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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頁 文 / 凱薩琳·庫克

    她躺在床上,張大眼睛,驚恐地注視他。

    「你不會有事的,」他重複。「不要移動。」

    她看著他邁步向房門,打開門,呼叫愛達。

    愛達喘息地出現。

    「她在流血,」格瑞告訴她。「她懷孕了嗎?」

    愛達臉色發白。「是的,」她低語。她看見凱茜躺在血泊中,憂心地哀嚎一聲。「哦,孩子。」她說,抓住凱茜的手。

    「我能做什麼?」格瑞問。

    愛達鎮定自己的情緒。「乾淨的布,爵爺,還有熱水。我們不能讓她失血過多。」

    格瑞立刻轉身,卻被愛達叫住。「爵爺,你的罩袍!」

    第二十二章

    「你知道她懷孕了?」

    愛達和藹的臉痛苦而扭曲。「我知道,爵爺,我正打算告訴她。」

    「可惜你沒有在她今天扮演男人之前告訴她。」

    「你不知道她懷孕了嗎,爵爺?」

    格瑞差點大叫他是男人,不會把心思放在這些女人家的事情上。可是他沒有說出口。他應該注意到她沒有月經。他不是注意到她的乳房似乎比較豐滿了嗎?

    「她懷孕多久了?」他問。

    「差不多兩個月。」愛達回答。

    他低頭看他沉睡的妻子。她的臉白得沒有一點血色。「她不會有事吧?」

    「哎,已經止血了。」愛達無能為力地摩擦雙手。「我應該告訴她的。我想她是個已婚婦人了,而你又是有經驗的男入,她應該會知道——」

    格瑞打斷她的話。他感到無能而憤怒。「我娶了一個孩子,」他嚴厲地說。「誰能期望她瞭解女人的事?」

    「她最近忙著別的事,爵爺。」愛達說,注視他。

    「哎,學習男人的技藝!」

    「這不是她的錯。」愛達堅定地說。

    「她沒有向你承認她說謊吧?」

    「夫人絕不說謊,爵爺。」

    格瑞不屑地笑笑。「你太不瞭解她了。現在已經無所謂了,你去睡吧,如果她醒了,我會叫你。」

    愛達看著他,想告訴他,他是個大笨蛋,可是他眼裡的痛苦使她沉默不語。他確實在乎凱茜,她想著,可是在乎到什麼程度呢?她慢慢地走出房間,老骨頭累得嘎嘎叫。

    凱茜醒來,明亮的陽光使她眨眼睛。她感到疲乏、全身酸痛,好像被人用棍子打了一頓似的。然後她想起自己從馬背摔下,不禁疲乏地微笑。可是流血是怎麼回事?

    「來,喝下這個。」

    她慢慢地轉頭向她的丈夫。他扶她起來喝藥。

    「你覺得如何?」格瑞問,小心地讓她躺下來。

    她虛弱地微笑。「我覺得好像被揍了一頓,爵爺,可是我不瞭解我為什麼會出血。」

    「你失去了我們……一個孩子。」

    她茫然地看著她。「我懷孕了?」他點頭,她感到全身冰冷。「我不知道。哦,老天!」

    淚水滑下她的臉頰,可是她沒有力氣擦掉它們。

    格瑞拉起被單擦掉她的眼淚。他想安慰她。但是痛苦的感覺使他冷酷地說:「我相信你的導師珊黛夫人在她懷孕的時候,知道要停止做男人的運動。」

    他不公平的話使她麻木。他認為她謊稱自己不知道懷孕的事?他認為她故意做危害他們的孩子的事?太過分了。她慢慢地轉過臉去,緊緊地閉著眼睛,不讓該死的眼淚流下來。我不會再哭了,她告訴自己。「也許,」她說,聲音輕得他必須傾身靠近她才聽得見。「我應該摔死。」

    格瑞猛吸口氣。「不要胡說,」他犀利地說。「我們還會有孩子。」

    會有嗎?她懷疑。

    「你不會責怪魯夫吧?他不知道,我發誓。」

    「我不是怪物,」他冷冷地說,暫時忘記他給侍衛長的那頓嚴厲責罵。「你必須好好地休養。你的保姆在外面等著,我晚一點再來看你。」

    她看著他邁步出去,那麼的剛強威武。他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愛達餵她吃的晚餐是特別為病人調配的。

    「格瑞伯爵呢?」

    「在大廳,」愛達小心地說,注視她的女主人。「每個人都非常擔心你。可憐的魯夫差點把布南宰了。」

    「那不是布南的錯,」凱茜說,閉起眼睛。「他怪我。」沉默片刻之後,她淡淡地說。

    愛達沒有假裝聽不懂。「伯爵大人非常關心你的健康。」她說。

    「不要編織故事,愛達。他相信妻子唯—的價值在於生養孩子,我愚蠢得忘了這點。」

    「你會再懷孕,孩子。」

    「哎,做取悅他的事是我的責任,」她說。「我不會愚蠢得想要其他的——再也不會。」

    「你不要再說傻話!」愛達嚴厲地說,憂慮地皺眉。「這是男人的王國,」她繼續說。「男人主宰—切。」

    「哎,而生更多的男人是女人的責任。女人必須為男人生兒子來主宰不幸生為女孩的人!」

    愛達努力地想著安撫她的話,但是格瑞伯爵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哦,老天,他聽到多少?

