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紗淩
墨綠色眼瞳的男人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他的頭垂向地板。
黑帝望著他,然後突然歎了一口氣。
「璧率,」他叫著他以前貼身保鏢的名字,「每一個人都曾做過自己後悔,或甚至不願意去回憶的決定,但是躲避那一些你自己覺得錯誤的決定,並不能解決問題。今天你已經做了你當初的決定了,這是不可逆的事情,我來找你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今天碰到的問題,只有你有能力幫我解決。」
「我沒有辦法解決任何的事。」壁率依舊消極地說,墨綠色的眼瞳壓下了一切他心中的想法。
「不是你沒有辦法,而是你不願意。」黑帝淡淡地說,琥珀色的眼瞳從他身上移開。
「每一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璧率依舊迴避著黑帝的問題,對他說。
「就是因力你當年也是這個態度,所以厥燕才會恨!當年她說她要追隨你回台灣的時候,你避而不談,結果自己悄悄的回去,在她登門拜訪的時候說你不認識她,讓她一個女子站在『岳域』的大門口外,整整站了一個月,也不願意開門見她,你這能說是身不由己嗎?」
「若我不能給她承諾,何必給她希望?我們兩個的夢,在我回『岳域』的時候,就該醒了。」璧率近乎是執著的這麼說,一副沒有轉圜的餘地。
鮮少將自己的聲音轉大的黑帝,難得終於說了重話,「璧率,你還看不清嗎?你還要掙扎到什麼時候?」
「生為『岳域』人,死為『岳域』鬼。」璧率如此的說著,但他的眼睛就是不肯對上黑帝的眼睛。
「璧率,我當年送你跟白虎去美國,除了希望你學到一些新的知識外,更是希望你可以擺脫一些形式上一無是處的枷鎖。」黑帝語重心長的對他說,緩緩地歎了一口氣,「當年我給了你選擇,希望你能陪我一起離開『岳域』,擔任『五國』的北國國主,而你不肯,因為你覺得那違背了你身為『岳域』一分子的身份,所以你回台灣了,而我也沒有阻止你,但上天為鑒,若我知道這麼一做,會造成往後這麼多的悲劇,那麼我寧願當時沒有尊重你的意思,將你綁在『五國』。」
「域王""」璧率抬起頭望著他,卻被他制止。
「不要再用那個名稱稱呼我。你現在惟一的主子是我的妹妹,而不是我。我跟『岳域』已經沒有關係了。」黑帝平靜地說:「我只再問你一次,璧率,你幫還是不幫?」
「我……」璧率的眼神中充滿著掙扎,痛苦地望著黑帝。
「如果你真的那麼強調自己的責任的話,那麼這一個責任應該是你躲不掉的,因為這是你種下的因,你必須為這一個果負責。厥燕的恨,是你給她的。」黑帝望著他以前的屬下,心中對他有著憐憫,但是卻不覺得現在是一個流露他憐憫的好時機。
「『域後』怎麼說?」璧率在心中經過幾番掙扎後,終於問他現在的主子的想法。
「她說你任憑我處置。」黑帝輕輕地說。
「那我就沒有話說了。」璧率終於抬頭,望進黑帝的眼睛,「我會跟你去美國。」
第九章
水沁閉著眼睛,緩緩地向身旁的溫爐靠近,然後整個人像是耍賴般的突然貼了上去。
「醒了?」冷彬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語中飽含著愉快的笑意,收緊他圈在她裸露肌膚上的雙手,溫存的在她身上畫圈圈。
水沁的嘴角微微的向上揚了一點,但是她依舊沒有將她的眼睛睜開,只是故意將自己柔軟的身子往他的身上偎去,在聽見他明顯的呼吸時,笑出了聲。
「沒醒,我還沒醒過來。」她依舊緊閉著雙眼,以她從未有過的輕鬆告訴他,「我還睡著,你沒看見我的雙眼是閉著的嗎?」
「真的嗎?那麼我是不是應該以身試法,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仍然還沒有醒來?」冷彬的語氣不自覺地低了好幾度,雙手在床單下又不規矩了起來。
聽出他弦外之音的水沁馬上撐起她的雙手,想將她身旁的人隔開,「哦,別!」
「要!」冷彬像玩上癮了一般,躲開了她架開他的雙手,往她的身上撲去。
「不要!」水沁笑著笑著,然後試著滾開,「你自己說昨天晚上已經被我殺死了!」
聽見水沁說話,冷彬的眼神又添上了更多慾望的色彩。他的雙手則是更快的朝水沁進攻去了,「對呀,被你折騰死了。」
兩個在床上像小孩子嬉戲的人,終於在一陣翻滾閃躲尖叫中,慢慢的沉靜下來。膠著的雙唇正猛烈的傳達著彼此的愛意及渴望。
