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神刁狹侶

第20頁 文 / 袁圓

    「OK,你現在應該不會那麼痛了。」水昊釋出解嚴令。

    「你到底淋什麼在我腳上?」賀洛芯眨著困惑的雙瞳,瞄瞄他,又盯著那呈淡黃色的溶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東啦,你別緊張。」水昊含糊其辭地拍拍她的頭。

    「哦?」他事後越展示得大大咧咧,她越須探究其中的文章。

    既然從他那兒找不到,她就自力更生,以最直接的方法--用鼻子聞。

    「等等……」水昊想要阻止已來不及,他索性摀住耳膜,以防待會兒耳聾。

    果不其然!

    「天呀!」她失聲慘叫,音量比適才差點溺斃時還要淒厲。「這騷味不是……啊--」

    「所以我才不讓你看到嘛。」水昊垂眸低噥。

    「臭猩猩!」賀洛芯指著他大劈雷霆。「我和你是有啥國仇家恨,你居然要在我腿上撒……尿?」

    即使以前沒有什麼仇或恨,如今--也有啦!

    「我……」水昊試圖辯駁,但哇啦哇啦即來的怨對,令他毫無插話的餘地。

    「太過分了,你太過分了!」甫拾回來的一條命,險些又被他氣煞還給海龍王,賀洛芯目皆盡裂,怒極了反而變得有點喃喃自語。「你居然在我腿上撒尿,你居然要在我腿上撒……尿?」

    「尿裡的阿摩尼亞能減輕水母毒素的疼痛。」水昊總算逮到了申訴的空檔。

    「你少晃我,開玩笑也該有個分寸,」賀洛芯吹鬍又瞪眼,忿懣的哼息始終難平。

    自小到大,她鋒芒外露的飛揚個性,使她走到哪兒皆是風發的使使者,倍受嬌寵都來不及,何時蒙受如此惡鄙卑劣的凌辱?

    「愛信不信,頂多我也讓你在我腿上撒尿嘛。」水昊懶得再說,乾脆曲肱為枕躺著讓她罵個痛快。

    「你……」賀洛芯簡直炸爆了。哪、哪有人做了那麼猥陋的愚弄,還擺出一副光明磊落的踐相?這實在……實在是--咦?傷口好像沒那麼疼了,莫非她真的……誤會他了?

    「喂。」水昊慢慢爬起身。

    他算算阿摩尼亞差不多該發揮功效,加上她的五官已無早先的痛楚,憤顏的線條也緩和了許多,料想她起碼相信他所言不虛有七分,只是拉不下臉向他致謝,他於是主動打破僵局。

    「喂是你叫的嗎?」賀洛芯正愁不知要如何開口下台呢。

    水昊充耳不聞,反正從他倆認識到現在,一直都嘛是這樣餵過來餵過去。「我肚子餓了,咱們回家吧。」

    第九章

    聽到這輕盈的蓮步,和隨之襲來的淡雅花香,水昊曉得是賀洛芯在向他靠來。

    他依然維持側臥的睡姿,心裡暗忖:這麼晚了,她不睡覺要幹麼?

    肩胛骨處驀然有著她熱熱的呼吸,那表示她已蹲在他身後。

    慢慢地,熱氣延燒到他的頸動脈,她吻了下來。

    由他敏感的耳垂,一路碎吻到他飢渴的唇辦。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水昊一直等到她的紅澤撤走,才張開怦悸的邃眸,濃重的鼻息使得寬闊的胸膛有著明顯的伏動。

    「嗯。」賀洛芯點點頭,熱情的吻又向他欺來。

    「不,你……」水昊困難地撒開臉。

    他還真想品嚐她的味道,可是他不行,他沒資格……「我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我才要這麼做。」賀洛芯跋扈地扳回他的陽剛俊容,使他能夠正視她,讓他看清楚她的決心。

    「那……你知道,你繼續下去的後果是什麼嗎?」水昊聲音沙啞地調整亂掉的心跳,並強壓狂捲上揚的慾火。

    「嗯。」賀洛芯又點點頭,粼粼秋波噙著氤氳的迷光,月色為她被上一層淺紗,未施胭脂的秀淨蜜膚如花似玉,她看起來既可口又美味。

    「不要考驗我。」水昊粗嘎地舔舔乾燥的唇,他抵抗不了她醉人的誘惑,只能寄望她會主動離開。

    「嗯。」應付的咕噥綿柔地噴在他軒昂的身軀上,鮮若塗朱的軟馥櫻唇再次朝他印來,賀洛芯使出渾身解數,挑逗他每一個感官細胞。

    「噢……」水昊仰首呻吟。

    健朗的軀體緊接著掀起麻酥的哆嗦,一波又一波的快慰,如洶湧的浪潮將他淹沒,他在理智即將泯滅時阻止她。

    「你會後悔的。」他不願令她痛苦。

    「我不會。」賀洛芯嫣然一笑,以她的滑嫩去磨蹭他強硬的肌腱。

    不,他不能!

