑得像失心瘋一樣。」
她用力拍打他的後背,避免他太高興而樂瘋,由於急著救他,力氣用得很大,而這頓拍打的確讓他止了笑聲,但五臟六腑也差點移位。
「等……別再拍了,我的背快被妳拍碎了。」
她把手放下,易奇飛背後一陣發痛,挺了挺背,就見她擔憂的眼光看著他,這一瞬間,他彷彿能感受她真的是實話實說。
難不成他看起來真的這麼可悲嗎?
他一個擁有天下的帝王,在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姑娘眼中,竟然像個被他人凌虐萬分卻無力反擊的小太監。
「我、我真的看起來這麼不快樂嗎?」
「對啊,被凌虐的人,看起來怎麼會快樂,所以我才來救你啊!」
她一派天真的說,卻讓易奇飛心中猛地閃過痛苦,他手擁江山,任何人要權勢富貴都得看他的眼色。
那些熟識他的人,懼於他的權威,不敢妄自發言,但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竟一言就道出他並不快樂。
他的確心裡有萬般的痛苦,但是這些痛苦都是一個女子造成,而他卻連該怎麼處置她都難以下手。
「我看一定是這些書害的,我幫你清掉。」她開始動手清理桌上的奏章,還一邊告訴他自己痛苦的遭遇。「看書真的很痛苦,像我們家的夫子,每每要我寫詩,我寫不出來,他就連連搖頭,一副就是我沒救的樣子,唉,為什麼我不會寫詩,就好像我這一輩子就完了。」
越說越氣,她把奏章亂丟,握緊拳頭。
「對啦,我是不會文的,所以當不成知書達禮的深閨千金,但是我又不想當深閨千金,我想要當個女俠,才不要像個傻子一樣在沒什麼花草的園子裡撲蝴蝶,一想起來,我就全身發毛。」
她逕自就把他的奏章清下桌面,讓易奇飛看得焦慌不已,「妳做什麼?那些我還沒看過。」
「沒看過又沒關係。」
「有關係。」
易奇飛動手跟她搶了起來,這些軍國要事,豈容她隨手亂丟。
想不到林蜜兒死也不肯放的斥責他。「我要幫你,你怎麼偏偏不讓我幫,你跟書裡面寫的都不一樣?一點也不歡迎我來救你。」
「我是不歡迎。」
看她用力搶過一封邊疆回報軍訊的書信,往桌子底下丟,讓他臉都快黑了,而她則對他剛剛的回答非常不滿意,不住的罵他。
「你是怎麼一回事,我要幫你,你竟然說不歡迎?!你活該被虐待死好了,最好那個臭皇帝讓你每天不能睡覺!」
第三章
兩人拉拉扯扯,最終手裡的書信被撕成兩半,兩個人跌成一塊,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撞到了椅角,痛得唉唉叫。
「哇,好痛!你這個壞人,我不想救你了。」
「痛……」
易奇飛也撫住被撞到的頭,好久好久沒有這麼氣急攻心,一把怒火就要燒起來。
跟朱雨香帶給他的煩亂不一樣,這個林蜜兒讓他氣得想要殺人,她是個笨蛋也罷,要當個女俠也隨便她,幹什麼來此擾亂,讓他被撞得頭痛死了,他非得好好嚴厲的處罰她不可。
縱然這次不算她刺客之罪,也得讓這個小姑娘明明白白的知道,下次再擅闖皇宮,只有死路一條。
「妳──」
正要大聲怒吼出聲時,被壓在他身下的林蜜兒,不斷的扭動,接觸著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他驚覺,她看來像是不解人事的小姑娘,但渾圓有致的身材顯然已不是個小姑娘了。
早已熟識男女之歡,卻許久不曾跟女子歡好的身體,忽然熱麻麻的竄起異樣的感覺,就像大火燒過身軀,他一陣的哆嗦,手臂壓住的,剛好是她柔軟不已的胸口。
他手臂寒毛一根根的豎起,眼睛明明知曉不能往她的衣衫內部看,但他仍不受控制的望著她凌亂衣衫下,那隱約可見的雪白胸部,他額上冒出熱汗,一點一滴聚集。
「你死壓著我幹什麼?你這個色狼太監。」
被她這麼臭罵,易奇飛連忙翻過身子,趴伏在她身邊的地上,身子熱顫不已,所幸冰涼的地面吸收了熱氣,讓他不再熱血上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