冷彬終於喘息的將自己抽離,望著他身下的女子。
見水沁迷著的雙眼,他忍不住伸出了一隻手,緩緩地描繪著她臉的形狀。
「水沁……」像是滿足的喘息聲緩緩地從他嘴唇傳出。他不敢相信,她居然回到了他的懷抱。
「噓,什麼都不用說。」她用一支食指止住了他欲說話的雙唇,「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冷彬將她的手指拿開,輕吻了指尖一下,然後望進她的眼眸。
「你這段消失的時間,是被誰照顧的,為什麼會成殺手?」他低聲的問著,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沿著她的手緩緩的將他的吻慢慢的往上移動。
「我不知道。」水沁因為他的調情而喘著,但是仍回答了他的問題,「但是她將我訓練成了一流的殺手,然後以你的命作為代價,要換回我以前的記憶。」
冷彬停止了他的親吻,蹙起了眉頭。
「她知道你的過去?」他問著,覺得事情好像有點怪怪的。
「是呀,她知道,但是我一點也不想知道。」水沁伸出藕臂,圈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身子拉下,在他眉頭中間的褶皺處吻了一下,「我當時只是將這視為一個挑戰,所以來了。」
冷彬聽了,轉開了臉,大聲的哼出了一聲。
「我可真榮幸,為了一個女人豁出了半條命,而她接近我的原因,只是因為我是一項挑戰!」
水沁笑盈盈的望著好像鬧彆扭的冷彬,故意將她的手往下滑在他的胸膛邊並有意無意地搓著。
「生氣了?」她故意在他的耳邊吹氣,想要驅走他的不快。
回答她的,是冷彬狠狠的一吻。
「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師父是誰?」他心中有一個假設,但是他不知道這一個假設對不對。
「之前不知道,昨天知道了。」水沁望進冷彬的眼睛,認真地對他說。
「昨天知道?是誰?」冷彬見她一臉嚴肅的樣子,心中也不自覺的嚴肅了起來。他將他的身子用手肘撐起來,望著水沁。
「她的名字叫做厥燕。」水沁靜靜地說著。
「厥燕?!」冷彬大聲地叫出聲,然後不敢置信的望著她,「你的師父是厥燕?」
「很奇怪嗎?」她不瞭解他現在的反應代表著什麼意思。
冷彬卻搖了搖頭。
「不,一點都不奇怪,只是……」說著,他就頓了下來,不知道一切該從何說起,「她明明五年前死了!」
他最後只能這樣子簡單的告訴她。
「什麼?厥燕死了?」
「應該說,我們以為她死了……」冷彬好家想到了什麼,然後又搖搖頭,「但是這樣子就不可能了,因為你現在在這裡,而當年你們兩個是一起消失的。」
「我只記得我跟她好像站在火焰的同一邊,但是那時我看見她的臉,就已經是毀容了。」水沁說著她想起的過往,有一點困擾的說,「這樣子應該是符合的吧,因為我的師父長年都戴著面具,若她毀容的話,那就可以說明她這些年來帶面具的理由。」
「她真的很可惜……」冷彬陷入回憶中,靜靜地說。
「為什麼?」
「因為她本來是一個大美女。」
水沁皺起眉頭,「那她是因為什麼變成這一個樣子?」
「愛情。」冷彬近乎歎息的說,「聽說當年,厥燕是智貌雙全的美女,敗倒在她裙子下的男人不知多少,但是她惟一真正愛的那一個男的,卻離棄她,讓她徹底的崩潰,最後引火自焚……」
「但是她沒有死。不然的話就沒有後來這些事了。」
「沒有,她沒有死,但是她將她的不幸歸咎在任何她覺得當年造成她不幸的人身上,而且逐一的報復。
當年的大火,就是她放的。她覺得讓她不幸的人,以我為首,所以她也不希望我幸福。」
「難怪……」有一些事情,在這樣子一說完之後,就相當的清楚了。
冷彬猛然回神,見水沁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笑了出來。
「別想了,別想了。不管如何,你的師父還是會再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他不知為什麼,但是就是相當的確定,而且有把握。
「因為我沒有殺死你,所以她會來要我的命的。」
水沁對他說。
「那又怎麼樣?她要你的命,我就一定要將你的命給她嗎?」冷彬俯下身,將他的頭對上她的頭,「不管那一個女人是誰,她已經拆散了我們一次,難道我還要讓她再次的拆散我們一家人嗎?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