    一陣天人交戰揭出他隱忍多時的傷慟,他決定一切由她去裁奪吧。

    「你記得你曾問我有關女朋友的那件事嗎?」他淡淡地灑落一地的冰雹。

    「喏?」此話立刻引起她的注意力,她凍結繾綣的輸送。

    「我以前……有個很要好的未婚妻。」往事不堪回首,然每每憶及「她」溫純的笑靨,他依舊載著幾許掛戀,只是他沒那個勇氣去思慕。

    「未……婚妻?!」賀洛芯震驚地從他胸前抬起小臉。

    雖然早料到他若是稍加裝扮後,會是位受寵的羅蜜歐,但是未婚妻……「其實我們也沒有經過什麼正式的儀式,可我和她真的非常相愛,已到了非卿莫娶,非君莫嫁的地步。」

    「那後來……」沸騰的慾望當下被另一場的冰雹冷卻,賀洛芯抽身坐到一旁。

    他是委婉地叫她要有自知之明,並該知難而退嗎?

    「後來?後來……」素來嘻嘻哈哈的俊臉黯沉了下來,水昊斂住平時的吊兒郎當,憂苦地陷溺陰霾的過去。「在我迷上登山野營的第二年,我便妄想征服玉山主峰。」

    「大猩猩?」她從未見他有過如許愁悶的神色,一時之間竟有點手足無措。

    「初生之犢不畏虎,我本著年輕氣盛好面子……當然,還有炫耀的心理,完全不睬旁人的勸阻,硬率著她上山。」故事一旦有了開場白,接下來的就容易多了。

    「哦?」他年少輕狂的那一面,她不難想像。

    「那是她初次登山,我忽略了她的體能狀況,所以我們的進度越來越落後,偏偏……」水昊頓了頓,一幕幕的記憶彷彿就在眼前。

    「呃……」通常尾隨在那兩個字底下的都不會是好事。賀洛芯屏氣凝神,聽到這兒,已嗅出了點端倪。

    「偏偏天候突然轉惡,當時我的經驗不足,準備的糧食和裝備都不夠,應變能力也很差,我們只好在原地等待救援,可是三天過了,卻仍不見搜索人員出現,結果……」水昊暗啞地將臉埋在巨掌中。「我親眼看著她墜入山崖……」

    「老天!」賀洛芯搗嘴輕呼。

    她驀然想起她問過他吃素的原因,他僅大概提過曾在山中遇難,莫非……指的就是這一樁?

    「是我沒抓好她,當她腳滑了一下時,是我沒抓住她,是我……」他愧痛地盯著自己的雙手,猶似上面沾滿了鮮血,然後淒厲地絞著眉,以指尖揪著烏髮。

    直至今日,他偶爾還會在夢裡聆到那迴盪在谷間、徘徊不去的慘叫,接著醒來又是一身冷汗。

    「不,那是意外,不是你的錯!」賀洛芯替他申辯,她相信他的為人。她抱著他的頭,心疼得雙眼也跟著濕了。

    「那天正好是她二十歲的生日……」水昊伏在她的臂膀裡嗚咽。「我本來是想在東亞第二高峰上為她慶生……」

    「大猩猩--」賀洛芯為之動容。

    他肯定很愛那名幸運的女子,故才擁有如此浪漫的想法,只是好事多磨,他內心所受創傷可以想見,他比任何人都難過亦是必然的。

    「我在山裡找了她好幾天……本來也想跟著她一起走。」水昊深深地吸了口氣,好平息激動的情緒。

    「喔,不!」賀洛芯焦急地揪住他,像是這樣就能阻攔他當初的決議。

    「但是我又餓又累,腿也摔斷了,根本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水昊自嘲地冷哼,那苦笑的神情卻和哭差不多。

    賀洛芯感同身受地輕撫他的面龐,以溫柔的觸摸來慰藉他的痛,內心暗喜好在他那時疲憊得動不了,否則她怎會遇到他。

    「當搜索人員終於找到我時,我已奄奄一息,回家後,在醫院足足休養了三個月。」肉體的傷好治,心理的傷卻難愈。水昊伸出掌心貼住她那只藹煦的玉手。「從那時起,我便開始吃素。」

    「原來你吃素是為了……」而她的任性,卻曾害他破了戒。「還有空難發生時,你不願等待救援,也是因為……」

    她當初還非常不能瞭解他的自作聰明呢。

    「對。」水昊點頭。「在醫院療養的那一段期間,我徹底看破紅塵,也放棄了所有,更得到『求人不如求己』的教訓。」

    「所以你才會到處旅行,才會懂那麼多野外求生的知識,才會那麼愛惜生命,那麼氣我裝死的惡作劇,並堅持我必須要完全康復,才肯啟航返家?」賀洛芯恍然大悟。

    她總算明白一切,也明白水柔他們何以放任他拋開水家的產業,和他本身龐大的財富;他浪跡天涯也不是為了寫書謀利,而是他想勞苦自己,磨練自己,藉他一己的力量減少其餘旅人的不幸。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