    「你說得不錯,夫人,可是你的話太過嚴苛。男人主宰一切,因為他們是唯一適合擔負這個責任的人;而女人有價值,是因為沒有女人就沒有男人。」

    「現在我一點價值也沒有。」凱茜說。她覺得麻木,沒有任何感覺。

    「我沒有這麼說,」格瑞平靜地說。「我相信你現在會注意你的責任。」

    她看著他,所有的希望全破滅。「如果我知道如何聯絡費狄恩,我會考慮給他那條可惡的項鏈請他帶我走。這麼做你一定會很高興。只可惜蘭琪已經不在這裡,不能嫁給你。」

    他咬緊牙。「可是你知道如何聯絡費狄恩,不是嗎?」

    「爵爺,」愛達說,「她太累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她必須休息!」

    格瑞繃著臉:「我把她交給你。」然後走出房間。

    「你不應該說那些話。」愛達責備她。

    「為什麼?無所謂,愛達,一切都無所謂了。」

    凱茜寫信給父親,關於流產和與格瑞之間冷漠的關係隻字未提。當管家朗迪走進來的時候,她剛好寫完。

    「你寫信給你的父親嗎,夫人?」

    「嗯,寫好了,朗迪。」

    他看著她,然後看著羊皮紙。「伯爵大人會過目你寫的信,夫人。」他提醒她。

    她只是疲乏地微笑。「我知道。信裡沒有一句話會惹他生氣。」她站起來。「事實上,這封信非常乏味,也許伯爵大人會認為寄了也是白寄。」她慢慢地走到窗邊。「現在一點也不像二月底,空氣中有春天的香味。」

    「哎,今天特別暖和。」朗迪憂慮地看著女主人。「你何不去騎馬,夫人?」他溫和地建議。

    「也許我會,」凱茜說,轉身向他。「嗯,這是個好主意。」

    天氣雖然溫和,凱茜仍然穿得很暖和。她慢慢地走向馬廄。他們已經冷戰一個月了。其實,她早就應該習慣。在她為期不長的婚姻生活中,痛苦比甜蜜多得多。現在,痛苦似乎永無止盡。她和僕役們打招呼,所有的人都帶著同情的目光看她。

    沒有人試著阻止她,她騎著「藍鈴」離開城堡。湛藍的天空飄浮著幾朵白雲,她仰起頭,呼吸海的鹹味。

    凱茜沿著海灘漫步,看著海水潮來潮往。這裡是這麼的寧靜,但願她的心也能如此寧靜和平。她在岩石上坐下來,紛亂的思緒總攏脫不了格瑞和他們痛苦的生活。她接受自己愛他的事實,知道愛他是愚蠢的,但是改變不了這份深刻的感情。他會永遠為流產的事責怪她。畢竟除了生孩子,她還有什麼用處?她大笑起來。不,她還能夠為男人們準備美味的三餐。

    狄恩。他的臉在她的腦海出現。她挺直肩膀,揚起下巴。她想到那條價值不菲的項鏈,忍不住笑起來。如果蘭琪可以,那麼她也可以!

    格瑞閱讀康瓦爾公爵送來的信,公爵要他去見他。格瑞歎息,想知道公爵要他去做什麼。他決定立刻出發,因為這裡沒有事情需要他留下來。他召喚魯夫,交代侍衛長該注意的事,然後去找凱茜。她不在寢室,不在任何地方。他看見布南走向他.停下腳步。

    「爵爺,」布南開口。「我聽說你在找凱茜夫人。她騎馬去了。但我不知道在哪裡。」

    格瑞的下額緊繃,因為他命令過奧伯沒有他的允許不能讓她騎馬,這個傢伙顯然違背了他的命令。他正要邁步去馬廄時,凱茜靜默的臉出現在他的腦海。她不會愚蠢得離開他的土地。讓她去散散心也好,他想著,讓她去活動活動。等他從康瓦耳公爵那裡回來。他會對她溫和一點。畢竟,她不知道自己懷孕了;雖然她愚蠢地……他的思緒戛然而止。她試著學習珊黛,以為他會因此而欣賞她。他感到一股痛苦縈繞著她的心。這種感覺使他不自在,因為他開始無法確定自己的感情,無法確定自己想要什麼。對女人心軟的男人是可鄙的,他聳聳肩,強迫自己回想她的身體。他會再度享受她的身體,看見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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